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話題如果當事人不上心的話，也很難持續得下去，大家又開始練習起來，不過楊千帆有些不在狀態，小提琴的曲調明顯出了不少狀況。
“你先休息吧。”鄧瑜珊無奈地說道。
“說起來，你們想好演出那天穿什麼了嗎？”黃榮突然問道。
“我肯定是籃球服了。”肖樂答道。“學校要求我們籃球隊的都穿隊服……希望那天不要太冷。”
“我還沒想好。”鄧瑜珊說道，她的問題大概是可選的範圍太廣了。
“平時的衣服不行嗎？”戴子旭問道，他的衣服多半都是T恤加牛仔褲，估計他也沒有心思穿其他類型的衣服。
“我倒是有一些以前樂隊的皮夾克之類的，帶鏈子和金屬鈕釦的那種。”楊千帆說道。
“那個和你現在的形象太不配了吧？”黃榮說道。
肖樂突然靈機一動，他閉上眼睛設想了一下，覺得那絕對會讓人大跌眼鏡而又留下深刻的印象。
“我有個想法……”他於是說道。
所有人都看着他，等着他開口，他的想法必定很有價值，這已經是無數次被證明過的東西了。
******
時間幾乎是一轉眼就到了十二月三十一日，徐暢的走調終於被艱難地糾正了過來，所有人都做好了最後的準備。
但爲了追求最終的效果，肖樂堅持讓大家只是在三十一號當天下午在舞臺上練習了一下走位，和燈光師溝通了一下追光的細節之後便結束了排演，沒有像其他節目那樣一遍遍地在臺上練習。
“你們的節目到底行不行了？”身爲總策劃之一的李逸私底下問了好多次，指導老師對於他們這種做法也有點不滿意，不過籃球隊畢竟不是專業人員，在他們看來，能完整地唱完一首歌不跑調就可以了。
“阿樂，你們的節目是第幾個？”李子欣已經對江海大學很熟了，不用肖樂去機場接她，她自己就來了。
“一共十八個節目，我們是第十四個和第十五個。”肖樂答道。
經過鄧瑜珊的努力，夢樂團的《如果還有明天》終於還是作爲一個正式節目進入了節目單，不然如果誰都自己給自己加節目，大概會被指導老師收拾到今生再也沒有表演的機會吧？
“這個位置很有利啊，相當於壓軸啊！”李子欣興奮地說道。
“你就等着看我表演吧！”肖樂也有些興奮，漫長的努力終於要迎來最後交卷的時刻了，大家會不會喜歡？那些對於這個時代來說太新的元素會不會被大家接受？終於到了接受檢閱的時候了。
“你是最棒的！”李子欣無視身邊單身男生的驚愕眼神，摟着肖樂的脖子重重地吻了他一下。
楊千帆和鄧瑜珊在遠處看到了這一幕，鄧瑜珊忍不住又狠狠地頓了一下腳。
“你這又是何苦呢？”楊千帆搖了搖頭。
左安安已經是難得一見近乎完美的事業型女性，這讓楊千帆對於能讓她甘心接受的競爭者一直都很好奇，這時候終於看到了美貌卓然天成，卻又清新可人的李子欣，她終於不得不嘆了一口氣。
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是爲了什麼。
“你還是放棄吧。”她對鄧瑜珊說道。
“只要他還沒結婚，我就不會放棄！”鄧瑜珊咬牙切齒地說道。“不對！只要我還沒結婚我就不會放棄！”
這樣的回答讓楊千帆只能搖頭，她提着重重的演出服，有點緊張，但又有點興奮地走進了後臺的女生更衣室。
肖樂好不容易把李子欣送到座位上，有牛子俊等人照顧，他也算是可以安心
準備演出了。
能夠容納一千八百多人的莘莘會堂已經人滿爲患，學校領導佔據了前三排的座位，二樓有人把卷筒紙當成綵帶往下扔，引來一陣混亂而又略帶惡意的笑聲。
幾乎連坐道上都站滿了人，肖樂沿着側面的通道一路側着身體擠到側門，這時候燈光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兩組追光燈照着主持人李逸和另外一個面生的女孩，他們開始致開場詞了。
肖樂憑着胸前的掛牌擠進了後臺，黃榮正和江海大學藝術團的另外一個樂隊組合“十一樓”的成員聊着，他們都穿着閃閃發亮帶着鉚釘的夾克和皮褲，頭髮高高地吹起來，染成各種顏色，看着就很有朋克和重金屬的感覺。
“你們也太沒有搖滾精神了吧？”對方的主唱正對黃榮說道。
身穿黑色西裝的黃榮有點心虛地應付着他的詰難，戴子旭卻自己低頭練着琴，身上照例是白色T恤藍色牛仔褲。
“肖樂你來得正好。”黃榮遠遠地看到了他，急忙用力對招了招手。
肖樂看了看周圍，籃球隊的成員都聚在後臺側面看臺上的表演。
“你就是夢樂團的主唱？”十一樓的主唱有些不屑地看着他，肖樂笑着點了點頭。
“你這也……”對方指着他的休閒裝說道。
“哦，球服在裡面穿着，一會兒脫了外面的衣服就可以了。”肖樂說道。
“你們……簡直是對搖滾的侮辱！”
肖樂笑了笑，不想和他爭論。
搖滾精神究竟是應該體現在另類的裝扮上還是樂曲和歌詞裡，他與對方有着完全不同的認識，事實上，他從來都不覺得搞樂隊就必須留長頭髮塗黑眼圈，一副與世隔絕世外高人的樣子。
