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恨古人我不見,但很古人不見吾!”
蔡雲喃喃重複了李飛陽的話,以手撫額,苦笑道:“算啦,算啦!就當我剛纔什麼都沒問!”
班裡一陣鬨笑,一幫學生爲李飛陽這句話紛紛叫好!
張皮皮興奮道:“還是老大霸氣!‘不恨古人我不見,但恨古人不見吾’這句話聽着就讓人熱血沸騰!不過這個陸通是什麼人?連孔夫子都敢嘲笑?”
李飛陽笑道:“別把孔子看得那麼神聖,聖人也是人!更何況當初他還不是什麼聖人,當時比他學問大的人有的是!他這個聖人也是後人封的,在當時只是一個大儒罷了!就算是儒學也不是他開創的,他只是儒學的發展與繼承者而已,所謂大成至聖先師,也不過是漢朝以後給予的稱號罷了!”
張皮皮問道:“那這個陸通到底是什麼人?”
李飛陽道:“一個很有意思的人,學問不下於孔仲尼,但是卻比孔子甘於淡泊。你要是感興趣的話,我倒是可以跟你說說。”
此時已經有一幫子學生圍攏過來,都道:“老大,你給我們說說吧,大家都很好奇呢!”
當下李飛陽將陸通陸接輿此人的生平說與衆人,一班同學這才知道陸通是是什麼樣一個人,想到此人裝瘋賣傻,狂笑當歌,灑脫不羈,都是大感好奇。
張皮皮道:“大哥,你現在確實有點像此人!”
李飛陽哈哈笑道:“我生平很少佩服人,從古至今,能讓我佩服的人不過一掌之數,這個陸接輿就是其中一個。”
李東生也在跟前,問道:“剩餘的四人是哪四個?”
李飛陽道:“前兩個自然是炎黃二祖。”
張皮皮問道:“第三個呢?”
李飛陽道:“第三個乃是寫出五千言的《道德經》,後又西出涵關化胡爲佛的老子。”
“我靠,老子才被排在第三名?大哥你也自視太高了吧?”
張皮皮呲牙咧嘴道,“大哥,看來只有古來毫無爭議的聖人才能入得你的法眼,至於當世之人,已經不值得你關注了啊!”
李飛陽嘿聲道:“自古名不副實之輩數不勝數,當今之世更是如此!”
李東生問道:“大哥,第四個是誰呢?”
李飛陽道:“第四個便是孔夫子了。”
衆人一愣,張皮皮問道:“大哥,剛纔聽你的語氣,好像看不起孔夫子似的,怎麼現在有佩服起他來了?”
李飛陽道:“我佩服的不是他的學識,而是他的手段!此人學周公旦之周禮,意欲天下推廣。克己復禮,立身倒是非常正,少有不合規制之事。但是有一段公案卻是令我不得不佩服他的手段!”
李東生問道:“什麼公案?”
李飛陽道:“當年孔子剛當上大司寇,剛剛七天,就殺了同爲大夫的少正卯,列其五罪,以堵天下悠悠之口。嘿嘿,講課講不過對方,連學生都被人家一鍋端了,惱羞成怒之下,就動了殺心!殺了人之後,還給人安了五大罪狀,開了以後歷朝歷代殺人污名之先河,此種行事手段我豈能不佩服?”
張皮皮問道:“少正卯是誰?”
李飛陽道:“自己找資料查去!懶的跟你們解釋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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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李飛陽的張雖然整個大漢國的文化圈的人都爲李飛陽的張狂紛紛議論,但對於大漢國的上層人物,卻是沒有什麼影響。
一個作家而已,鬧得再大,也只是文學界裡面的事情,官場中人很少插手其中。
主管文化文藝這一塊的中層官員們倒是非常看不慣李飛陽的囂張跋扈,有心出手懲治李飛陽一番,但是文化系統的老大卻隱隱知道李飛陽的難惹,嚴厲告誡下屬們,不得招惹李飛陽!
他鬧隨他去鬧!他想折騰就隨便他折騰!不得主動招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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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正在辦公室忙碌的周雲長得到秘書來報,“老爺子,雲雨年同志來了!”
“哦,快請他進來!”
周雲長站起身來,離開辦公桌走到門口迎接。
雲雨年在走到近前,哈哈笑道:“雲長,今天別忙活了,歇一天吧。你說你這麼大年紀的人了,還瞎忙活什麼?趕快找一個合適的人選定下了,到時候咱哥倆閒來釣魚、下棋、賞花、看月、逗弄兒孫那纔是人生樂事。”
周雲長微微一笑,“我可不如你活得瀟灑!”
他嘆道:“老來老來,反而更放不下手中的事情,總不想將一國之事交付他人!”
