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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爲衛家嫡長女的衛靈兒,無疑是天之驕女,在出事之前,她正處於人生中最美好的年華,而當時的她,甚至是最有可能成爲燕親王妃的人選。

可是,這突如其來的一場事故,將她的人生都毀了。

讓她從天之驕女,變爲人人取笑的對象。原本該是京中青年才俊任她挑選,變成了根本嫁不出去。這讓她如何心甘。

這場事故來的太莫名其妙,而發生的時間,也太過於巧合,衛家不是沒有懷疑過人爲,也仔細去查了,卻查不到一絲蛛絲馬跡,渾然天成的彷彿就是一場意外。

衛家無奈,只能夠放棄追查。或許該說,他們心中所料想的,卻是便是查出蛛絲馬跡,可能背後之人,他們衛家也無法撼動。

會這樣做,也不是不疼愛衛靈兒,不然在這件事情發生後,就該將衛靈兒往廟裡送去了。可世家也有世家的無奈,便是疼愛孩子,也該踩在一條線上。

衛家不想查,衛靈兒又如何甘心,這件事情將她害的這麼慘,讓她如何甘心就這麼輕輕鬆鬆放過。更何況,作爲受害人的衛靈兒,心中最清楚,這件事情絕對不是因爲她不小心而發生的,而是有人害她。

可當時的情況下,她也只能夠忍下,若是繼續要求衛家追查,則顯得實在有些無理取鬧。衛靈兒並不是一個沉不住氣的人,自然也懂得審時適度,用什麼樣的做法,爲自己爭取更多的利益。

她表面上,爲了家族,忍下了這一口氣,也讓家中長輩越發憐惜了她。

私底下,她卻是派了自己最信任的丫鬟偷偷追查着這件事情,衛靈兒仔細分析過此事,若是真有人對她下手,衛家守衛算是森嚴,外人想要下手,絕對沒有那麼容易,應該是府內人動的手,而且極有可能,是她屋裡的人。

衛靈兒讓自己的貼身丫鬟仔細觀察着府里人,尤其是她屋裡人的一舉一動,可是過了這麼長的時間,卻沒有一個人露出馬腳。

倘若是沒點耐心的,估計早就放棄了。

但衛靈兒不,她十分固執,堅持想要爲自己討回公道,想爲自己報了這個仇。

也就是衛靈兒的這一份堅持,倒還真讓發現了一些東西。

衛靈兒屋裡有個打掃的小丫鬟,前不久,突然提起了要贖身的事情。

衛家的丫鬟中,有簽了活契,也有籤死契的,活契的丫鬟到了幹到年限,便可以離開,也可以提早拿了銀子過來贖身。當然衛家仁厚,便是簽了死契的丫鬟,也不是不允許她們贖身,但凡真有想要贖身的,一般也都會允許。

這丫鬟出來贖身,瞧着彷彿並不奇怪。

可衛靈兒身邊的貼身丫鬟卻是瞭解那個小丫鬟家中的情形,父母都纏綿病榻,家中窮的簡直就要揭不開鍋,每個月還得看着那小丫鬟送回去的月錢過活,莫說是贖身的錢了,這家裡活下去的錢,估計都要拿不出來,誰都有可能會贖身,偏生這小丫鬟,贖身就是有問題。

