贈君明珠,重生之嫡女不乖,五度言情
俞筱晚差遣了丫鬟,便往後一倒,君逸之立即伸手接住,讓她靠在自己廣闊的胸膛上。
俞筱晚將自己的小手塞入他的大掌時在,笑問道:“下午不去巡街麼?”
君逸之笑着吻了吻她的髮鬢道,“不去了,我陪着晚兒。對了,晚兒你是覺得妍兒和孫小姐去陶然亭有問題麼?”
其實他是不覺得有什麼問題的啦,來了這麼多的王妃和皇室千金,她倆人無意間聽到了,想去結識一番,也是常事。
若不是俞筱晚正巧看到了孫小姐眼中一閃而逝的詫異、和妍妹妹小臉上明顯的侷促,她也只會懷疑,還不是肯定。
俞筱晚握住君逸之亂摸的手,含笑問道:“她們是客人,沒有主人的召喚,如何敢私自見客?就算是想多認識些親戚,爲何蘭小姐不來?她們三人現在住在一處,難道獨獨蘭小姐沒有聽說,府中來了客人麼?況且,方纔靜雯那般嘲諷孫小姐和妍兒,告訴衆人她們的出身很低,難道你們不覺得奇怪麼?明知老祖宗留她們三人的目的是什麼,她們三人中,日後必須有一位楚王世子妃,她還敢這般出言污辱,她就不怕得罪了未來的世子妃?而且,靜雯她不是這麼衝動愚蠢的人……”
俞筱晚想到幾年前的春日賽馬會上,靜雯想害她從馬上摔下來的那一次,那麼縝密的安排,自己完全隱藏在旁人身後,她一點也沒發覺,若不是逸之發覺到不妥的話,或許她早摔瘸了一條腿了……有這樣心計的女子,怎麼會跟個無知的愚婦一般,當衆與楚王府未來的世子妃撕破臉?除非,是有人許了靜雯非常大的好處,而且這個人,還有能力幫助到靜雯,有了這個人的支持,靜雯可以不惜與所有人決裂。
“靜雯郡主她時常入宮,應該很熟悉太后和老祖宗的脾氣,這種事兒老祖宗是會記下的,雖然不至於當場撕破臉,但日後明顯地疏遠她,還是做得出來的,她現在只是一名低品軍官的夫人,若是日後被楚太妃和楚王世子妃嫌棄疏遠,還怎麼在貴婦圈裡交際?因此,我想她的目的,應當是擡高蘭小姐,而且,即使得罪了楚王府,也不會對她的日後造成任何影響。”
君逸之聞言,細細一想,的確象是這麼回事,雖然太后不在這兒,無法影響到大嫂人選的選定,可是卻可以通過別的方式,左右老祖宗的選擇,比如說讓親戚們都知道孫小姐和妍兒出身不高,老祖宗覺得沒有面子,那麼蘭小姐似乎就成爲了最好的人選……因爲據說,這位蘭小姐很快就會過繼到定國公夫人的名下,成爲嫡系的嫡小姐。
君逸之勾脣輕笑,“可惜她們都打錯了主意。老祖宗早就同大哥說過了,世子妃的人選,首選是品性、才華、氣度,然後纔是門第。門第太低的人家,也極難培養出端莊大方、鎮得住王府後宅的下人僕婦的當家主母來,若非如此,老祖宗會往低門小戶裡選世子妃。老祖宗說,楚王府已經足夠尊榮,不必再與名門望族結親了。”
俞筱晚覺得老祖宗的顧慮極有道理,楚王爺已經是內閣重臣,位極人臣,又是皇室血統,若是所有的兒女都結上名門望族,還不一定皇帝會怎麼想呢。與其因一時的臉面,娶一名出身高貴、才貌雙全的世子妃,還不如挑一名精明幹練,出身普通、孃家清貴且不結交黨朋,又能幫大哥管理好內宅的當家主母。
只是,好的人選,不一定就會是大哥喜歡的人吶。
君逸之笑了笑道:“大哥說,他相信老祖宗的眼光,就算現在不喜歡也沒關係,一輩子這麼長,好好相處,必定能日久生情。當初我不也是……”
聲音徒然消失。
俞筱晚立即回頭瞪他,嘟着小嘴道:“你不也是什麼?怎麼不繼續說下去?”
君逸之嘿嘿乾笑兩聲,忙低頭用力吻住晚兒的嫣脣,妄圖將話題給岔開去。俞筱晚也就沒有繼續揪着一個不小心滑出嘴的錯句不依不饒的,兩人認識之初是個什麼情形,她心裡也明白,不外就是年少氣盛的君二少不滿老祖宗早早爲他挑好妻子的人選,要不然怎麼第一次見面就嗆她呢?