雲雨年看了周雲長一眼,笑道,“老弟,該放就放,你要是老是不讓,不但你累,就是下面的小子也急啊!”
周雲長點頭道:“是這個道理!還是你看的明白!今天來這裡是有什麼好事?”
雲雨年一拍額頭,“哎呀,都差點忘了!這不是最近京劇團新編排了兩部戲,小陳將他們請到了劇場裡,想讓我們幾個老頭子去品鑑一下。”
周雲長擺手道:“你多才多藝,堪稱曲藝大家,自然知道戲曲的優劣,我一個軍旅出身的人,哪裡懂得什麼戲曲?就更不用說‘品鑑’二字了!”
雲雨年道:“羅嗦什麼!走走走,一起出去看看戲,歇一會兒再說!”
說話間,伸手來拉周雲長,“磨嘰什麼啊?我可告訴你,這部戲可是飛陽小友編撰的,據說很不錯!”
周雲長眼前一亮,興致大起:“李飛陽寫的?那我可得去瞧瞧,真要是劇情不好,下次見到他,也好當面諷刺他一番!”
雲雨年哈哈一笑,戲“我就知道一說飛陽,你就來興趣了!現在的飛陽小朋友可真是了得啊,在文化圈裡面鬧出了好大的動靜!”轉身吩咐左右:“把車開來,一會兒去京劇院!”
周雲長好奇道:“李飛陽又鬧出什麼事情來了?”
雲雨年道:“車來了,咱們進去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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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劇院這次單獨爲老幹部們開了專場,周雲長與雲雨年兩人下了車,發現劇場裡面早已經坐滿了一幫老幹部。臺上正在表演京韻大鼓,正戲還沒有開演,就等着他們二人了。
兩人進了劇院,場內所有老幹部急忙站起,紛紛問好。
周雲長擺手道:“都坐下,都坐下!不必等我們,你們看你們的就是!”
直到兩人進了二樓單間,戲臺上的幕布才緩緩拉開。
鑼鼓聲響,京胡拉開,京劇《秦瓊賣馬》開演!
《秦瓊賣馬》講的是秦瓊落魄天堂縣,住店無錢,被店主數落,氣急之下,一病不起。後被店家王老好逼迫,當鐗賣馬之事。
所謂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
沒想到就連賣馬也沒有人要,在市口上無人識得黃驃馬,就是有人想買,開出的價錢連住店的費用都不夠。
最後被人指點,去了二賢莊,將馬賣給了單雄信。
秦瓊知道單雄信的名聲,單雄信也知道秦瓊的是何人。神交已久,只是互不知雙方相貌。
單雄信問及秦瓊的事情來,秦瓊窮困落魄到此般境地,實在無顏面對單雄信,只是說自己是秦瓊的同衙好友,不敢這通報真名。
到得後來賣馬後,遇到王伯當,這才和單雄信相認,單雄信爲他尋醫診病,兩人至此結下了深厚的友情。
秦瓊賣馬天堂縣,可說是一生中最爲窘迫的時候。
當真是一文錢難倒英雄漢,身染重病,囊中羞澀。被店家羞臊,後來見到單雄信時,更是尷尬無顏說出真名。他可是被譽爲“鐗打山東六省,腳踏黃河兩岸”的秦瓊秦叔寶!
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可說是窘迫困頓到了極點,窮困潦倒以至於斯!
看到秦瓊被店家逼迫,連聲說道:“我賣。。。我賣。。”一直下不了決心,最後把心一橫,“我賣馬當鐗。。。”
馬被王老好牽走之後,秦叔寶兩眼落淚,心痛難言。
臺下衆人中,就有老幹部想起當初運動中受的苦楚,自己的窮苦落魄正是如同此時秦瓊這般境地,不由得情難自禁,嚎啕大哭!
單間裡,周雲長想到自己三起三落,窘迫之情也是如此,也是兩眼泛紅。
當下對雲雨年道:“子婿吹簫,秦瓊賣馬,自古英雄也曾睏乏!”
雲雨年見他思及舊事,安慰道:“都是過去事情了,還想它做什麼?現在你不是好好的麼?苦盡甘來,方有如今的位高權重。”
周雲長啞聲道:“我與你不同!你是天生了不起,性子剛硬,能力也大,家世也深,就是造反也造的轟轟烈烈,從未一敗!一直到現在,你從未受過委屈,也沒有人敢給你委屈受!”
周雲長指着自己的胸口道:“我就不同!我生來貧困,後參加大軍起義,一路槍林彈雨,命好才活到建國。後來運動期間,受了多少苦頭,我自己也記不清了!還好命大,抗了過來。我所受的困苦之事,遠超秦瓊賣馬!”
雲雨年道:“不說這些,不說這些,咱們還是看戲!”
周雲長道:“好戲,好戲!好一個秦瓊賣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