衛靈兒的貼身丫鬟上去問了那小丫鬟,小丫鬟的說辭卻是,親戚見她家可憐,湊了銀錢來給她贖身。小丫鬟回答的結結巴巴,眼神閃爍,一瞧着就有問題。

貼身丫鬟直覺不對,扯着那下丫鬟逼問是不是偷了府裡什麼東西出去賣了纔有的銀錢,扯了就要去報官。

而那個小丫鬟年紀小,膽子弱,還真露出了馬腳。承認是替人做了事情,才收到的銀錢。

而那件事情,便是趁着去衛靈兒屋裡打掃的時候,將她準備好,在宴會上要穿的一雙鞋子,鞋底磨了磨,倒並沒有磨平,只是磨的略微平滑了一些。

這也是爲什麼之後衛家和衛靈兒在檢查鞋子的時候,並沒有發現端倪的原因,畢竟那一雙鞋子,並非新鞋,鞋底有被磨的痕跡,也很正常。

當然,如果只是鞋底微微被磨平,其實也不會讓衛靈兒跌倒水裡去。

那小丫鬟還在水池邊撒了一些油跡,兩邊一作用下,恰好衛靈兒又在水邊走,這才讓衛靈兒跌進了水中去。

事後,趁着兵荒馬亂,小丫鬟又偷偷將油跡擦了個乾淨。

小丫鬟這麼一說,倒是將所有的事情都給對上了,衛靈兒當即便讓人拿了詢問,究竟是誰讓她下的手,小丫鬟這會兒已經嚇破了膽子,全部都一五一十交代了。

說是謝家公子給了他一百兩銀子,讓她做的。她當時見財起意,也不知道自己這麼做會發生什麼,可等到發生了,她卻是不敢將事情說出來,收的錢也不敢用,直到事情過去了這許久,瞧着風平浪靜了,所以纔敢拿了銀錢替自己贖身。

其實若是前世進了宮的衛靈兒,自然能夠看出小丫鬟說的事情中,也有許多並不恰當,或者該說是,還有疑問的地方,可這輩子的衛靈兒,終究還只是一個養在閨中的未出嫁的小姐,聽着大方向上正確,她心中的確是相信了。

又因爲此時涉及到了謝文清,她心中一猶豫,並沒有立刻驚動長輩,而是讓貼身丫鬟將人看在了屋裡,她私心裡,其實還有幾分不願意相信的。

畢竟,她和謝文清纔剛剛定親,若是真的,那她自己多麼的可悲。

誰料到,不過是一夜的功夫,那小丫鬟,竟然自己解了褲腰帶在屋裡上吊自殺了。

這可將衛靈兒和知道這件事情的丫鬟嚇破了膽子,衛家過來處理這件事情的時候,衛靈兒更是不敢說實話,只說不知,而其他的丫鬟,也咬準了這丫鬟是受了同屋欺負,纔會想不開自縊。

發生這種事情,自然不願意鬧大,衛家讓人給那小丫鬟家裡送了安撫的銀錢,又送去將那丫鬟葬了,便算將此事輕輕放過。

可衛靈兒的心中,卻根本無法放過此事。

她不願意相信,可種種的證據卻指向着此事是謝文清所爲,隨着婚期的逼近,她越發焦慮,神色越發頹廢,根本不再像之前剛剛得知婚事時候那般興奮激動,還爲自己準備嫁妝。

而衛靈兒身邊的貼身丫鬟瞧見主子因爲此時而焦慮着,相出了一個主意。

讓衛靈兒在新婚之夜,問喝醉後的謝文清此事,畢竟,都說是酒後吐真言。

這事兒,其實也就現在的衛靈兒,會覺得是個好主意,若是後來經過事情的衛靈兒,是絕對不會這般想要探知真相,畢竟她都要嫁給謝文清了,就算查清楚了真相,對她有什麼好處,倒不如做個糊塗人,有些事情,還是不要捅破那一層窗戶紙爲妙。

可這會兒的衛靈兒,心裡一直是念着此事,頗有不知真相,不放過的決心。

所以,新婚之夜,當喝的醉醺醺的謝文清被送進屋裡的時候,衛靈兒便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而似乎老天都在幫着衛靈兒,謝文清因着這樁親事,頗有被逼的嫌疑,所以今晚的敬酒,他頗有來者不拒的架勢,只將自己喝了個醉醺醺,反倒是旁人看不下去了,這才連忙送進了洞房之中。

那些人將人放下後,瞧着這情形,也知道沒什麼洞房好鬧,一個個都告了辭,屋內紅燭閃耀,而躺在牀上的謝文清,酒氣沖天,人事不知的模樣。

衛靈兒撿起了醒酒湯,走到了牀上,讓丫鬟幫忙攙扶起了謝文清,往謝文清的嘴裡送了半杯醒酒湯,瞧着謝文清有半醉半醒的架勢。她連忙開口輕聲問了一句:“你有沒有害過衛靈兒?”

衛靈兒問的直截了當,而恰逢半醉半醒之間的謝文清,卻是迷迷糊糊開口說了一句:“衛靈兒?”

“是,你有沒有害過她!”

