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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誠伯府與燕親王府的距離有多遠,錦繡不知道,因爲她從來沒有去過。

她坐在轎子裡,並未伸手打開轎簾,便聽到了外邊人羣熙熙攘攘的聲音,還有護衛維護秩序的呵斥聲。

她的腦子裡也是暈暈漲漲,有一種十分恍惚的感覺,她就這麼嫁給了晏淮,以後要做他的妻子了?這幾乎是決定了她下半生的事情,她此刻的心情,竟然覺得分外的平靜,平靜的彷彿只是吃飯喝水這樣的尋常事情。

轎子慢慢移動,小小的有一點點一顛一顛的搖晃,坐着很舒服,錦繡忍不住想要靠在轎子上,不過……她頭上的新娘頭冠太大,好像不太方便。

錦繡只好端正的重新坐好,她這會兒,心裡真是羨慕晏淮,同樣是新人,他就可以看看外邊的熱鬧。

錦繡在轎子裡羨慕晏淮,晏淮也的確是春風得意。

此次的婚禮,辦的自然尤其盛大,不僅僅是因爲皇家婚禮,內務府操辦,錦繡的嫁妝也很給力,真當是十里紅妝,從勇誠伯府到燕親王府一路過去,第一擡嫁妝已經到了燕親王府了,最後一擡嫁妝,還沒有出勇誠伯府。

若是往日裡,晏淮從來都不是一個喜歡過於高調的人,可在與錦繡之間,他卻巴不得越高調越好,恨不得昭告全天下的人,他與錦繡已經結爲了夫妻,從此,生則同衾,死則同穴。

一向對外只做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高冷的他,難得一回,臉上從頭至尾都帶着燦爛的笑容。他本就長得極好,如今又露出這副神色來,瞧着,實在是讓人心馳神往,底下一干湊熱鬧的大小媳婦,瞧着都有些心醉了。

也幸虧錦繡這會兒呆在轎中什麼都瞧不見,不然估計心裡又要開始酸溜溜了,這個到處沾花惹草的男人。

轎子到了燕親王府門口,停了下來。

錦繡坐在轎子裡,只聽得轎門被輕輕踢動,然後一雙手,便伸了進來,伸到了她紅蓋頭的下方。

錦繡眨了一下眼睛,看着這雙分外熟悉的手,心裡卻是打起了鬼主意,故意伸手去打了一記,誰料到,她還沒打下去,轎子外邊手的主人彷彿已經猜到了她的鬼主意,隔了一層簾子卻像長了透視眼一般,牢牢的抓住了她的手,讓她不得動彈。

錦繡小小的掙扎了一下,對方的大手卻牢牢禁錮着她,力道並不大,可也讓她完全掙脫不出。

小小的促狹可以,但今日畢竟是個正經日子,錦繡也知道自己不好鬧得太過,被晏淮抓住了,她也就乖乖的、慢慢的從車裡走了出來,她剛剛站定,那雙大掌卻是鬆開了她,而她的手上,也被塞進了一塊紅綢。

新娘進門儀式也很多,錦繡被蓋了紅蓋頭,根本看不到什麼東西,心裡也分外的沒有安全感,還好有夏芍和夏竹二人全程陪在她身邊,晏淮雖然沒有像開始時一般緊緊抓着她的手,但也能夠感覺得到,他就在邊上看着她,那根紅綢就是連着雙方的維繫。

今日的婚禮,說來的確是熱鬧非凡,也分外的榮幸,皇上、皇后都來了。

拜見高堂的時候,拜見高堂的時候,錦繡低頭便瞧見了前方一閃而過的蟠龍靴子與描鳳繡鞋。但隔了一層紅蓋頭,錦繡依然十分淡定,反正瞧不見她。

拜完堂,她便被送入了洞房。

錦繡原本以爲,這紅蓋頭,該是等到晚上晏淮回來時候再掀開的,沒料到,這邊錦繡剛剛在新牀上坐定,晏淮便迫不及待的掀開了。

打開之後,晏淮細細打量了錦繡一眼,卻是撲哧一聲笑出了聲。

“妝花了?”

錦繡愣了一眼,下意識便要去尋鏡子。

而晏淮卻是搖了搖頭,卻又用自己的右手大拇指抹了一把錦繡的臉蛋,笑道:“你這臉上是擦了幾層粉了,差點我還以爲新娘子被調包了。”

“亂講,這叫喜慶。”

錦繡沒好氣的白了一眼晏淮,在收拾好後,她還是瞧過自己的妝容的,雖然濃了一點,可絕對沒有晏淮說的那麼誇張,連人都認不出來。

“好,喜慶喜慶,咱們家錦繡,自然是淡妝濃抹總相宜。”

晏淮笑了起來,臉上的笑容,燦爛的灼眼。他看向錦繡的目光裡,滿是膩死人的寵溺與深情。

錦繡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忍不住低頭輕抿了一下嘴角。

而晏淮卻是跟小孩子表示親熱一般,偷偷握住錦繡的手捏了捏。錦繡臉上也不覺浮起了甜蜜的笑容。

錦繡與晏淮並排坐在牀上,兩隻藏在大大繁瑣衣服之下的手,緊緊的握着。就這麼安靜的坐了許久後,錦繡突然輕聲開口問道:“你不去前邊嗎?”