不多時,豐兒折返回來,進到起居間,向俞筱晚和君逸之小聲稟道:“婢子去廚房打聽了一番,似乎就是金沙姐姐去取王妃的燕窩粥時,遇上了孫小姐的丫頭品菊,金沙姐姐就問了一句‘你怎麼還在這裡,沒陪你們小姐去陶然亭麼?方纔春暉院的管事嬤嬤,四處找你們小姐和曹小姐,聽說是有急事呢’,後來品菊就匆匆跑回去了。別的沒什麼事了,哦,還有一個……”
豐兒的眼睛亮亮的,全是八卦之光,神情卻有些忸怩,偷偷瞥了君逸之一眼,不知當說不當說。
若只有晚兒在屋內,豐兒肯定不會如此,君逸之便不滿地蹙眉問,“怎麼,還有什麼事兒是我聽不得的?”
俞筱晚安撫性地拍了拍逸之的的和,示意豐兒說下去,豐兒悄悄吐了吐舌頭,這才道:“婢子聽說金沙姐姐心裡頭有人。”
俞筱晚明顯感覺君逸之的胸膛一僵,他肯定想不到會是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心裡就有些好笑,在廚房跟廚娘們談論的,難道還會是國家大事?
俞筱晚雖則不感興趣,不過母妃身邊的丫頭,她一向是本着能幫就幫的原則,多多交好的,因而便問道,“那廚娘們可知金沙看中的是誰?”
“聽說就是劉嬤嬤的小兒子,今年虛歲十六了,說是生得很俊呢,咱們府裡的男僕中,他算是數一數二的。”
俞筱晚的眸光一亮,忙盯着問道:“下人們可都知道麼?可說了大概是何時的事情?”
這個……豐兒遲疑了一下,想了想才道:“也就是張嬸這麼說,她說自己家跟劉嬤嬤家住得不遠,曾見過金沙姐姐往劉嬤嬤家送年禮,包袱不小心掉到地上了,那天張嬸子剛好出門,見裡面滾出了幾雙男人的鞋子,看式樣,是自己做的,看花色,有老有少的……所以張嬸才這麼猜。”
君逸之聽得直撇嘴,“你們這些人也太嘴碎了,就幾雙送禮用的鞋子,你們就能搗鼓出一出郎情妾意來。”
男主子訓斥,豐兒自然是不敢回嘴的,低了頭垂手聽着。
俞筱晚白了他一眼,一本正經地道:“你可別小看了這些猜測,除非是他們故意要抹黑誰,不然的話,多半是正確的。你想想,張嬸住得離劉嬤嬤家近,平日裡必定還看到過一些別的事情,只是似有若無的,張嬸可能就已經有些疑心了,只是不能拿着當證據,可是有了那幾雙金沙親手做的鞋子,再將事情一串,當然就能猜出幾分來。你問問豐兒、芍藥,她們一般過年往管事嬤嬤家裡送什麼。”
管事嬤嬤的權利比丫頭們大得多,豐兒只是個二等丫頭,心不太大的話,要送禮就是往芍藥這兒送了,送不到管事嬤嬤跟前去,以前芍藥在曹府時,倒是常討好延年堂的管事媽媽,便立即笑着回話道:“咱們當奴婢的都是窮人,送禮最實惠的就是銀子,當然,爲了表表自己的孝敬之心,一兩件自己親手製的衣裳鞋襪也不可少,不過只會送給管事嬤嬤和女兒們,不會管嬤嬤家男人的事,除非嬤嬤家的兒子才一丁點兒大,否則是一定要避嫌的。金沙既然親手做了幾雙男人的鞋子送去,必定是有想送的人,只是怕太過明顯,纔給劉嬤嬤家的每一個人,一人都做了一雙。這麼殷勤,所有的人都有的話,那麼送給劉嬤嬤的丈夫、兒子,就不算扎眼了。”
俞筱晚繼續解釋給逸之聽:“若是金沙喜歡劉嬤嬤的兒子,自己年紀又大上一兩歲,自然就會十分聽劉嬤嬤的話。”
這些女兒家心裡的彎彎繞繞,逸之多半是不懂的,自他懂事起,就被美人們環繞着,人人都看着他的臉色,他哪知道女兒家爲了謀一門好親事,得花多少心力。
因有豐兒和芍藥在屋裡,俞筱晚話就只說到這個點上了,君逸之卻聽得明白,他派了平安他們盯着劉嬤嬤,可是盯了兩三個月了,劉嬤嬤表現都很老實,原來是已經找到了幫手。畢竟春景院是王妃的居處,平安他們不可能潛入進去,一天十二個時辰都盯着劉嬤嬤……這相當於是在監視王妃了,可算是大逆不道……因而他們多半是蹲守在院子裡的大樹上,看劉嬤嬤出了屋子,都跟誰接觸,可是那些話若是在屋子裡頭,跟金沙說的呢?