衛靈兒的一顆心,被緊緊的提着,目光也緊緊的盯着謝文清。而謝文清在這個時候,卻突然笑了起來,一張滿是酒氣顯得紅通通不復往日俊雅的臉上,笑容有幾分嘲弄。

他嘴上卻是慢慢說着:“呵,那女人還想做王妃,做夢!”

衛靈兒聽到這話,哪有不明白。

她的一顆心,止不住的開始下沉。

她緊緊抓着謝文清的手,瞪着眼睛,神色滿是絕望的開口質問道:“你爲什麼要害她,她對你那麼好,她是你的表妹!”

“錦繡……錦繡報仇……”

謝文清說的模模糊糊,語意未詳,可是衛靈兒的耳中,卻是清清楚楚聽到了錦繡二字。

她幾乎是要崩潰了。

她的丈夫,爲了另一個女人,竟然對她做出了這樣的事情,而她,竟然還嫁給了她。

衛靈兒恨不得掐死躺在牀上的謝文清,她也的確是這麼做了,她伸出手,去掐住了謝文清的脖子。

衛靈兒畢竟是閨閣女子,力氣並不大,可憤怒卻讓她迸發出了意想不到的力氣。

謝文清有一度,真的感受到了窒息與疼痛,他睜開了眼睛,便瞧見他的新婚妻子衛靈兒,正一臉猙獰的掐着他。

饒是謝文清此時酒醉無力,可在這生死之關的一刻,他也完全清醒了過來,仗着男人的優勢,將衛靈兒反掐在了牀上,嘶聲怒吼:“你瘋了!”

“我是瘋了,我怎麼會嫁給你!你毀了我一輩子!”

衛靈兒聲音尖利的嘶吼着,她奮力掙扎着撿起手邊的東西要朝謝文清砸去。

而謝文清一時之間,手忙腳亂,只能夠躲閃着。

“你爲什麼要這麼對我,你怎麼能夠這麼對我,你毀了我的名聲,你爲了別的女人,害了我一輩子,我要殺了你!”

衛靈兒撲到了謝文清身上,廝打着,不顧儀態,簡直就跟個潑婦一般,她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那便是發泄怒氣。

而謝文清聞言,卻是愣了一下,他心裡浮起了一陣的心虛,也因爲這一愣,讓衛靈兒緊緊扯住了他,若非他臉上被衛靈兒抓破讓他清醒過來,他可能還要任由衛靈兒這般追打着他。

謝文清一把將衛靈兒從身上扯了下去,摔在了牀上,因着心虛,故作氣急敗壞道:“不知所謂!”

說完這話,他卻是落荒而逃,逃出了這書房。

趴在牀上的衛靈兒,則抓着被子,痛聲啼哭了起來。

謝文清從書房裡走出來後,整個人都恍恍惚惚,他酒醉其實還沒有完全醒過來,方纔只是因着衛靈兒一番鬧騰,才勉強清醒,這會兒,又開始上了頭。

守在外邊的小廝見到謝文清這副狼狽模樣出來,連忙過去攙扶。

而謝文清將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了小廝身上,似乎是要睡了過去。

小廝輕聲開口問道:“少爺,您要回書房嗎?”

“書房?”

謝文清神志迷迷糊糊的看着那小廝。

而那小廝看着謝文清這副樣子,卻是突然開口說了一句:“還是少爺您想去找鶯兒姑娘?”

“鶯兒?”

謝文清搖了搖頭,總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可是在遭受了衛靈兒方纔的那番胡鬧後,藍鶯兒溫柔可人的形象,卻又浮上了他的心頭。

“鶯兒……我要去找鶯兒!”

謝文清突然大聲喊着。

而那小廝則是連忙安撫:“好好好,少爺您別急,我讓人套了馬車,帶你去莊上找鶯兒姑娘!”

