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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房三房衆人站在二房院子大門之外,若是平日裡,一行人早已經穿堂入室,只是今日,站在門外森森守衛着的一干子氣宇軒昂的王府侍衛,卻是讓他們不敢放肆。《

安氏與王氏看着錦繡回門時的氣派,心中實在嫉妒不已,可如今的二房,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可以任由她們挑釁的二房了,二人也只是敢怒而不敢言。

而夏立忠與夏立平二人,今日原本其實根本不想過來,同爲兄弟,一個風光無限,而他們,到了如今,甚至還只是一介白身,他們也是要面子的,自然根本不願意瞧見對方的風光來襯托自己的落魄。可一聽說燕親王陪着錦繡一塊兒回來,二人在妻子的勸說下,又有幾分按捺不住了,萬一燕親王看在她們侄女的面子下,願意給他們機會,拉扯他們一把呢!

想要被起用的一顆心,實在是太迫切,以至於這兩個自認爲是一個有尊嚴的大男人,放下了所謂的面子與自尊,顛顛跟着妻女們過來了。

等到晏淮吩咐的人走出來,轉達了晏淮的吩咐後,夏立忠和夏立平二人當即便漲紅了一張臉,神色之間十分狼狽與氣憤,二人這會兒倒也不敢發作正主,所以只能夠遷怒於自己的妻女,氣急敗壞的狠狠瞪了一眼各自的妻女後,實在撐不住面子的二人便要轉身離去。

而一直笑眯眯看着他們的安慶卻是突然伸手攔住了他們,不等二人氣急質問,安慶便慢悠悠的開口道:“兩位,王爺說了,你們若想表示你們對王爺與王妃的敬意,在門外給他們磕一個頭,便行了,這頭不是還沒磕呢,二位怎麼就想走了?”

顯然,言下之意,是打定主意要讓這二人吃到這個教訓。

夏立忠和夏立平若說方纔是氣紅了一張臉,如今,則是青白相交,分外好看。

二人深吸了一口氣,倒是難得的“忍辱負重”且有憋屈的低下了腦袋,匆匆朝着門裡磕了一個頭,便是跟屁股後邊有什麼追着他們咬似得,二話不說,便急急離開了。

當然,今日的事情,對於二人來說,也絕對是一個恥辱,其實二人今日來時,所做的預想是,便是被請進了屋裡,也萬萬沒有讓他們做長輩的磕頭行禮這一說,自然晏淮和如今的錦繡,身份的確是尊貴,可是在他們看來,二人也不過是他們的晚輩,哪有讓長輩與晚輩行禮的道理。

可偏偏如今他們是有苦說不出來,真較真着來,跑去和皇家說什麼長輩晚輩,簡直就是找死。

夏立忠和夏立平離開後,安氏與王氏帶着各自的女兒面面相覷了好一會兒,卻不知道自己這會兒是該留還是離開。

其實今日她們之所以敢大着膽子過來,背後自然是有太夫人的手筆,甚至連擺在正廳裡的那頓如今無人問津的接風宴,其實也是太夫人吩咐底下人備下的。

安氏和王氏今日過來,一方面,肯定也是有看二房的笑話,但是另一方面,卻又有想要與二房打好關係,攀附上燕親王府的想法。

尤其是王氏,王氏對於自己的嫡女夏錦瀾,如今是操碎了心,好不容易等到了一宗好親事上門,那可是堂堂的陳國公府,誰知道,就讓夏錦瀾和太夫人嘴皮子上下一張,便給推掉了。

王氏心疼可惜又發愁的整夜都要睡不着,這可是陳國公府啊!先且不論推了這一樁子親事後,有多麼的令人惋惜,僅僅是想到後果,王氏都覺得自己的頭髮都要愁白了,連陳國公府的婚事都敢推,日後稍微有點頭臉的人家,誰敢再來上門提親!

到了這會兒,王氏倒是實事求是,從自家的實際情況出發了。

若是他們三房如今也跟二房一樣風風光光,她自己的丈夫夏立平做着大官,而她們家夏錦瀾正當風華,且享有美名,推了陳國公府的親事倒也沒什麼,指不定還能夠給夏錦瀾增加一樁談資,多一份美名與身價。可偏偏,三房如今除了掛着勇誠伯府子嗣的名頭,如今和一介白身並無其他區別,夏錦瀾都已經過了芳華之期,呆在家裡都憋成了老姑娘,在外邊,更是沒有什麼名聲。在如此情況下,他們家退了陳國公府的親事,簡直就是不自量力,不知輕重。

王氏知道自己家的能量,若想讓夏錦瀾再找到合適的機會,除非與錦繡這個已經成了燕親王妃的堂妹交好,如此,錦繡若肯帶着夏錦瀾參加宴會,多多增加在世家之間的曝光度,或許便有哪位夫人瞧上夏錦瀾做兒媳婦了!

