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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京城裡,最受關注的,自然當屬恭肅燕寶四位親王,這四位親王被皇上記爲養子,如無意外,日後的皇位繼承人便是從這四位中選出來,他們的一舉一動,不僅僅是各京城世家八卦的焦點,也是官員們關注的動向。

這四位王爺中,除了燕親王仍未娶妻,其他三位,便是年紀最小的寶親王,也已經娶妻有子。恭親王作爲年紀最大的一位王爺,自然也已經娶了妻子,嫡子庶子,都已經一大堆了。

柳氏雖然不愛關注這一些,可也知曉一些這位恭親王的事情。

這位恭親王卻是四位親王裡,女人最多的一位。本朝親王可立一正二側四庶妃,這七個席位,恭親王早已經擺滿了人選,而底下後院,沒名分的小妾通房,更是數不勝數,只單看恭親王庶子庶女已達十餘人,便知其後院的烏煙瘴氣了。

安氏的言下之意,顯然是要把錦繡送去當個沒名分的小妾。

柳氏心中怒火憋不住的直往上躥。先且不說錦繡堂堂四品大員嫡女送去當個沒名分的小妾這事兒有多麼自降身份,便是那位恭親王空出正妻之位給錦繡,柳氏一樣瞧不上眼。

而且,那位恭親王所娶的王妃,是京中有名的潑婦,雖然一樣壓不住恭親王往後院裡帶女人、庶子庶女接二連三出生。可那“母老虎”的威名誰人不知,那位恭親王妃是本朝平西大將軍嫡長女,自小在邊關長大,一手鞭子使得虎虎生威,恭親王后院中那些個沒名分的小妾,哪個沒捱過恭親王妃的鞭子。

恭親王看重這位王妃的孃家,所以對此從不吭聲,而恭親王妃也很有分寸,有名分的女人,她不會動手,恭親王寵着的女人,她也不會動手,只將怒火撒到了那些失了寵沒名分的妾室身上。偏生恭親王又是個喜新厭舊的性子,再美再好的女人,寵過一段時間,便撒手不管。

如今安氏竟然跑來和她說,要將錦繡送到恭親王府裡去。

柳氏幾乎要氣瘋了。

安氏見到柳氏情緒反應這麼大,卻依然腆着笑臉開口道:“如今京裡,還有哪一位恭親王呢!我說的,自然是那一位。這事兒,可多虧了我們家大爺去說,不然恭親王哪裡會瞧得上錦繡。”

“我還真是記下你們家的大恩大德了!”

柳氏怒極反笑,開口嘲諷着,“我們家錦繡可沒有那個福氣進王府,既然你們覺得這是莫大的福氣,你們家錦瑟怎麼不去!”

“弟妹,你這話說的,我可就不愛聽了,怎麼弄得好像是我們家在坑你們似得!”

安氏依然挑眉笑着,開口慢慢道,“這恭親王府可不是普通地方,將來,若是恭親王能夠坐上那個位置,你們家錦繡還能成了宮裡的娘娘呢……”

“夠了!”

柳氏實在忍無可忍,她將手中茶盞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站起來指着安氏怒聲道:“我們家錦繡,不需要攀所謂的高枝,她父母還在呢,還輪不上他大伯家給她算計婚事,我還有事,不送大嫂你了,你請自便吧!”

“弟妹你……”

“大嫂,你走不走!”

柳氏冷笑指着門口,一副安氏不走,她便要喚人過來趕人的姿態。

安氏面上尷尬,也有不甘,可還真怕柳氏趕人,她只能夠忍着氣站起身,開口道:“弟妹你這人真是的,好好和你說話呢……”

“你走不走?!”

柳氏一句話都不想與安氏再言,只指着門口,衝着安氏板着臉。

安氏被柳氏掃地出門,自也是一肚子的怒火,她怒氣衝衝的回了大房的院子,還未進門,恰好從裡邊走出的夏錦瑟看到了安氏。

夏錦瑟看着安氏一副忿忿不平的模樣,忍不住關心的問了一句:“娘,你怎麼了,誰給你氣受了?”

“還不就是你二嬸!”

安氏說的怒氣衝衝,而夏錦瑟聞言,卻是臉色大變,皺着眉頭連聲道:“你好好的,去惹二嬸他們幹嗎!”

“誰去惹他們了!”

說實話,安氏也不知道怎麼的,對自己這個親生女兒,總有幾分怵,見夏錦瑟皺了眉頭,她便不敢高聲,只是委屈道,“我這不是好心給五丫頭去說婚事,那五丫頭被退了親,還怎麼找人家,我這是好心好意。”

“你……”

夏錦瑟看着自己母親這副樣子,氣便不打一處來,可到底是自己的母親,她也不好朝着安氏吼,只能夠壓低了聲音開口道,“我不是和你說過,讓你少去攙和二房的事情!”

“這不是太夫人說了嗎,而且我說的這一樁親事,可是給恭親王府……”

“娘!”