俞筱晚打發走了豐兒,瞧了眼自鳴鐘道:“咱們得去陶然亭了,客人都還沒有走呢。”
這會子的陶然亭裡,已經開了一桌馬吊,攝政王妃今日手風真是不順,可是楚太妃也沒贏錢,贏的反倒是晉王妃,一家殺三方,晉王妃直樂得臉色紅潤,眉梢飛揚。
攝政王妃拋了一張一筒,晉王世子妃就噗哧一聲笑了,“承惠承惠,原來王妃您知道我婆婆要這張一筒做十三幺啊。”
攝政王妃一聽臉色就綠了,“又是十三幺?”
晉王妃今年已經六十四歲高齡了,自然不會象兒媳婦那般朝攝政王妃得瑟,卻也喜氣洋洋地將牌一倒,嘴裡打趣道:“你自己瞧吧,別說我詐胡。”
攝政王妃自然只能佯裝氣呼呼地付銀子,又調侃道:“皇伯母您這般春風得意,府上是要有喜事了吧。”眼睛卻是看向坐在祖母身邊的君之勉。
晉王妃呵呵直笑,話還未及說,君之勉就起了身,頭也不回地往外走。晉王妃笑着瞥了一眼孫兒的背影,才接着話道:“可不是,剛定下與西南侯家大小姐的親事,親家太太就過世了,所以西南侯打發了人送信來,希望出了七七,趁着熱孝讓他們成親,人都已經在上京的路上了,算起來就是下個月中旬了。”
攝政王妃忙笑道:“紅白喜事、紅白喜事,總歸是喜事,幸虧今日早問了您,不然來不及準備賀儀,比不上逸之的,您又會埋汰我偏心。”
晉王妃呔了一聲,撿起一枚牌子兒就往攝政王妃的身上丟,“你這個小潑皮,我是這般小心眼的人麼?”
晉王世子妃卻朝攝政王妃伸出了一隻手,另一隻手招呼旁邊的衆人,“唉唉唉,你們都聽到了的啊,攝政王妃可是說了的,送給咱們之勉的賀儀可不會比逸之的差。日後你們可得幫我做個公正。”
楚太妃也笑得眉眼彎彎,湊趣道:“大姐要看姒兒送的禮單麼?”
晉王妃噗哧就笑了,指着楚太妃道:“原來你是個偏心的,向着姒兒呢!我今個兒若是看了禮單,日後旁人會怎麼說我?臨老了眼睛就只有一點黃白之物,連臉皮都不要了!”
亭子裡鬨笑聲一片,繼續圍着晉王府的喜事說笑。
靜雯悄悄地出了亭子,在一株桂花樹下尋到了君之勉。她在他的三步外站定,小聲地道:“之勉哥哥,你心裡必定不願娶西南侯府的大小姐吧,真是……苦了你了。”
君之勉回頭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只是笑意不達眼底:“你聽誰胡嚼舌根,根本沒有的事。”他心裡的確是有一個正妃人選,可現在只能壓在心底,平整成一幅絕美的畫卷,銘在心上了。但這不是他出亭子的主要原因,他只是不想被人打趣,若他不走,攝政王妃必定會拿他開涮,他可不能說不過皇嬸。
靜雯卻堅定地認爲她猜中了之勉哥哥的心思,心下暗喜着,之勉哥哥又同以前一樣了,以前他總是對別的女子冷冷的,唯獨只對她笑,還會說軟話兒哄她開心……她目光中流露出幾絲同情之色,哀怨地道:“之勉哥哥,我也不願意嫁給他,我們真是同病相憐……這世上,也只有我能理解你喜歡戲曲的心,旁人爲何都覺得你不務正業呢,你明明就沒耽誤過正經事兒……”
四個月的身孕,站起來的話,並不顯眼,但君之勉還是回過頭,目光在靜雯的腹部掃了一下,淡然而疏遠地道:“快要當孃的人了,該知道哪些話能說,哪些話不能說。就算是爲了孩子,你也應當好好過日子。”頓了頓,又補充道:“我唱不唱曲的,不是誰想管就能管得着的,更別提旁人心裡怎麼想了,想破了天,我也無所謂。”
說罷,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實在是不想再給靜雯任何希望了。因着平南侯府和蘭家幾代之前的姻親關係,加上平南侯手握重兵,是太后要極力拉攏的人,因此靜雯自小就是跟之勉、琰之、逸之幾個世子世孫一塊兒長大的,她從小就喜歡黏着君之勉,而君之勉因爲家中都是庶出的姐妹,並不親近,所以也很喜歡靜雯這個玉雪可愛的小妹妹。雖然君之勉對靜雯的感情是兄妹一般的親情,但若是當初家裡給他和靜雯定了親,他們應當也會成爲一對佳偶,只是,許多事情,一旦已經錯過了,就決不可能再回頭。