這會兒深夜城門其實早就應該關閉,可謝文清作爲官宦子弟,加上又是使了銀錢,還真讓他出了城門,到了京郊莊上找到了藍鶯兒。

而聽得底下人稟告,知曉了這場鬧劇的謝家長輩趕到謝文清的院子裡時,謝文清早已經離去,只剩下一個趴在牀上痛哭的衛靈兒。

衛靈兒在看到謝家的長輩後,卻也突然鬧了起來,吩咐丫鬟要收拾了行禮回家去。

謝家長輩還不知內情,只當是謝文清不滿這樁子親事,在洞房之夜大鬧了洞房後離開,心裡自然對衛靈兒有所歉疚,見衛靈兒如此,也並不生氣,只是連連安撫。

折騰了老半夜,纔將人給安撫下來。

而謝修派去找謝文清的人,也來了消息稟告,說謝文清去了藍鶯兒母子呆着的莊子上,於是,等到了第二日謝文清帶着藍鶯兒母子回來的時候,又是一場風波。

謝家的婚事,錦繡家中並未去人蔘加,甚至連禮物,都沒有送去。

當然,發生在兩家的事情,也讓他們的做法,並不是那麼難以理解。

不過雖然人未去,但昨夜裡謝家發生的那場風波,錦繡家中其實還是有所耳聞的。

畢竟事情鬧得太大,當時去參加婚宴較遲離開謝家的賓客也都聽到看到了。

柳氏在聽罷管事所帶來的消息後,臉上倒是沒有幸災樂禍,神色之間,反倒是有些惆悵,說來,謝家若真是這樣的人家,謝文清真的這般不靠譜,或許,錦繡退了這樁子親事,還是一件好事情。

但柳氏還是對管事細細叮囑了:“這件事情,不要告訴姨太太和錦繡,也不要讓底下人碎嘴。”

“管事自是連連應了是。

而柳氏正要讓管事退下去的時候,秋玲卻是走了進來,對柳氏輕聲並稟告道:“二夫人,大夫人來了!”

安氏?

柳氏聞言,只覺得眼皮子一跳,對於她這妯娌,反正柳氏是看透了,無事不登八寶殿,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這會兒到她這二房來,指不定在打着什麼主意。

可人既然到了門口,也不可能不見。

柳氏衝着管事點了點頭,又對秋玲道:“將人請進來吧!”

秋玲應了是,乖乖退下不久後,便帶進了一臉喜氣洋洋,滿頭朱翠的安氏。

安氏排場也向來都大,她走進來時,身後丫鬟僕從跟了一堆,在她坐定後,卻是都站在了安氏的身後,將原本冷冷清清的二房大廳裡,一下子充滿了“人氣”。

柳氏冷眼看過,臉上倒是帶着淡淡的笑容,對安氏開口道:“大嫂今日過來,可是有事?”

“有事,當然有事!”

安氏臉上笑容燦爛,卻是坐到了柳氏的身邊,笑眯眯的衝着柳氏開口道:“還是大好事兒呢!”

不知爲何,柳氏看着安氏這副樣子,心中不好的預感,卻是越發深了,她避開了安氏親熱的想要抓住她手的那一隻手,衝着秋玲吩咐道:“去小廚房瞧瞧,可有新鮮點心,撿了一些送予大嫂嚐嚐!”

柳氏說這話,其實也是有一個打岔的意思。

但安氏卻是連連擺手,笑着阻止道:“這點心,我晚些再嘗,先把這好事兒,與你說了!”

說完這話,安氏又笑容滿面的看着柳氏,輕聲道:“我這錦繡侄女還未定親吧,我這個做大伯母的,自然是得上心替侄女打聽着,這一打聽,還真打聽出了一樁子喜事。”

柳氏看着安氏這沒皮沒臉的自顧自說着話兒,眼皮子又是跳了一跳。

這安氏給他們家說親,簡直就是在挖了一個坑讓他們家去跳。有好的親事,安氏會不留給自己的女兒!

柳氏冷笑着開口道:“我家錦繡年紀還小,親事上不着急。”

“怎麼能不急呢,這謝家,你瞧着昨日都辦了喜事了!”

安氏目光頗有些嘲弄,臉上卻掛着親熱的笑容,看起來分外的不和諧。

“大嫂!”

柳氏不悅的開口叫道。

而安氏卻又笑眯眯道:“我給錦繡說的親事,保準讓你們家滿意,那可是富貴的高枝兒,若非錦繡侄女長得好,人家恭親王哪裡會瞧得上錦繡侄女。”

安氏的話音未落,柳氏臉上卻是大變憤怒的看向了安氏,怒聲質問:“你說誰?恭親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