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傅大人回來,接受了錯誤的信號,以爲聖人的意思是讓他們傅府輔佐皇后嫡系,等於就給了傅大人犯錯的機會,到時候……
傅傾顏渾身發冷,前世傅府的倒下是到靖王登基以後,但這一世,聖人顯然更加忌憚傅大人,只怕,用不了多少年,就要卸磨殺驢。
得要想辦法脫身,可是,傅傾顏卻毫無頭緒,若是傅大人太張狂,只怕她們母子三人,來不及做準備,也得被犧牲。
傅傾顏一想到此,血都冷了,根本都未來得及安慰傅宇恆什麼。
傅宇恆十分悶悶不樂的走了。
蘭氏看着傅傾顏道:“……顏顏,你在想什麼?!”
“孃親……”傅傾顏一把抓住她的手道:“哥哥絕對不能進宮,得想辦法讓他進不了宮。這不是出路,是死路……”
蘭氏吃了一驚,道:“……你說什麼?!”
前世靖王雖登了基,也是因爲太子到最後放棄了登基,全是因爲她,不然以聖人和太子的謀算,絕對輪不到靖王,靖王謀反之事,也絕對不會成功。
傅傾顏道:“……孃親,讓哥哥病一場吧?!”
蘭氏道:“……好,娘都聽你的,聽你的……”蘭氏的心肝都在顫了,又道:“不管你看到了什麼,娘都不問你,我只聽你的,你說不進宮就不進宮……”
傅傾顏道:“也不是不可說……”
她頓了頓才道:“聖人這一招看似恩寵,其實是明捧了傅府和皇后和六皇子,母親,你知道捧殺嗎?!”
蘭氏瞪大眼睛,道:“……你是說聖人意屬太子之人並非六皇子……”
“……嗯。”傅傾顏道:“讓哥哥不要進宮,母親,傅府芨芨可危,危在旦夕,一招不慎,就會立即傾巢。孃親,若是我們沒有辦法全身而退,也要想辦法……投向二皇子。哥哥若是去了六皇子身邊,就再也沒了與二皇子接觸的機會了……”
“原來二皇子纔是以後的太子……”蘭氏一凜,道:“他是元后之子,早先就傳聞說,皇上與元后感情甚篤,情比金堅,只是元后身子不好,竟駕鶴西去了……二皇子一直養在聖人身邊,雖不顯山不露水,不比六皇子萬衆矚目,但也聽聞二皇子的功課騎箭之術都是極好的……他也是嫡子,真正的中宮嫡子……”
“我明白了……”蘭氏堅定的道:“顏顏,我們若能全身而退更好,若是不能,就只能往前衝了……”
“嗯,父親一旦歸來,我們也不過都是棋子,想全身而退,只怕不可能……”傅傾顏道:“孃親,到了如今,我們也只有拼上一拼了……六皇子身邊,就讓傅宇焞去吧,哥哥的事,以後再說,先不急着……”
蘭氏點了點頭,與筱竹商量起來,怎麼樣才能讓傅宇恆生一場不輕不重的病。
與命比起來,蘭氏也顧不得心疼傅宇恆生病難受的事了。
傅傾顏看着窗外的秋葉,冬天的雨雪很快就要無情的來了,菊花將殘,滿目肅殺。
該來的,果真一樣也逃不掉。
但她一定會帶着母親和哥哥,找到一條生路,哪怕滿地荊棘,也會殺出一條血路來。
但是她和蘭氏沒料到的是,她們還沒有來得及讓傅宇恆生一場病,傅宇恆自己倒先出了事。
進宮前的三天,管家就帶着小廝匆匆的跑到了金蘭院門口跪了下來,道:“……夫人,夫人,不好了……三少爺他,他從馬上摔了下來,昏了過去……”
“什麼?!”蘭氏和傅傾顏吃了一驚,她們連藥都已經買回來了,還未來得及喂傅宇恆吃下,沒料到他竟先傷着了。
蘭氏心疼不已的道:“到底怎麼回事?!人呢,請大夫了沒有?!”
傅傾顏也緊張的跟在她身後跟了出去。
“人呢?!在哪兒,快帶我去……”蘭氏急的臉色發白,急的直跺腳。
管家忙道:“在外院呢,夫人請跟我來……”
蘭氏也顧不得了,帶着傅傾顏就匆匆的往外院跑。外院此時亂糟糟的,她們到的時候,大夫也到了,大夫進去看着,蘭氏十分緊張的守在傅宇恆身邊,驚慌的道:“……恆兒,你可千萬別有事……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她整個人都在發抖,臉上全是驚慌失措。傅傾顏上前看了傅宇恆,先鬆了一口氣。
她轉過身怒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說……陪着少爺的人呢?!”