何況,就算當初娶了靜雯,必定考慮的是家族的利益,所望的,不過是平南侯手中的兵權;西南侯鎮守西南,同樣是手握兵權的將軍,娶他的女兒,亦是爲了家族利益,不論他會否愛上他的妻子,他都會敬重她,更不可能跟一個有夫之婦玩什麼曖昧了。
靜雯神情大慟,之勉哥哥提到她的身孕,這是怪她沒守住身子麼?她也不想的,她根本不想與那個無賴圓房,是那個無賴強了她,她想搬回平南侯府住,父親和哥哥都不同意……她就是想不懷上,都不可能啊。
靜雯一個人站在君之勉站過的桂花樹下,自艾自怨了許久,忽聽得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傳來,是慶王府、晉王府的幾位庶出小姐與孫小姐、曹小姐賞完花,一面談笑一面走了過來。
靜雯無聲地嗤笑,孫小姐倒也是有幾分才情,聊了一陣子,就讓幾位君家小姐傾羨她的才華、相戀甚歡了。可是那又如何?生不了孩子的世子妃,是不可能立得穩足的!
一行幾位衣着華麗的小姐說說笑笑地越走越近,每張小臉上都洋溢着青春的氣息。靜雯沒有迎上去,倒是晉王府的七小姐瞧見了她,忙疾走幾步,上前挽住她的胳膊,笑盈盈地道:“郡主,方纔你怎麼不同我們一塊兒去?山那邊的雁來紅,好大一片,可好看了。”
靜雯順着七小姐的話道:“是麼?我來過幾次,已經見慣了,倒不覺得什麼。”說話間,孫小姐與幾位君小姐已經走了過來,朝她二人友善地一笑,然後擦身而過。靜雯壓低了聲音問道:“她真有才華麼?”
七小姐雖是庶出,可是在京城中的名媛中,也是有名的才女,她立時點頭道:“的確有才華。孫家世代書香,聽說孫學士的才華連吳太師都贊過的,想來是自幼得了父親的指點。”
靜雯美麗的小臉上露出幾絲傾羨之色,卻沒有多說話,七小姐瞧得明白,便笑着拉靜雯一同往前走,去追那幾位小姐,嘴裡笑道:“咱們一塊兒坐坐。”
靜雯也沒推辭,與幾位君小姐和孫小姐、曹小姐坐在了一塊兒。這幾位小姐算是雅人,話題聊的多是些風花雪月,自然會有吟詩作對的時候,幾輪下來,靜雯便朝孫小姐道:“真沒想到孫小姐這般有才學,是我目光短淺了,只看到孫小姐的出身,我這廂給孫小姐賠個不是。”
孫小姐從容地一笑,“郡主使不得,您說的是事實,連誤會也算不上,何談賠不是?”
靜雯卻堅持道,“不行,我這個人性子直,有什麼說什麼,錯了便是錯了,向你賠禮也是應當的。”
孫小姐再三表示,“郡主過慮了,孫琪從未放在心上。”
靜雯歪頭打量了孫小姐幾眼,忽而笑道:“難得孫小姐如此大量,我也不堅持賠罪了,第一次見面,我送孫小姐一份禮物,就當是……給你添妝的。”
此言一出,幾位君小姐都掩脣笑了起來,孫小姐鬧了個大紅臉,雖然留在楚王府意味着什麼,大夥兒都心知肚明,可是她到底還沒有定親,就說什麼添妝,傳出去多難聽。只是靜雯一臉友善親切的笑意,似乎又是在開玩笑,況且她也不是那種忸怩放不開的性子,便也跟着笑了笑。
靜雯說送,還真的是送,從自己的頭上摘下一支珍珠簪。簪子十分簡單,就是赤金託底上鑲着一顆小拇指尖大小的南珠,是用來固定頭髮的,並非只是起裝飾作用的簪子。但是南珠本就珍貴,這珠子還是罕見的淺紫色、渾圓、個頭也不小,散發着溫潤柔和的光澤,讓人看了移不開眼,價值必定不菲。
靜雯將簪子遞過去,孫小姐遲疑了一下,她便笑道:“先收着我的見面禮,不然我可生氣了,我現在已經有了身子,可不能生氣,再者,難道你還怕沒機會回我的禮?”
