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哪裡有水?……”
雷凌風眼前一片模糊,握在尉甘手腕上的手也垂了下去,而後重重掉落在自己的身上。尉甘不再理會他的提問,徑自擡起他的頭,而後半推半就地將水灌進他的嘴中。
起先有些不順,但是後來因爲雷凌風自己主動喝下的動作致使水碗很快便空了下來,最後竟是一滴不剩。
“太子殿下,可感覺好一些了?”
尉甘將空碗放到一邊,隨即轉頭詢問雷凌風,赫然發現他的眼睛竟比剛剛有神了許多。他的眼中掠過些許光亮,準備將雷凌風扶起來,卻被雷凌風伸手攔阻,一雙如同鷹隼一般的眸子之中暗光乍現:
“尉相,爲何會是這樣?爲何本太子喝完這水之後,整個身子就仿若注滿了力量,剛剛的虛乏無力基本上已經不復存在。是不是你在這水中加了些什麼,卻不告知於本太子?”
“太子,您未免多慮了。難道您忘了在咱們進這牢房之前全身上下的所有物什全都被搜刮一空了嗎?若是老夫還有,只怕咱們也不會一直呆在這裡了。
更何況,身子擺脫了空虛無力還不是一件好事?既然如此,您與老夫便可以好生商榷一番如何逃離這天牢了,不是嗎?”
“此話卻是有理。只不過……”
雷凌風心生疑惑,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畢竟尉甘的話句句在理,而他所說的不過是他的主觀臆測,無法用此進行反駁。尉甘見他神情之間略帶遲疑,於是便趁熱打鐵,繼續說道:
“太子,您與老夫已經在此困阻數日,只怕天頌皇帝必定拿您與老夫作爲籌碼要挾王上。老夫沒什麼價值可言,可您卻是北戎日後的王上啊!
想必王上定會因您而忍痛割愛,只怕多年的苦心經營勢必就要付諸東流。而您若是如此回到北戎,那麼朝堂之上與您對峙的勢力勢必會更加猖獗,只怕日後困境更是重重啊!所以還是抓緊時間商量對策爲好!”
“尉相言之有理,那咱們就好生商量一番吧。不過想要逃離,勢必要將身上的束縛全部脫離纔是。眼下本太子的力氣亦是恢復,想必是可以有掙斷之機了。”
雷凌風說道,而後起身準備找尋合適的工具合適的地點,尉甘點頭道,隨即指向那牢門之上的鐵棱,開口說道:
“殿下,不如就用這個吧,將那玄鐵的鏈子纏繞在其上,以內力拉斷,想必還是不錯的。”
“好主意!尉相果然足智多謀,可是這鐵鏈聲響極大,會否引來獄卒的注意?”
雷凌風終究不是蠢笨到底,眼中擔憂之色凸顯。尉甘微微一笑,笑容之中盡是詭譎之色,話語隨之而出:
“可是眼下並沒有別的法子了不是嗎?唯有放手一搏,纔會有轉機。更何況太子武功高強,若是那些獄卒應聲而來,只怕也不是太子的對手不是嗎?”
“有理,本太子何曾懼怕過這些!尉相,本太子定帶你逃出生天!”
雷凌風點頭道,脣邊揚起絲絲縷縷的洋洋得意,身子之中的力量勃發殆盡,令他覺得更是信心十足。手中的動作亦是毫無耽誤,徑自便將鐵鏈纏繞上去,迅速動作起來。
尉甘站起身,而後幽幽地看着他生龍活虎的樣子,嘴角的笑意在昏暗之間熠熠閃爍。
王上,剛剛是老臣思想偏頗,認爲您如此對待太子未免過於絕情。但是如今看來,如此的結果之於太子而言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太子這般的心性,只怕就算將來回到朝堂之中亦是難以爲繼,繼承大統更是毫無可能。與其到那時候再糾結掙扎,倒不如現在做個了斷,也能讓他落得個爲國捐軀的好名聲,日後入駐王陵之時亦有顏面直對列祖列宗。
“嗖”的一聲,一支利箭憑空而來,徑自朝着雷凌風射去。雷凌風神色一沉,猛然側身避開了那支箭,隨即將尉甘護在身後,退到了牢房的中央。
突然亮起的火把令人眼睛不適,尉甘和雷凌風兩人紛紛以手遮蔽。片刻之後,整個牢房便明亮不已,紛繁的腳步聲快速而至,數十名錦衛立時便將這牢房包得水泄不通。
“夜色已深,太子不好生休息卻在與鐵鏈較勁,實在令在下心生惶恐啊。”
牢門自外面而開,一個身着黑衣的年輕男子邁步而入,身後亦跟着幾名手持佩劍的錦衛,對峙之勢呼之欲出。
“惶恐?本太子自是要讓你們惶恐的!叫你們皇帝過來,本太子有話對他說!”
“雷太子,您眼下只是階下囚,只怕陛下是否召見於您都是未知,而您竟然還敢口出狂言,真真是放肆!”
年輕男子的面色驟然陰沉,口中話語亦是戾氣十足。身後的錦衛冷刃乍現,寒光凜凜令人心生膽寒。
“放肆又如何?本太子自來就是放肆不羈!你們皇上毫無待客之誼,視北戎的深情厚誼爲兒戲,如此忘恩負義,難道本太子要一味忍耐?本太子今個就準備好生酣戰一場,好爲自己殺出一條血路!”
雷凌風只覺得胸口之間氣血上涌,四肢百骸之間仿若烈火燒灼,急於出手發泄,於是便快步而上,徑自朝那年輕男子招呼過去。
“太子!老夫也來幫您!”
尉甘見時機已經差不多,於是便大喝一聲,隨即同錦衛動起手來。
雷凌風一邊與那年輕男子交手一邊迅速回頭看了一眼,心中不由涌起一抹異樣,總覺得有哪裡不甚對勁。
印象之中,尉甘鮮少與人交手,而身上傍身的功夫也僅限於自保而已。而今他卻突然如此支持自己,甚至不惜氣力。如此轉變固然有利於他,但卻令他心中甚是沒底。
算了,何必想這麼多!尉相之所以如此定有他的道理,說不定他亦是被激怒從而決定反擊呢?畢竟他們北戎之人的骨子裡,都是血氣方剛的。
想到這,雷凌風便將注意力全數集中,手中的招式更加凌厲,不多時便將那年輕男子打得節節敗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