三個小廝就已經跪了上前,道:“回,回夫人和姑娘的話,少爺平常……都好好的,他像往常一樣去騎小馬,哪知道……小馬駒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有點異常,奴才們怕這馬性子烈,勸少爺不要騎,等它心情好些了再說,可是……可是少爺不肯,少爺說一馬都馴不定,以後何以出征戰天下,就非要騎上去,結果……就出了事……”
小廝們跪伏在地上,發着抖道:“……是奴才們失職,可是,可是,這樣的意外,誰也沒料到啊……小馬駒性子雖烈,但與少爺也親近許多了,平常也十分親暱,萬萬沒料到……今天小馬駒跟發了瘋一樣的撩起蹶子就要將少爺給甩下來,少爺他……少爺摔下來後,小馬還要踩他,被奴才們上前給拉住了,奴才們力氣小,還是少爺的老師使勁的拉住了,才止住了少爺被馬踩踏……不然奴才們萬死難辭其咎,還請夫人和姑娘明查,饒命……”
傅傾顏道:“……突然發瘋?!”
“是啊……”小廝們知道蘭氏嚴厲,竟然嚇到哭了。
“馬呢?!”傅傾顏道。
“被少爺的老師給打暈了,現在還在馬場……”小廝道。
傅傾顏咬起了牙關,眸中帶着怒火,大夫也看完畢了,道:“回夫人,少爺他是摔斷了腿,老夫已經爲他接過骨,打上板子,至少要休養三個月,才能再進行這些激烈的動作,這三個月裡,可千萬要小心再小心……否則骨頭長歪了就再也回不來了……”
摔斷了腿?!
蘭氏一怔道:“他爲何還不醒?!”
“這倒無礙,估計是腦部受到激烈的震盪,一時沒反應過來暈過去了……這並無大礙的……”大夫道:“最嚴重的還是腿,其實少爺這樣算是幸運的了,多少人從馬上摔下來的,可不止是摔斷腿這麼簡單,有的當場就被馬踩踏死了,有些……腦子都要摔壞了,尊少爺這樣,算是幸運的了,好好將養吧……”
蘭氏白了臉,此時因爲驚嚇,竟然擔心的什麼也沒想到。
反而是傅傾顏覺得十分古怪,她上前道:“大夫,勞煩你去看看那馬……”
大夫一怔道:“老夫並非獸醫……”
“人獸該是互通的吧……”傅傾顏道:“況且我想讓大夫看的,是它有何不妥,它發躁的真正原因……”
大夫一聽,往深裡一想,竟覺毛骨悚然,只覺世家大宅裡的事真的特別特別的多。
可是也知道這推託不掉,便道:“也好,我去看看……”
傅傾顏道:“孃親,你呆在這兒陪着哥哥,我去看看……”
蘭氏一怔,臉色也變得厲了些,想到更深一層,眼神中全是冰冷。
“筱竹,你親自去抓藥,我倒要看看這府中,到底是誰在弄鬼,敢弄到恆兒身上……”蘭氏道。
筱竹應了一聲,便帶着人拿着藥方出去了。
大夫見傅傾顏一直跟着,也是頭皮發麻,來到馬場,看着暈了的無聲無息的小馬駒,愣了一下,道:“……它怎麼死了?!已經沒氣了……”
傅傾顏咬牙道:“人呢,馬場的人呢……”
有幾個馬伕連滾帶爬地過來跪下,道:“……四小姐,我們實在不知是怎麼回事啊,這馬明明暈了,還好好的,突然就沒氣了……”
那邊已有傅宇恆的騎射師父過來了,道:“……馬是我劈暈的,但我的力道有分寸,並未往死裡劈,況且一掌也劈不死一匹馬……”
大夫擰眉道:“死了,怕是不好查,我試試看吧……”
大夫蹲下來,翻開馬兒的眼皮看了看,又看了它的舌頭,均沒有看出任何問題,他搖了搖頭,道:“……看不出來,馬一死,沒有反應,怕是不好查……”
“這是什麼?!”騎射師父看着馬尾那裡,道:“……這馬真奇怪,怎麼尾巴一直高高翹着?!平常的馬兒不是這樣的,大夫,你看……”
大夫忙跑過來,臉色微有些肅,道:“……這裡,有一個針孔……”
他拿工具看了看,道:“只怕是有人戳了這馬兒一針,這馬兒纔會如此失控,只怕還是加了料的,所以馬興奮之後,還會猝死。”
傅傾顏聽了已是黑了臉,她雖小小年紀,但嘴脣卻抿的極緊,道:“……能看出是什麼藥嗎?!”
大夫也知事情嚴重,便道:“請容老夫細細查一查,方能知結果……”
傅傾顏朝大夫行了一禮,道:“那就勞煩大夫了,只是,在結果出來之前,不如在府上小住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