“待會兒再去,咱們先喝完交杯酒,等下,你就換衣裳卸了妝容舒坦舒坦,要什麼吃的喝的用的,都讓夏芍去下邊要,我和管家吩咐了。”

“哦,那你早點回來。”雖然嘴上催促着讓晏淮離開,但處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她心裡還是忍不住有幾分緊張。

晏淮聞言也是笑着打趣錦繡道:“知道你捨不得我,待會兒我會趕快將外邊那羣人打發走回來找你。”

“誰捨不得你了!”

錦繡被逗樂了,還想再說什麼的時候,外邊卻突然傳來了寶親王的催促打趣聲,“三哥,三哥,你別躲屋子裡,趕緊出來喝酒,小嫂子晚上你可以看個夠,不急在這一時。”

這邊寶親王的話音剛落,便聽到外邊又是一羣人大笑聲響起。

顯然,圍在新房外邊的人,絕對不在少數。

錦繡被催的有些急了,忍不住推了晏淮一把輕聲開口道:“你快出去,在催了。”

“不急,不要理會他們,咱們先喝完交杯酒。”

晏淮不急不忙,小聲的湊在錦繡耳邊親熱的說這話。

夏芍和夏竹兩個懂眼色的,自然早早便端來了兩杯酒,晏淮撿起了酒杯,將一個遞給了錦繡,又將其中一個拿在手上,與錦繡雙臂交纏着,喝完了這一杯酒。

而後他才慢騰騰的站起身,走到了外邊,嘴裡開口道:“急什麼,這不就來了!”

說着,他走出門外的時候,很快便將房門給關上,也將一干子不死心想要往屋裡探的人都擋在了外邊。

其實這屋子極大,又被珠簾和博古通今架子隔成了兩間,從屋外根本無法看到屋內的情形。只是晏淮佔有慾作祟罷了。

錦繡在房門重新關上後,便上下打量着這間屋子。

今日的屋子,打扮的自然是十分喜慶。各類果盆、喜字、還有紅燭等等一切喜慶的元素都充盈了這件屋子,但還是能夠看得出,這間屋子整體規劃還是十分簡潔明瞭的,如今屋子裡唯一的幾件擺設,還是錦繡的梳妝檯等物件。

夏芍放完酒杯後,看着錦繡想要從繡牀上站起來,連忙上前攙扶,開口詢問:“王妃,是不是要起來梳洗沐浴?”

夏芍改口太快,錦繡一時之間,還真有些不適應,但她也沒有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而後輕聲道,“我有點渴了,你先給我倒杯水。”

先時出門的時候,她只喝了一碗甜的有些過頭了的甜湯,原本想喝點茶水,但柳氏不讓,只說已經喝了甜湯,再用水的話,指不定在轎子上就要不方便了,錦繡也只好忍了下來。方纔渴過了頭倒不覺得有什麼,但一喝酒,她就覺得自己身體缺水了。

“是,那王妃餓不餓,要不要去廚房叫些吃食過來?”

“好。不過等我收拾好了再用,你給我叫碗麪吧,也好克化些。”

“是。”

夏芍應了,叫來了夏竹伺候着錦繡去沐浴更衣,自己則是從新房裡走了出去,準備到小廚房裡去要東西。

夏芍原本就是晏淮手底下的人,雖然從未在王府裡伺候過,可在成婚前夕,爲了避免錦繡嫁入王府後,會有不便,晏淮還是特地讓夏芍和夏竹等幾名丫鬟將王府裡熟悉了個遍,連帶王府裡的一些重要管事,她也都認識了。

夏芍熟門熟路的從新房裡走出來後,準備朝着小廚房裡走去。

晏淮給錦繡安排的這件正院裡,特地留了小廚房,裡邊用的人,也都是錦繡這些年來喜歡的廚子。

而當夏芍走過迴廊的時候,恰好看到安慶正站在拐角處安排着,安慶看到夏芍的時候,也是一眼認了出來,笑着打了招呼:“夏芍姑娘。”

“安管事……”

夏芍也連忙笑着應了。

安慶又是笑着寒暄了幾句,輕聲道:“夏芍姑娘這方向是要去廚房嗎,您何必親自跑一趟,讓個小丫鬟跑腿便是了。”

“怕小丫鬟交代不清,到底還是我清楚一些王妃的口味,所以自己跑一趟吧,反正不費事。安管事這是在忙?”

夏芍笑着又說了。

“是啊,今日府里人手不夠,所以內務府裡也派了人過來,先時底下人沒把內務府派來的人安排好,跑到正院裡來了,所以我給整合整合,已經差不多了,夏芍姑娘您去小廚房吧,免得耽誤了王妃的用膳時間。”

“好,那安管事您也忙?”

夏芍笑着應了,正要離開的時候,突然目光卻落在了站在一羣人中一名穿着宮女服飾做了宮女裝扮,瞧着和其他人並無太大差別的女子身上。

夏芍本就是練武之人,所以眼神比尋常人要銳利些,而這些年來又一直伺候着錦繡,對於錦繡一舉一態,各個角度的神態,也十分熟悉。

那個女子低着頭,只露出幾分眉眼,但夏芍卻覺得,像足了錦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