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此話可是……”
福溪嬤嬤始終處於難以消化的階段,滄桑的面容之上錯愕不迭,話語之間亦是難以繼續。
她在這宮中也算老人兒,從前侍奉於先皇后,現下則侍於現任皇后之下,宮中的事情也算是見怪不怪。
自從十年之前陛下罷黜後宮只與蘭後雙宿雙棲那件震動五臟六腑的事情發生之後,她更是覺得今生不會再發生什麼事情讓她心生訝異。但是如今,她卻發現自己未免過於過於武斷了。
“皇上的性子本宮是瞭解的,這種事情他是不會矇騙本宮的。更何況君無戲言,所以足以可信。他此番來,話裡話外皆在要求本宮的立場,並且表示他對本宮的感情一如既往。只怕本宮此番相幫于謙王府的事情,他已經知曉了。”
“娘娘是否想要收手?皇上既已知曉,又表示對娘娘一心一意,若是娘娘再相幫于謙王夫人,只怕……”
“只怕什麼?只怕皇上會發難於本宮?或者扶持新後上位?”
蘭後說道,嘴角涌現出一抹冷冷清清的笑意,澄澈瑩然的眼眸之中漸漸被晦暗所包裹,所有光亮悉數泯滅,令一旁的福溪嬤嬤心中一驚,而後下意識地便生出寬慰之語:
“娘娘不必多慮,皇上他……”
“多慮?本宮覺得自己正是少了這兩字,才演變成如今這番模樣。此後,也該是本宮爲自己和孩兒多想一條出路的時候了。行了,時候差不多了,咱們也該好生準備一下了,畢竟今晚可是風波不停啊。”
蘭後說道,神色若有所思,嘴角泛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納入後宮封了妃位,且近些時候夜夜宿於一處,卻秋毫無犯,甚至還用藥物隱匿處子之身。
若是從前她必定心軟如水,堅信他的非凡情誼,但是如今經歷了這些風雨之後,她卻是不再相信,甚至後背還隱隱泛出冷寒之意。
如此作爲,他尚能爲之,只怕廢黜於她,改立夢妃爲後,也絕非不可能。或許他一直以來都在找尋這個藉口罷了,只爲等待一個良好的時機。畢竟夢妃能給他的以及襄助於他的,她今生都難以做到。
無論是她,還是雪兒軒兒,抑或是謙王夢妃,歸根到底都不若他心中皇權的分量。皇上嗜權如命固然在情理之中,但若是寧願爲了皇權而犧牲身邊重要之人的權益,哪怕是信性命,那他們也就沒有必要與他捆綁在一處了。
各自遂願,再無牽扯,只怕是極好的法子。
宮門大敞,外面暮色已沉,但卻被一派燈火輝煌照射得幾近白晝。蘭後坐於是鳳駕之上,然後注視着恢弘的宮殿以及流光溢彩的景緻,雙眼卻點亮,卻有些許晶瑩自眼眶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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謙王府,一派沉寂之色,讓如墨的夜晚顯得更爲清冷寂寥。
書房之中,一襲黑衣侍衛如同鬼魅一般穿梭於迴廊之間,而後閃身而入,徑自跪於書房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