想想也是這樣,總有回禮的機會,這簪子再貴重,孫家也不是回不起,孫小姐便伸手接過,笑着道了謝,隨手將簪子插在髮髻間。靜雯和幾位君小姐仔細瞧了瞧,很中肯地道:“你的膚色很白,襯着很好看,不過衣裳的顏色最好能配紫色或是粉色的。”
孫小姐一一應下了,靜雯回眸瞧了曹小姐一眼,又隨手從頸間摘下一串項鍊,遞給曹中妍,“這個不值錢,不過是請潭柘寺的大師開過光的,我送給你,請菩薩保佑你一生平順。”
曹中妍瞧了一眼,是一條紅繩串了一塊小小的沉香木雕刻成的佛像,古樸而已,沉香木也分級別,就算是頂級的,這麼小一塊,價值也有限了。曹中妍見這項鍊的價值在她能回得起禮的範圍之內,便也含笑接過來,道了謝,然後學着孫小姐的,當即掛在了自己的頸間,表示對送禮人的尊重。
靜雯十分滿意地笑了笑,又挑起了新的話題。
君逸之和俞筱晚手牽着手過來的時候,靜雯她們的話題已經聊得差不多了,而牌桌上的攝政王妃也輸得差不多了,兩廂都散了,便坐在一塊兒聊了聊家常。
已是深秋,白日變得十分短暫,纔剛到申時,天色就開始黑了。
晉王妃率先告辭,“三妹今日輸了銀子,再厚着臉皮留下用晚膳的話,必定只有蘿蔔青菜了。”
衆人都跟着笑起來,也紛紛告辭。
楚太妃便不相送了,吩咐了管事嬤嬤們,攝政王妃拉着俞筱晚的手道:“咱們兩個走走。”
俞筱晚想着王妃必定是有話要同自己說,便乖順地跟着攝政王妃慢慢走在衆人的後頭。
攝政王妃親切地笑道:“你求的事兒,我會請王爺多做考量,你只管放心,一般來說,不會連累到女眷。”
這倒是大實話,太祖皇帝並不喜歡連坐,除非是罪大惡極,纔會判全家流放或是抄斬,端看到時給舅父定什麼罪名了,俞筱晚有種感覺,攝政王暫時不會公開與太后叫板。
到了二門,攝政王妃臨上馬車前,又看了看俞筱晚尚未顯露的腹部道:“胎兒總要四個月時才穩當,你可不能學靜雯,時常往宮裡跑。”
言罷一笑,扶着丫鬟的手,轉身上了馬車。
待送走了客人,君逸之扶着俞筱晚,一同坐上了府內的小馬車。俞筱晚這才小聲道:“皇嬸倒是好意提醒了我,可是,爲何她非要今日過府來呢?是不是被王爺逼的啊?”
昨晚才抓了舅父,今日攝政王妃就登楚王府的大門,難道不怕太后懷疑到楚王府頭上來麼?
君逸之笑了笑道:“皇叔的爲人不算陰險,這應當是讓皇嬸好意來提個醒。你當皇叔皇嬸以後不上門來,太后就查不到咱們頭上來麼?與其暗中遞消息,還不如直接告訴太后,他們與咱們交好,願意照應着咱們,太后總得顧忌幾分。”
同是臣子,楚王爺可遠及不上攝政王。太后若是心狠,完全可以挑個錯兒,處置了楚王府,但她永遠無法撼動攝政王。因爲楚王爺只是先帝封的內閣大臣,而攝政王是監國的,太后只能象昨晚的計謀那樣,先壞了攝政王的名聲,再讓百官來彈劾來攝政王,最後能不能將攝政王趕下臺,還是個未知數,不過可以肯定的是,若是計謀成功了,至少能將將攝政王的權利架空許多……百官們若對其心不服,自然都會陽奉陰違,攝政王下達的指令,也就成了一紙空文。
沒過幾日,曹清儒被捕一事就傳遍了京城,各種各樣的說法都有,百姓們又有了新的談資,原以爲事情又會要拖上幾個月才能查得水落石出,可誰知這一次大理寺審案審得十分快,不過五日,就將案件調查清楚了,曹清儒仗着自己的女婿是糧倉的主管,便起了貪心,想自家發黴的米將成糧倉的好米。
此等竊賊行徑,自然爲官員們所不恥,不過因爲未遂,罪則也就輕了許多,徒刑是不必了,吏部與刑部一同商議之後,最後給他判了個削爵免官,罷爲庶民,收回封地,並處以十萬兩銀的罰款,曹清儒的妻妾的誥命,也被收了回來。
與他勾結的北城指揮使,也一併免了官,罷爲庶民。按律,因罪被免官的官員,除非是皇帝再下聖旨豁免,否則此生不能再行科考,有才華也得荒着。
事發突然,前一刻老太太和武氏還在四處打聽曹清儒的處境,下一刻曹清儒就被一大隊官兵押了回來,深秋的寒天裡,只穿了一身中衣,因爲之前曹清儒穿的華衣,是庶民不能穿的。