相比於王氏心中的諸多*,安氏則顯得無慾無求很多,她唯一的嫡女如今已經出嫁,庶女還沒那個資格讓她來操心,她今日過來,頂多是有太夫人吩咐,所以想過來看看二房的笑話,當然,因着夏錦瑟的叮囑,也有一點點小小的矛盾,帶着若是能和二房交好,那也無妨的想法。

如今被二房拒之門外,甚至還讓燕親王給羞辱了一下,恰好,自家的丈夫又都已經離開了,安氏想了想,決定不在門外自取其辱,也是打算離開了。而王氏卻躊躇許多,她有些不甘心的還想再試試,便是她和夏立平不進去,讓夏錦瀾進去露露臉也是極好的。

但知曉自己母親算盤的夏錦瀾早已經不耐煩了,莫說她如今根本不想巴着錦繡給她介紹所謂的姻緣,便是她心裡真的想,她也完全不想對着昔日自己瞧不起的堂妹低聲下氣,更不想看着錦繡高她一等的模樣。

瞧見自己的母親還在門口磨磨蹭蹭,她也有幾分氣急敗壞,正想自己離開是,突然從不遠處的小徑上,匆匆走過來幾人。

夏錦瀾眼睛亮,一眼便認出來,對方竟然是謝文清。

今日是錦繡與燕親王大婚後的三日回門,而謝文清,是錦繡的表哥兼前未婚夫,謝文清的出現,實在是太過於離奇,也太驚心動魄了!

夏錦瀾眼珠子轉了轉,停下了腳步,只等着謝文清從遠處走了過來,心裡卻是忍不住有一種要看好戲的激動。

謝文清行色匆匆,眼裡情緒翻涌十分複雜,也根本無心去注意旁的東西,直到走到了二房院子的門口,被燕親王府的侍衛攔下了,他才猛的驚醒了過來。

他擡起了自己的眼瞼,目光落在了爲首警惕看着他的安慶面上,不動聲色,卻又高深莫測的露出了個一個笑容,衝着安慶慢慢開口道:“我是來拜見叔叔嬸嬸的,請你進去通報一聲。”

“夏大人和夏夫人正在接見我們王爺,還請您先回吧,改日再過來!”

安慶自然一眼便認出了謝文清的身份,所以纔會讓人攔住,今日莫說是讓謝文清進去,便是讓裡邊的各位主子聽到謝文清來的消息,都是他失職了。

至於守在勇誠伯府外的人究竟是如何讓謝文清進來的,安慶心中忍不住一凜,暗自想着,或許回去是該好好整頓一下了,這人,根本便是不該讓他走到這裡來。

謝文清聽着安慶的話,臉上笑容未曾落下,只是開口彷彿是恍然大悟的說了一聲:“原來今日燕親王也在啊,正好,我也想見見燕親王!”

雖然說的恍然大悟,可是他的語氣裡,卻沒有一點點這份語氣,反而語氣聽着,有一些陰冷。

安慶嘴角也撇起了一抹冷笑,看着謝文清輕聲道:“今日是我家王爺陪着王妃回門參加家宴,並不想讓外人打攪,所以還請謝公子先回吧,我家王爺今日可沒功夫見外人。”

若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夠跑去見他們家王爺,他們家王爺成了什麼人了,他們這些人,那又成了什麼擺設了。

安慶的話說的倒是並不過分,可是言下之意,卻是十分明白,若是尋常人,也該聽出了這一份意思,可今日的謝文清,顯然是有備而來,聞言依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比起往日,曾經他是玉樹臨風、高潔清貴的翩翩公子,今日的他,模樣與姿態瞧着與往日裡似乎並沒有什麼改變,但整個人看起來,卻陰鬱很多,也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氣質也發生了很大的改變。

謝文清嘴角的笑容依然保持着那個弧度,語調輕柔緩慢的慢慢道:“你不進去稟告,如何知曉你家王爺會不想見我,我在這裡等着,你可以進去稟告,也可以無視我,反正,裡邊的人,總會出來的。”

謝文清說到這最後一句話後,目光不僅看向了安慶的身後,目光瞬間也柔和了許多。

安慶心中驚疑不定,以爲是裡邊有人出來了,連忙轉身看去,卻只看到空蕩蕩的一片,哪有什麼人,他神色分外怪異的看向了謝文清,當然對付謝文清這樣死纏爛打的,他也不是沒有辦法,畢竟王府裡的侍衛並不是擺設,將人拖出去,或者先帶到一旁好好“安置”起來,都是可以的。

但這樣子,可能會把事情鬧大,而且謝文清雖不濟,好歹身後的謝家和衛家也不是擺設,他們燕親王府也不可能將人真的給處置了,更何況,的確謝文清的那一句話提醒了他,雖然他覺得自家王爺並不一定樂意見他,可萬一呢!

安慶還未做出決定,而在這個時候,突然一個略帶幾分尖利的女聲從謝文清的背後走了出來,語氣十分尖酸的嘲笑道:“死皮賴臉到這兒來了,你算哪根蔥哪頭蒜,人家燕親王與燕親王妃這麼尊貴的身份,如何會出來見你,還是趁着人家沒趕你出去,趕緊自己識相的回家去吧!”

謝文清在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臉色也是大變,轉頭看過,只瞧見衛靈兒由一個丫鬟攙扶着,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他的身後。

他臉上的笑容終於破功了,臉色有些狼狽又有幾分憤懣,咬牙齧齒怒吼道:“你來這兒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