夏錦瑟簡直要崩潰,她根本沒有料到,自己的爹孃私底下,竟然這般做了,那一日從太夫人屋裡出來,她便明令嚴聲的和安氏說過,讓她和夏立忠千萬千萬不要去管這碼子的事情。

可是沒料到,她爹孃還是揹着她偷偷去做了。

“你怎麼就聽不進我說的話呢,我是你女兒,我還能害了你不成!”

夏錦瑟有一種無力的感覺,不管是前世,還是這輩子,她爹孃總是這般,有些事情,明明吃力不討好,她爹孃總是上趕着去做。就像對付二房,明明便是太夫人聯合他們大房三房一起對付,但他爹孃總是上趕着去做槍頭鳥,好處倒是讓三房佔去,偏偏壞名聲,全讓他們家背了。

上輩子,最後她爹孃會落到那樣的下場,說到底,還不是因爲做了太多得罪二房的事情,尤其是那件將錦繡送進王府做妾的事情。

對,夏錦瑟也覺得,這事兒的確是她爹孃活該,可同樣是罪魁禍首,三房卻佔盡了好處,這讓她實在忍無可忍。

安氏完全不明白夏錦瑟爲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可到底是最疼愛的女兒,她倒是沒有生氣,只是輕聲解釋道:“太夫人先前對咱們家已經有些不滿了,我這不是怕三房領了先,讓太夫人更看重三房嗎!而且那夏錦繡,憑什麼搶你親事啊!”

夏錦瑟聽着安氏的話,心中實在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滋味,她恨自己爹孃不長心眼,被人利用當槍頭鳥,可安氏對她的一片疼愛之心,卻是做不得假。

最終她還是輕聲道:“二嬸是不是沒有答應你說的話,還把你趕了出來。”

“是啊,柳氏那女人,太不知道好歹了!”

安氏忿忿不平。

而夏錦瑟深吸了一口氣,拉住了柳氏的手,輕聲道:“既然二嬸沒有答應,你就不要再做這樣的事情了,娘,就當是我求你了,二叔二嬸沒對不起咱傢什麼,你不要再對二房做什麼了!”

夏錦瑟說的眼眶子幾乎都要泛紅,而安氏雖然不瞭解爲什麼每次一遇到二房的事情,夏錦瑟總是情緒這般激動,可是她實在疼愛這個女兒,見夏錦瑟這般,連忙着急道:“好好好,娘都聽你的,你說不喜歡,娘就不做了,你別哭。”

安氏連聲安慰着夏錦瑟,而夏錦瑟這才平復了情緒,看着安氏確認道:“娘你不騙我?”

“娘還能騙你嗎!”

安氏笑着摸了摸夏錦瑟的腦袋,輕聲道,“平時小大人的樣子,可遇到事情就哭,果然還是個孩子。娘讓廚房裡燉了燕窩,咱們現在去吃好不好?”

“嗯。”

夏錦瑟點了點頭。

晚上,夏立忠難得歇在了安氏的房裡,安氏看到夏立忠的時候,倒也知道,夏立忠估計是來問她今日的事情,她輕輕嘆了一口氣,對夏立忠開口道:“二房沒答應,立忠,要不就算了!”

夏立忠原本正由安氏伺候着在洗腳,聞言卻是一瞪眼睛開口道:“什麼算了!這事兒,是說算就能算嗎!”

“可是二房沒答應,咱們能做什麼!”

安氏倒是沒把夏錦瑟說出來,因爲知曉丈夫的脾性,要是讓他知道夏錦瑟也插了一腳,肯定會罵自己女兒的。所以安氏只是拿了二房做擋箭牌。更何況,事實也的確是如此,柳氏和夏立齊做父母的都不答應,他們做親戚的,也不能越俎代庖。

“王爺都已經看過五丫頭的畫像,也很滿意,我也答應了送五丫頭過去,現在怎麼反悔,更何況,王爺也答應了替我復官的事情,咱們再把五丫頭送進去,王爺一高興,指不定還給我提個位置。”

夏立忠倒是難得耐心的和安氏說了一番原因,最後拍板決定:“五丫頭這王府,是一定要送的,太夫人那邊也等着答覆,便是不顧及太夫人和我復官的事情,萬一王爺覺得咱們家出爾反爾不高興了怎麼辦!”

安氏只是一個小婦人,聽了夏立忠的話,立刻被唬住了,只是她也有一些爲難,開口道:“要是二房不答應怎麼辦,夏立齊現在官做得也挺大的,他要是和咱們鬧起來,多難看啊!”

“你怕什麼,咱們讓王爺那邊來接人,然後用爹孃的孝道壓着他,他還能反了天不成,現在最重孝道了,夏立齊要是真有膽子鬧,回頭讓他官也當不成!”

夏立忠冷笑道,他也不是真的沒腦子,又如何會沒有考慮好後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