曹老太太和武氏還來不及與曹清儒相擁痛哭,領隊的軍官便宣了旨。曹老太太與武氏相視一笑,心總算是落了地,這總比之前預計的,爵爺會被斬首要好得太多了。
沒了爵位,自然不能再住在伯爵府中,好在並沒有要抄家產,雖然罰了十萬兩銀之後,曹清儒的手中並沒有多少現成銀子了,但是好在兩位妻子和老太太的嫁妝都還在……那名首領沒空等他們盤算清楚,連珠炮似的言明,限他們兩天之內必須搬離曹府,否則就帶人來封宅子,沒搬走的東西,就充公了,若是膽敢將御賜之物帶出曹府,則按偷竊罪論處。
大戶人家的行李,沒個十天半個月怎麼收拾得完?況且還得拿單子出來對照物品,後頭宮裡賞賜的物件倒是單獨存放的,可是這宅子賜下來之時,原本是有傢俱有擺設的,有些又是自家添置的,這麼些年來,都有些分不清了。
到這地步,已經沒法子再將張氏關在家廟裡了,曹清儒立即將張氏放了出來,讓她與武氏、玉姨娘一起,將行李收拾好,將御賜物品與自家的物品分開……一家人直忙亂了兩個白天加兩個通宵,總算是將行李都收拾好了,請了龍威鏢局的鏢師將十幾大車的傢俱行李運到了新宅子裡。
曹家在商人們居住的南城買了一處宅子,裡外三進,不大,整個宅子的面積,連以前老太太住的延年堂都比不上,房間雖多,但都是逼仄逼仄的。曹清淮一家也跟着住在裡面,擁擠不堪。
京城地貴,寸土寸金,這處小宅子也要花費近一萬兩銀,曹清淮知道兄長的手頭十分緊,眼瞧着還要嫁兩個女兒,便主動地承擔了購買宅子的費用。
曹清儒看着弟弟,眼中閃着淚光,“難得三弟你不怕受牽連,還願意與大哥住在一處,你放心,大哥日後東山再起之日,必定會提攜三弟的。”
你還會有東山再起的日子麼?曹清淮忍不住嘀咕,他也有自己的門路和人脈,這麼幾天的時間,也足夠他將暗地裡的一些事情查了個七七八八,大哥這是把太后和攝政王都給得罪了啊,這日後還能討得着好?
兄弟倆是站在宅子門外說話的,因爲宅子裡是空的,好在女人的嫁妝裡不缺傢俱器什,不是原本宅子裡配的傢俱,都從曹府搬到了小宅子裡,現在龍威鏢局的鏢師們正在幫忙安放傢俱,傢俱安放好之後,鏢師們走了,可是丫鬟婆子和僕婦還站了一院子,宅子就更顯擁擠了。
曹清儒有些皺眉,“這宅子太小了,照壁這麼小,連道二門都沒有,全是穿堂,站在大門處可以望到後院牆。”
曹清儒在大理寺的天牢裡沒受什麼苦,只是形容憔悴了一點,雖然現在已經是庶民,可是骨子裡的高貴意識還在,總覺得這宅子太小了,連內外都不能完全分開。
曹清淮心裡免不要嘀咕一番,大哥你的親家若是不來退婚的話,女兒們馬上要嫁出去了,日後女婿怕是不會登門的,這宅子還用得着分什麼內外麼?只是嘴裡還要解釋一番,“京城裡要出售的空宅子本就少,咱們要得急,只能先這樣了,等日後有了更好的,再搬一次家吧。”
曹清儒也知道有多少人想在京城裡置宅子,宅子永遠比需要量要少,能買下一片地方住就不錯了,總比賃屋住好,便深深嘆了口氣。
天黑之前,主子們的房間很快分配好了,曹清儒和曹中睿佔了整個外院,二進有兩明兩暗四間正房,老太太佔了一明一暗,張氏和武氏佔了西側的正房,張氏用的明房、武氏用的暗房,兩個仇人似的女人,以後就要住在一塊兒了,到了夜間,呼吸之聲相聞。石姨娘和玉姨娘住在西廂房,曹中燕和曹中雅住在採光更好的東廂房,三進給了曹清淮一家子,小武姨娘被攝政王府的人接走了,不用他們管着。
張氏十分不滿,她覺得自己是正妻,怎麼也應當分個一明一暗的正房,東廂房明明有三間,武氏應當住到東廂房去,又沒讓她跟姨娘們住在一塊,也算是對得住她的平妻身份了。
可是此言一此,首先反對竟是她的女兒曹中雅,曹中雅極爲不滿地道:“母親,您能不能少攪和一點?不過就是住上一兩個月,等我和三姐嫁出去後,這房子也就空出來了,現在那間東廂房要留給我的乳孃和丫頭住,總不能我出嫁的時候,陪嫁丫頭一個比一個憔悴吧?還是先想想我的事兒吧。我的嫁妝如今還存在鏢局呢,到時從哪裡發嫁呀?若從鏢局發嫁,我非被平南侯府的人笑話死不可!靜晟世子可是娶了兩個側室了,日後我怎麼壓她們一頭吶!”