當然戴子旭是留了長髮，但據肖樂觀察，他單純的只是懶得去剪頭髮而已。
搖滾在肖樂心中的定義就是唱出內心最真實的東西，唱出自己對於這個世界的認識和理想，如此而已。
這或許並不正確，但他喜歡的搖滾就是這個樣子。
絕不刻意去追求頹廢狂野的感覺。
十一樓樂隊的曲目排在第八個和第九個，同樣是首先幫一首獨唱伴奏，然後唱一首自己的歌。
很快就輪到他們上場，燈光熄滅下來，李逸在前臺追光燈的照射下介紹着下面的曲目，工作人員忙着幫他們把架子鼓和電吉他的效果器安放到位。
李逸報完幕走了下來，臺上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臺下傳來了觀衆的議論聲。
一束燈光突然照射在了舞臺中間，十一樓樂隊就這麼像是鬼魂一樣突然出現在舞臺上，引發了一陣驚訝而又狂野的呼喊聲。
“酷弊了！”有人大聲地叫道。
音樂聲很快響起，這是一首時下非常流行的歌曲，十一樓樂隊的伴奏也不能說不出色，但臺下的觀衆很明顯更多的是在因爲他們的造型而在議論着，幾乎讓歌者沒有辦法正常地演唱下去。
一曲結束，李逸站出去大聲地鼓動着觀衆，隨後十一樓樂隊便開始了屬於自己的樂曲。
那是一首極其炫技的歌曲，前奏長達兩分鐘，每個成員都有足夠的機會向觀衆炫耀自己令人驚歎的技法，引來了一陣又一陣狂吼。
但隨後的樂曲卻非常簡單，他們似乎把精力都集中在了精彩的SOLO部分，讓人們把期望值提的很高，但最終等到的卻是一首沒有什麼特點的歌。在肖樂聽來，歌詞充斥着對於現實的不滿和無病呻吟，這或許迎合了一些人的喜好，但肖樂並不喜歡這樣頹廢的東西。
最終，樂曲在又一陣幾乎是歇斯底里的
炫技中結束了。
掌聲如雷。
十一樓的主唱帶着自己的成員們傲然從場上走了下來，他不屑地看了看肖樂他們，絲毫沒有再和他們交談的意思。
黃榮有些不舒服，肖樂拉了他一把。“我們去做準備吧。”
下面的節目多多少少都受到了影響，觀衆們似乎在經歷了這種刺激之後對於節目有了更高的要求，材料學院的男聲小合唱幾乎沒有人鼓掌，外語學院的小品也只是引發了少許的笑聲，唯有美女衆多的舞蹈讓大家又興奮了起來。但隨後的葫蘆絲獨奏和女高音獨唱又把晚會的溫度降了下去。
“今天晚上的最佳節目獎應該沒什麼懸念了。”十一樓樂隊的主唱自傲地笑着對自己的成員們說道。
從臺上被拉回來脫掉外衣準備上場的徐暢聽到了這番話，兩眼一瞪就準備去過罵人，結果被蔣明濤一把拉住了。“馬上就要上臺了，你又要搞什麼？”
“這被煙燻過的傻貨……”徐暢說道，十一樓樂隊的主唱眉毛一豎，轉過頭來想要發飆，但看到他們這邊這麼多壯漢，又把頭轉回去當做沒有聽到這番話。
肖樂挎着電吉他站在了後臺的側面，燈光暗了下來，幕布迅速地被放下來，工作人員低聲地說道：“樂隊上臺！”
架子鼓被幾個人很快地搬上去安放到位，黃榮坐到了座子上，而其他人則站到了各自的位置上。
肖樂走到下午排演時確定的位置，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一束追光燈打在舞臺的右側，從肖樂這裡看過去，可以透過幕布看到李逸的身影。
“下面我們要請出幾位江海大學的英雄。”他調節着氣氛說道。“大家一定感到很好奇，會是什麼人？”
“別賣關子了！”臺下有人叫道，引發了一陣笑聲。
“好吧，我知道你們已經覺得我煩了，那邊那個哥們，我看你已經在捲袖子準備把我扔下臺了是吧？”李逸自嘲地說道，引來一陣鬨笑。不得不說，他的主持功底還是很強悍的。“不過我還是要問一下，有人記得十一月十四號發生過什麼事嗎？”
臺下一陣起鬨，各種各樣千奇百怪的答案都有，甚至有人大叫道：“我女朋友的生日！”
不過也有人說出了正確答案：“籃球決賽！”
“答得好！”李逸假裝從額頭上擦了一把汗。“這位同學，你救了我一命，記得一會兒到後臺去領一份獎品！”
“這傢伙真愛現。”黃榮小聲地說道。
“那麼，大家還記得他們的名字嗎？”李逸大聲地問道。
一陣光線從禮堂後面照射上來，在幕布上映出了籃球隊所有人的合影，隨後是他們在不同比賽中被江海大學校報記者們抓拍下來的照片。
會場裡喧譁了起來。
學生或許是最熱血最容易被挑動的羣體，這些照片讓許多看過球的觀衆又重新想起了那些驚心動魄的比賽，尤其是最後的那一場決賽，有人大聲地叫出了出現在照片裡的人的名字，隨後大家都跟着一起叫了出來。
“白煒！”
“蔣明濤！”
“崔建雲！”
“徐暢徐黑子！”
“鄧駿華！”
“沈烈！”
“周南！”
“張秀傑！”
“吳中林！”
“肖樂！”
隊員們的名字被一個個叫出來，李逸手拿話筒等待着，最後，他大聲地說道：“那麼，現在就讓我們安靜下來，聽一聽他們的心聲吧！”
鄧瑜珊重重地按下琴鍵，音樂聲從此而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