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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此言一出,屋子裡,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氣氛顯然也有幾分尷尬。

而太后卻仿若未覺,又開口繼續自顧自道:“不是哀家吹毛求疵,而是這勇誠伯府出來的姑娘,究竟是有些上不得檯面,難免小門小戶也有一些小家子氣,一個小小的奴才都能夠拿捏的了她,這日後如何擔得起王妃的重任。”

晏淮嘴脣不覺抿了起來,看向太后似乎也準備說話,而在這個時候,皇帝卻突然笑了起來,對太后開口解釋了一句:“母后說的似乎也有幾分道理,只是,那夏家的小姑娘之所以會忍着這兩個刁奴欺到頭上,完全是因爲這兩個刁奴擡着母后您的名號。夏家小姑娘若是打壓了這兩個刁奴,那不是沒把太后您老人家看在眼裡嗎?”

太后不喜夏錦繡,皇上自然看得出,若是今日夏錦繡真懲戒了這兩個刁奴,恐怕太后便要說這位夏家姑娘不孝,連她賞下的奴才都敢動。那樣,後果自然是更嚴重。

當然現在,太后也是一樣有話可以說,皇帝倒是第一次覺得,自己這母親,爲難起人來,的確是有些不可理喻。

皇帝看着晏淮一臉的不高興,又看了一眼太后這副神色,只能夠自己做起了和事佬:“這夏家小姑娘到底年輕,但對母后你有孝心這一點,便是好的,她有什麼地方不好的,等嫁進來了,母后好好調教便是了!”

“……算了,瞧着淮兒對這姑娘這般上心,哀家可不敢去做這個惡人調教那夏家小姑娘,指不定淮兒還得給母后翻臉呢!”

“瞧母后說的,淮兒對您可是最是孝順不過,又怎麼會如此呢!”

皇帝笑着朝晏淮使了一個眼神,晏淮見此,臉上突然浮出了笑容,看着太后開口道:“父皇說的對,淮兒自是最孝順皇奶奶的。”

說罷這話,他衝着底下拉扯着林宮人和陳宮人的人叫了停,又是開口道:“你們雖然犯了錯,可畢竟是皇奶奶身邊的人,真處置了,皇奶奶定然也會難過,便拉下去打五十仗算了!”

“……”

太后的目光,忍不住看向了晏淮,眼裡帶着一絲不敢置信。

晏淮這吩咐,哪裡是在放過陳宮人和林宮人一名,宮廷裡的廷杖,除非是有意放水,若真較真了去打,十仗下去,估計得養上好長一段時間,二十仗下去,起碼得去了半條命,便是好了估計也得留下殘疾,三十仗、四十仗,身體一般些的人估計都熬不過去,五十仗,像陳宮人和林宮人這樣的,一定是死的不能再死。

她原本是想讓底下人給陳宮人和林宮人一個痛快,雖然賜死,但少受些罪,也算是幸事一樁,可晏淮嘴上說着不賜死,其實只是想要在死前還好好的折騰着兩名宮人一番。

陳宮人和林宮人二人這會兒早已經被嚇得說不出話來,只能夠瑟瑟發抖擠成一團,只拿着希冀的目光,看向太后,求饒着。

太后有些不忍的轉過頭,動了動嘴巴還想開口說什麼的時候,晏淮卻又笑着開口了:“皇奶奶,孫兒這主意您覺得如何?”

然後他又看向了皇帝,笑道:“父皇,皇奶奶畢竟是長輩,便是身邊的一花一草、屋裡的貓狗寵物,咱們做小輩的都得敬着點,更何況是皇奶奶身邊伺候的人呢!但畢竟這二人犯了錯誤,孫兒覺得,還是執廷杖比較好。”

皇帝看着晏淮一副得意洋洋,彷彿覺得自己出了個好主意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卻又開口道:“五十仗太多了,估計這二人還撐不過去,便換成是四十仗好了,不管這二人是否能命大撐過去,這事兒,也算是給他們一個教訓,給夏家的小姑娘一個交代了。”

晏淮雖然有些遺憾,但心裡也清楚,這兩名宮人,到底年紀大了,如何能夠撐得過去這四十廷杖。而且由皇上開口做下的懲罰,至少對於錦繡日後,還是所有幫助,至少有這麼一個例子在前,底下人也有了威懾,日後也是不敢再糊弄錦繡了。

所以晏淮最終還是勉爲其難的點了頭。

這兩名宮人,最終還是沒有撐過去,據說在剛剛打到三十仗的時候,便斷了氣,都沒有捱過去。

消息由底下人傳進屋裡的時候,太后眉頭微微皺了一下,看向了晏淮,卻發現晏淮神色竟是動也沒動一下,那副樣子瞧着,彷彿方纔那命令不是他下的一般。

太后這會兒心實在是堵得厲害,只覺得自己的腦袋也開始疼了起來,可是沒料到,晏淮和皇帝根本就沒有放過她的意思。

皇帝在聽到那兩名宮人已經處置掉了的消息後,只是一邊把玩着茶盞蓋子,一邊開口慢慢道:“既然死了,那便拉出去處置了吧!”