張氏被女兒噎得半晌出不得氣,憋得一臉通紅通紅的,半晌才道,“你三姐先嫁人,等她嫁了,她的房間就能存你的嫁妝箱子了。”然後瞥了曹中燕和武氏一眼,“等婚期到了,就將燕兒的嫁妝箱子搬回來了,放在走廊下便是。”
武氏心中十分不滿,嫁妝箱子放在外面,若是夜裡被人撬開了怎麼辦?她們已經不是官宦之家了,誰知道下人中有沒有存了壞心的?可是這房間本就窄小,又少,的確是沒法子存在房間裡,她也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張氏還是糾結着自己的住房,一明一暗的屋子可是連在一處的,尤其是暗房,沒有對外的門,進出都得從明房通過,她可不想看着武氏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可是讓她住暗房,她又覺得掉份兒,眼珠一轉,便將主意打到了三進的院子裡。
“三弟他們應當不用要這麼多的房間。”
曹清淮就是一妻一妾,一兒一女,庶出的兒子才九歲,可以跟乳母住在一間房裡,就算單獨住,至少也能空出一側廂房來。
曹老太太聽着不象話,怒道:“你胡汰什麼?一家歸一家,何況這宅子是清淮出銀子買下的,難道他住個院子還不成麼?”
張氏張了張嘴,她想說,她也能買下來,可是到底是捨不得自己的銀子,最終還是閉了嘴,只盼着兩個女兒出嫁後,再將房間分一分。她的嫁妝,都是要留給兒女的,憑什麼讓曹清儒那個無恥之徒佔她的便宜?況且睿兒現在已經那樣了,她得多花點錢,從遠地方娶個商家女或者貧家女來服侍兒子才成。
現在的張氏,已經對曹清儒無比失望了,那晚的事情,她的大哥張長蔚已經告訴她了,完全是曹清儒沒本事,纔會害得全家擠在這一處小院子裡,可是若讓她與曹清儒和離,她也丟不起這個臉面,再者說,大哥和侄兒們也不會願意白養着她,她這把年紀,若無兒子依靠,過得也會十分淒涼,少不得要跟曹清儒勉強下去。
只是這樣一分完,主子們才發覺,這處宅子裡,可沒多少給下人們用的房間,從曹府帶出來的丫鬟婆子小廝護院,沒有八百也有三百,雖然這一整天下來,曹老太太發話把籤活契的都放了,年紀大一點的也發還身契放了,可是到了夜間,仍是有百來名僕役要安置。
曹老太太的精神已經十分疲憊了,可是仍得強打精神安置僕婦們,跟着主子們的一等丫頭,管事媽媽們,就在主子的房間打地鋪、睡腳榻。後頭給僕人們用的通鋪房間,凡事住五個人的,都擠上了十個,一個個地側身睡着,動都動不了一下。
前院的空房間全數用來分給男僕和成了親的陪房,曹清淮也大方地讓出兩個雜物間,讓下人們住着。
廚房裡的火竈還沒掏灰的,柴火也沒買,今日夜間是沒法子做晚飯了,曹清儒只得又讓武氏拿銀子出來去酒樓飯館裡訂餐。
爲了節省銀子,就連曹清儒都是用的兩葷一素一湯,吃過飯,一擡眼,發現外院裡烏黑的,曹管家和他的幾個心腹下人,都被判了流放,現在管事的是曹客家的兒子,可是遠沒曹管家能幹,這會子了,竟不知道安排傭人們點燈籠。
曹清儒垂頭喪氣地回了二進,站在外院的穿堂,一眼就將二進的所有房間打量完了,有武氏和張氏這等會管事的女人,二時的走廊下都燃了燈籠,燈火通明,曹清儒心頭又是一陣煩躁,提起袍擺先去給老太太請安。
