“是應該和他好好談談,但是你確定你和他談有效?”葛奈瑞看着馬拉其搖搖頭。馬拉其聳了聳肩膀,搖了搖頭,他和唐納特並不是很熟。
“讓李普來吧!”葛奈瑞看了看唐納特,然後朝不遠處正在和兄弟們說話的李普走了過去。李普現在是排裡的軍士長,他是最合適的人選。
“李普!”葛奈瑞叫了一聲。
“嘿,想來炫耀你的戰利品嗎?”李普看到葛奈瑞,心情很不錯,他和葛奈瑞本來關係就比較好,“好吧,我什麼也沒有找到,別這樣看着我。”
“不,你看看那個傢伙!”葛奈瑞用手指了指唐納特的方向,“我想你最好還是和他談談,不然,他那樣子就算是廢了。”
李普看了看,皺起了眉頭。
“是因爲布朗?”李普問了一句。然後他看到葛奈瑞點了點頭。
唐納特真正體會到了失去身邊兄弟的痛苦,他甚至沒有心情去幹其他的什麼事。他第一次參加城區的攻堅戰,殘酷的現實幾乎就要將他擊倒了。儘管讓他從最初的緊張、害怕變得更加的勇敢和衝動,但是他還是沒有辦法從痛苦中走出來。
對於布朗,那是在他最失意,感覺快要被連隊裡的兄弟們孤立的時候,布朗理解了他,和他成爲了朋友,而且布朗的戰鬥經驗對他幫助很大。
他眼前總是不由自主的浮現布朗中彈時候的情形。
在空中噴灑出來的血注……
絕望的眼神……
還有那在風中微微抖動的手中的紙片!
那是布朗準備寄回去給妻子的信。他剛結婚還不到三年。他本來是鄉下的一個農夫,爲了每月五十元的空降兵薪水,他去了塔可亞軍營,加入了E連。
“……我會快就會攢夠錢,我們可以買一大塊地,我們可以建個農莊……相信戰爭很快會結束的。長官們都說了,我們出其不意,在諾曼底登陸,德國人被嚇壞了……或許我還能趕上我們的小寶貝出生吧,如果是女兒,肯定會像你一樣迷死人的,當然如果是男孩兒的話,應該像我一樣,英俊瀟灑,就像當年把你迷住一樣……我愛你,寶貝,我愛我那即將出聲的寶貝,等着我!愛你們的布朗!”
這張紙片上沾滿着鮮血,已經乾涸了,成了暗紅色的痕跡。將這張紙染得斑駁不堪。唐納特將信小心的疊好,然後放進自己的貼身的口袋裡。
他自己也不知道改怎麼處理這封信。他沒有勇氣親手將這封信交到布朗的妻子手裡,尤其是還可能面對布朗他從沒有見過的孩子。
他甚至有些後悔,爲什麼這樣難以選擇的事情讓他碰上了,還不如當初那個該死的德國人狙擊手擊中的就是自己,或許就不會這樣爲難了。
“是布朗的信?”唐納特忽然聽到旁邊一個聲音傳來。他擡起頭,看了一眼。
“李普中士!”唐納特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似乎在這段時間內,除了布朗,很少有E連的兄弟們主動和他說話。
李普和他並排坐下來,看了看他手中的信,又問了一句:“是布朗的?我聽說了,唐納特,對此我們也很難過!”
“是的!是布朗的。”唐納特雙手捂住臉,“我欠他的,但是我又不知道該怎麼辦?”說着將手中的信遞給了李普。
李普接過來,大致的看了一下,然後將信還給了唐納特,這封信無疑也觸動了他,李普狠吸了一口,看着唐納特道:“你打算怎麼辦?”
