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組織部副部長當然要見到林雅芝了,當初安排工作的時候,就是上面直接下來的電話,打到了常委部長電話上,然後常委部長着他親自督辦的。
這個事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只能說來頭不小,有心想結識,但是因爲沒有由頭,就琢磨着找個什麼機會,來市電視臺視察一下,但是,還沒等那個機會來臨,人家又調到上面去了。
對於副部長來說,人家要見到這個人啊,最起碼要讓你知道,當初你的工作安排我是出了力的啊。
這麼大背景的人,自己經手辦理了,爲什麼不就此結個善緣呢?
電視臺長兀自在那裡發愣,省宣傳部的,市宣傳部的,還有市組織部的都有點不耐煩了,尤其是市宣傳部的,電視臺正式他們的下屬單位,如今在上級領導面前,表現得這麼呆楞,他們的面子也不好過,說話語氣就不好了:“怎麼回事?賣呆啊?快把人招呼出來。”
電視臺臺長一個哆嗦,臉色慘白慘白的,只好說:“這名同志,她,她,她,辭職了。”
這句話,簡直就是一聲炸雷,把在場的人全都震蒙了,簡直是開玩笑呢,這特麼是多大的事故啊。
省副部長徹底不會了,鬧不明白了,這個事情整個是他辦的,現在,人家辭職了,那就意味着是自己失職了。
說到底是自己的責任最大,沒辦法向上交代啊。
他的臉色陰沉下來,像倒扣着的鍋一樣,臺長直覺得自己氣都喘不上來了,只覺得,省副部的怒火就要爆發出來了。
“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省副部之所以還沒發火,就在於,他還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如果就是人家不想幹了,就是人家對這個工作不感興趣了,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那臺長有心想撒謊,但是,他知道這謊撒不起,畢竟人家最後還會見面,等林雅芝對來人說明一切,自己將死得更慘。
此刻,他最好的辦法,就是要把責任全推出去,於是,他的眼珠轉着,嘴裡道:“可能對何主任有點小誤會吧,我這幾天正想着過去看看,勸她回來。”
果然是出了問題,省副部火蹭的一下就冒了出來,用手點着臺長道:“什麼叫有點小誤會?究竟是怎麼回事?何主任又是誰?”
臺長越發把自己的責任推得一乾二淨,含混其詞地說道:“究竟是怎麼回事,我也不太清楚……”
話沒說完,省副部就嚴厲地打斷了他:“你是幹什麼吃的?你不知道?”
臺長的小心肝一顫,更加冒汗了,他小心地道:“是,是,是,是我的工作不到位,這樣吧,我把何主任招呼來,讓他跟各位領導說一下。”
何興軍還沒等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就被喊到了臺長辦公室。
“說說,林雅芝是怎麼回事?”省副部發話了。
何興軍剛剛因爲林雅芝的男朋友,在會場上被市長訓得鼻青臉腫,丟了大人現了大眼,此刻在自己的屋子裡,摔盆打罐發瘋,一班記者也很快就從現場記者的嘴裡,聽說了事件的真相,大家都不敢吱聲,生怕觸到了他的黴頭,躲得遠遠的。
這個時候,上面找他來談一下林雅芝的事,他還以爲,是何西求動了市裡的領導,來追着做調查。
他暗暗想道:“你有人,誰沒有人?我父母在龍市混了這麼多年,處級領導是白混的嗎?”
反正是,你不讓我好過,我也不會讓你好過,反正事情過後,說不準是誰更有關係呢。
存心這麼一想,就更是肆無忌憚的往林雅芝身上潑髒水,把一切過錯全推到了林雅芝身上,整個就把林雅芝說成了記者隊伍中的敗類,好吃懶做,能力低,脾氣大,不守規矩不守紀律,幹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紈絝子弟。
說得在座的人都皺緊了眉頭,尤其是央視的人事幹部,更是尷尬,這樣的人都是上面點名來的,自己只是來執行任務的,但是,剛纔的人這麼一說,他又沒法硬性執行任務,否則,央視成了什麼了?
省副部臉色也鐵青,合着自己推薦的人物這麼不堪,那豈不是打了自己的臉?大家交流了一下意見,覺得什麼事都要全面一些比較好,不妨做個調查,這樣看看周圍的記者怎麼說。
於是,省副部和省宣副部一商議,分別跟自己的領導打了電話,要做一個調查,然後就開始把新聞部的記者全都召集來,進行逐個問話調查。
那何主席也聽到了風聲,趕過來對每個記者都恫嚇一番,兇道道地嚇唬道:“嘴裡有點數,哈,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都放明白點。別爲了一個已經走的,得罪了現在的。再說了,她要是有本事的話,也不至於到了今天的地步。”
但是,世界上總是這樣,你不可能把所有的人都交透,就算按照你的意願去說,你也沒法統一口徑,何況你這樣赤裸裸地恫嚇記者?