說罷這話,他又擡起了頭,看着太后笑道:“母后這邊既然少了兩名宮人,待會兒我讓底下再挑兩個人送來……”

“這卻是不必了,哀家宮裡少兩個人,不濟事。”

太后宮裡的人,尤其是這種老宮人,其實都是跟了她數十年的老人了,在她還是皇后的時候,便扶持着走過來,換人過來,她也根本不可能接納。

皇帝聽罷也並不堅持,只是又笑道:“也罷,都依母后的,不過夏家那邊,如今還有朕派去的兩名宮人在教規矩,倒也不必再派人過去了,畢竟母后宮裡也缺人不是。”

“行,都聽皇帝。”

這事兒纔剛剛過去,太后又不是真的愚蠢到無可救藥,一條黑路走到底,既然這樁子事情,根本便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她也寧願省事一些,反正如何折騰這夏錦繡,實在是太簡單不過的事情,日後的日子還長着呢!

當然,太后的心裡其實也有幾分遺憾,原本她的目的,是想弄得夏錦繡當不成王妃,可是瞧着皇帝和晏淮護着她的架勢,恐怕她的主意也很難成行,如此,也只能夠暫時消停消停。

太后能夠從皇后做到太后,並且爲先皇生下三個兒子,保着孩子在這吃人的皇宮裡長大,自然也不是什麼蠢人,相反,有些事情,她甚至比一般人不知道要通透多少。

對於此次的事情,在皇帝和晏淮離開後,她特地找了底下人過來,開了庫房尋了幾件還算精緻的物件,讓人賞去了勇誠伯府。

打得名義是探病,可是探病哪用送這麼貴重的禮物,太后這件禮物,顯而易見,其實是送去安撫夏家人的。

夏家人在收到禮物的時候,也是詫異了好一會兒。

說來雖然柳氏先時嘴裡是說着要到太后處去興師問罪,但那都是逼於無奈的情況下才可能的,先且不說現在這會兒知曉了錦繡是在裝病,便是真的,她也要考慮自己在興師問罪之後,會不會因爲不敬之罪,被太后和皇帝處置了。便是到宮裡去,估計也進不了太后的慈安宮。

所以即使太后不給臉面,也沒有賞賜下這些東西,甚至當這件事情和她完全沒有干係,夏季人又哪裡敢有什麼意見呢!

當然,太后這般給臉,夏家人自是是驅散了心中的那口悶氣,對於晏淮心裡更加喜愛與感激,這其中若沒有晏淮在做什麼,那是打死夏家人都不會相信的。

錦繡對於晏淮這次的舉動,也是分外的滿意,趕走了太后派來的人,她如今可算舒心了,如今她又是裝着病,即使崔宮人和李宮人明白實情,但也會跟着她一起隱瞞維護着這個謊言,平日裡學規矩,也只是在伺候她的時候,每日裡隨口點到幾句。

錦繡只是聽着,便覺得已經十分受益匪淺了。

她心裡也有幾分喜滋滋的想着,趕走了太后的人,下一次晏淮過來,倒是不必如上次一般可憐兮兮的鑽牀底了。

只是,這一次,錦繡等了好幾日,都沒有等到晏淮晚上來探望她。

而晏淮也的確是遇到了一樁子煩心的事兒。

他原本以爲,通過先前一回,太后總該消停幾分了吧,誰料到,太后竟然通過自己的侄女,也就是當今皇后,往他府裡送了四個教導人事的宮女。

而這四名宮女的人選,太后還真是費了不少的心事。

這四名宮女的年紀都與錦繡一般大,才十五歲,長得都是貌美如花、身段如玉,更加不可思議的,其中一名叫做紅袖的宮女,眉眼之間,竟與錦繡也有幾分相似。

教導人事的宮女,皇族自古便有之,一般到了年紀的皇子皇孫便會被長輩賜下這樣的宮女來試手。便是晚一些,如晏淮這般,在大婚之前,也會賜下,甚至早些年,連被招爲駙馬的人,都會收到宮裡送來的這種用途的宮女。

當然,駙馬這邊收到的,叫做試婚宮女,而收到的宮女,肯定長的不會太好,而皇族的,有些擔心孩子初涉人事,過於沉迷,也不會選長的太好的,可大部分,還都是選了貌美如花的宮女。

晏淮這收到的四名,則是精中之精,估計是將皇宮裡最上乘的宮女都選來了。

通常情況下,這樣的宮女送來,在婚前會被主子先受用,若是喜歡,還可以封個位置,便是不喜歡,也會被封做侍妾用。

晏淮自然是不能夠將這四人收下,都已經守身如玉了這麼多年,若是真的收下,那這麼多年的功夫還不就白費了。錦繡知曉,估計得氣壞了。

所以晏淮在回府時一瞧見這四名宮女,便不顧着四人的求饒,趕緊讓自己府裡的管家送還去了宮裡。

他自己也是風塵僕僕,又再次入了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