“不知道,李普,我不擅長這個!我怕自己沒有勇氣去面對他的家人!”唐納特的語氣很沮喪。
李普點點頭:“要是我的話,我也沒有勇氣。但是,唐納特,你必須將這封信親手交給他的妻子。這總會比國內那些面無表情的軍官來做那件事要強得多的。”
“可是……”唐納特還想說什麼,卻一句也說不出來。他不知道自己現在該說什麼。或許李普說的很對,如果自己親手將信交給他妻子的話,應該是對布朗家人的最後的一點安慰吧。
“好了,唐納特,別想那麼多了,這就是戰爭,兄弟們不斷的有人受傷、有人陣亡,這是我們避免不了的。既然避免不了,我們就得去面對這一切。這都是該死的戰爭的錯,不是你的錯!”李普站起身,然後衝着唐納特點了一下頭,“你是E連兄弟們中的一份子,我們都是兄弟,不是嗎?”說着李普便轉身離開了,他覺得自己說了自己應該說的,如果唐納特還是這樣子的話,那麼自己也就無能爲力了,這是戰爭,每個人面臨的壓力和痛苦不會比唐納特小,一切得學會慢慢的去適應。
“謝謝你,李普!”李普剛走幾步,就聽到背後傳來唐納特的聲音。李普不覺搖頭而笑。
整個E連,像唐納特一樣的大兵恐怕還有一些,畢竟有些是第一次參加真正的大型戰鬥,而且兄弟們也有損傷,這多少會影響一些人的心性。但是大多數人都能夠挺過來,特別是那些參加過多次戰鬥的傢伙們,他們已經適應了戰場的各種特殊和意外的情況。
大兵們三三兩兩,很多人在倉庫外面的水泥臺階上曬太陽,這時候太陽出來了,有些刺眼,但是照射在身上,讓人感覺的暖洋洋的。
李普回到葛奈瑞那邊的時候,他們還在討論有關在戰鬥中如何獲得魯格手槍的事情。能夠得到一把魯格手槍,幾乎是成爲很多人在戰場上對戰利品的最高的要求了。
“馬拉其,聽說你繳獲了一隻魯格?”這時候派康提從一邊走過來。
馬拉其臉色變得很不好看,他沒好氣的朝着派康提道:“你是聽誰在胡說八道?不過總有一天我會得到的,放心好了。”
“我也想找一把!”派康提好像有些遺憾,“不過那東西太難找到了。到現在爲止,如果不算你的剛纔的造謠生事的那把的話,全連好像就只有帕克斯有一把了。”
“連溫特斯也沒有?”馬拉其道。
“帕克斯太好運了!”葛奈瑞嘖嘖的吧嗒了一下嘴巴。
李普笑了笑,正想說一句,忽然就看到了一個人正一瘸一拐的朝這邊走了過來,看到李普在看他,於是咧開嘴微微一笑。
“嘿,夥計們,看看誰來了。我們的英雄,帕克斯!”葛奈瑞也發現了帕克斯正朝他們走過來,不由站起來,迎上前幾步,張開了雙臂,將帕克斯緊緊的抱了一下。
“你們看到了嗎?帕克斯臉上的這個傷口,讓他更像是一個古羅馬的鬥士了。”葛奈瑞誇張的語氣,將周圍人都逗得笑起來。
“沒事了?”李普也過來和帕克斯擁抱了一下,看了看他的大腿處包裹的地方。
“沒事了,除了走路有點困難之外,並不影響我繼續和德國人戰鬥!”帕克斯笑了笑,然後和周圍的兄弟們一一的握手。
“剛纔我們正說起你呢!”馬拉其看到帕克斯頓時來了精神。
“說我的壞話?”帕克斯開了一句玩笑。
“是魯格!”派康提倒是心直口快,“說實話,我現在很嫉妒,全連都只有你一個人繳獲了一把魯格,你都不知道招惹了多少人的嫉妒,當然也包括了馬拉其!”
“嘿,派康提,別扯上我!這和我有什麼關係,是你自己吧!”馬拉其有些惱火的瞪了派康提一眼,很顯然有點惱羞成怒。
“拿出來瞧瞧吧,或者讓我們也射上幾發子彈。”派康提絲毫不理會馬拉其的惱火,他對着帕克斯有些躍躍欲試的說着,臉上充滿期待的表情。
“爲什麼不呢?”帕克斯從口袋裡取出那把魯格,然後裝上了子彈,遞給派康提:“小心點,當心它走火。”
“嘿,派康提,等等我,我也去試試!”馬拉其完全忘記了自己剛纔還對着派康提上火,看到魯格,他忘記了這些。他快步的跟了上去。
“瞧瞧這幫小子。”李普看着他們倆個,不由搖頭而笑。
帕克斯也不由笑起來,然後看了看不遠處的唐納特,對着李普道,“他怎麼樣了?布朗死了,對他來說是個不小的打擊。”
“我剛纔和他談了,我想他會挺過去的。”李普點了點頭。
“做得好!李普!”帕克斯拍了拍他的手臂。
“去一下連部吧!”李普忽然對着帕克斯道,“聽說溫特斯聽擔心你的,或許你親自去一趟,能夠讓他徹底的放下心來!”
帕克斯點點頭。他剛纔也正好想去連部看看。如果自己要帶傷領導一排,就必須得到溫特斯的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