所以很快調查就出現了不同的聲音,接着,何家姑侄爲了強迫人家剛畢業的女孩子,跟他們處對象,如何姑姑出面威逼利誘,如何在女孩子不同意的情況下,對女孩子打擊報復,等等的事全都說出來了。
這下可把調查組的人氣壞了,連央視的都氣壞了,連聲說:“想不到,你們龍省還有這種現象。”
這讓省組宣兩部的人臉上很難看,下決心好好懲處這樣的惡人。
這邊何主席忙着讓哥哥嫂嫂找關係,給市委方面的領導遞話,他們找的是常委副市長,這傢伙很以爲然,就直接打給了市組織部副部長,後者很爲難的道:“省組織部的聯華副部長在呢。”
這個副市長聽了就一愣,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兒,就說:“把電話給聯華副部長。”
聯華副部長接過電話來,副市長還是有點不以爲然,道:“有什麼大不了的,不就是個剛畢業的小丫頭嗎?”
聯華副部長壓住氣,道:“我給你交個實底,安排這個小的電話是中*部常務副部長親自打來的,以我對這個事的背景瞭解,這個事要是處理不好,咱們省裡兩位主要負責領導都扛不動,現在,我尊重你的意見,你覺得可以出頭,那我就向上反映,給你一個機會,好不好?”
那位副部長腦袋瓜子嗡的一聲,他嚇得連忙叫道:“不,不,不,這個事跟我沒關係,對不起,打擾了。”
放下電話,副市長接着把電話撥回給何家,開口就把何家罵了個狗血噴頭,說:“你們特媽的何家真不是玩意,我自信對你們何家不薄,想不到你們背後還在壞我。”
何家被罵蒙了,小心謹慎地問原因,副市長這才道:“一個連省領導,都扛不住的人物,你們讓我去惹?你們嫌我命長了?”
何家從上到下整個都集體*了,汗都冒了出來,尤其是何主席跟何主任,這才知道自己有多蠢,面對這麼強大的對手,居然還要跳着高的要收拾人家。
何主席想起來,自己曾經說過:“你沒資格跟組織講價,這個節目你出也得出,你不出也得出。”整個人臉白得像張紙,自己活了這麼大歲數,到了老了,竟然這麼不穩重,這不是耗子給貓拜年,嫌自己命長了嗎?
何興軍坐在椅子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褲子都溼了,他多麼希望時間能倒流,如果那樣,打死自己都不敢正眼看一下林雅芝。人家沒當場捏死自己就不錯了,自己居然還在調查組面前潑人家髒水。
何家在電視臺的兩個人全部撤職,一降到底,據說還要受到處分,而電視臺臺長同樣也被撤職了,他那些小聰明拯救不了自己。
林雅芝被調到了央視,但是何西還矇在鼓裡,因爲林雅芝告訴他,是自己考到央視的。
何西看到自己這個美如天仙的女朋友,半晌說不出話來,此刻,他想起一句話來:女人心海底針,男人是猜不透的。
何西也不知道自己的命運怎麼這樣,先後兩個美女,都是主動向他示愛,最後又都離開他,前一個是家長的原因,後一個則是莫名其妙考到了央視,真的不明白,她要離自己這麼遠。
進入到十月中旬,何西的小說出版了,第一版印數是50萬冊,剛剛投入到市場,就被全部賣光,這是人民文學出版社多少年沒有的事了,他們在慶幸的同時,也在後悔,第一版太保守了,應該多印,於是,趕緊開動機器再印,又印了50萬冊,接着就賣沒了。
這時候,市場上已經出現了盜版的書,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社趕緊再開機器,三版、四版,最後整個發行達到了400萬冊。
到11月份,何西共收到版稅800萬元。
何西萬萬沒想到,這本書會給自己帶來這麼大的收益,從此後,他終於可以喘息一下了。
前一陣子,每個月收入,都被打到了工程上,手裡幾乎沒有多少盈餘,現在好了,完全不用再那麼拮据了。
而此時,他再次迎來了兩位客人,還是前面介紹的兩位,張製片和張導演。
但是,龍城現在都快瘋了,都知道,《山楂樹之戀》是龍省人寫的,也知道這書的作者名字很怪,但是究竟是誰,沒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