杜鵑迎出來,朝曹清儒福了一福,小聲地道:“爵……老爺,老太太已經睡下了,您明日再來吧。”
老太太的確是累了早早地睡了,服侍她的丫頭婆子們,連地鋪都已經打好了,曹清儒此時進來,會非常麻煩她們。
曹清儒點了點頭,跟杜鵑道:“好生服侍老太太,該你們的賞銀不會少。”說完轉身去了對面。
一進西側間,就聽見張氏跟曲媽媽報怨,“這逼仄的房子,一擡眼就是牆壁,真真是讓人氣都喘不順,明日一定要跟老太太說一說,再如何,也得買個大宅子,餓死的駱駝比馬大,曹家這點銀子還是拿得出來的。”
曹清儒聽了更覺得煩躁,重重地哼一聲道:“你懂什麼!財不露白,咱們現在是平頭百姓了,還擺那些個款做什麼?要我說,明日將下人們賣一些出去,只留下老太太和你們的陪房就可以了。”
張氏冷冷一笑,“老爺可真是節省,難道曹家的世僕一個也不用麼?那誰來服侍老爺呢?我的陪房,可是隻會服侍我的。”
曹清儒聽不得這種話,冷聲道:“你的陪房難道不是拿的曹家的月例銀子麼?憑什麼只服侍你?”
張氏笑得更加蔑視,“哪家夫人太太的陪房不是從夫家支銀子?難道老爺連妻子都養不起了麼?那麼還要娶那麼多做什麼?依我看,不如將姨娘們給賣了,尤其是那年青的,還值得幾個錢。”
曹清儒聽得火冒三丈,他進內院來,本是要跟張氏和武氏商量一下日後如何開源節流的,其中有一條就是各自的陪房月例由各自出,反正兩位妻子都是有陪嫁莊子和店鋪的,卻沒想到還沒張嘴就被張氏給搶白了一通,連丫鬟婆子都不打算給他用,那麼他想提議日後讓妻子們往公中交點銀子,只怕也不可能如願了。
曹清儒心頭又躁又怒,看着張氏那張得意又鄙夷的臉,心火更加旺盛,原本打算商議完了就回外院睡的,這會子卻忽然改變了主意,他提腳進了裡面的暗房,竟在武氏處安置了。武氏的丫頭和婆子不得不抱着棉被來到外面,陪着笑臉要求打個地鋪。
張氏冷冷一哼,“睡穿堂去,以後咱們這屋就是這個規矩了。”反正曹清儒是不可能來她這兒睡的,會被穿堂的寒風吹成冰棍的,也就是武氏的丫頭婆子而已。
不過這邊的動靜,還是被對面給聽到了,老太太的房間大些,杜鵑作主讓武氏的丫頭們睡到了外間。
張氏也不理會,老太太喜歡被人打擾就隨她去。曹清儒也聽到了外面的對話,心裡更氣,本來對武氏也不過如此了,心裡氣不得,乾脆老着臉皮,不管外頭的張氏和一衆丫頭婆子,要了武氏一回。
隔着薄薄的牆壁,一動一靜張氏都聽得清清楚楚,別說碧兒幾個沒出嫁的丫頭了,就連曲媽媽這等生養過的老媽媽,都被老爺給臊得渾身充血,手腳都不知該往哪裡擱纔好。
半夜裡,曹清儒才起身,啞着嗓子叫“送熱水來”,張氏不顧寒冷,只披了一件外衫,趿鞋下了炕,往自己洗過臉的還存着髒水的盆子裡吐了兩口唾沫,示意曲媽媽再添點夜香進去,然後加了熱水給送進去。
曲媽媽不敢違命,從夜壺裡倒了點黃湯出來,又頂着寒風開了門,從門外的小火爐上提了銅壺進來,添上熱水,端着盆子送了進去。
張氏心滿意足,回到炕上倒頭睡了。
次日一大早起來,曹中慈和曹中燕就被曹老太太委以重任,去楚王府給俞筱晚請安,秦氏自告奮勇地同行。
俞筱晚如今睏覺,直睡到辰時初刻才起身,芍藥一面指揮丫頭們服侍二少夫人,一面稟報道:“卯時二刻的時候,曹家的三舅母帶着兩位表小姐就遞了帖子進來,說想給二少夫人請安,因則曹家現時的情形,奴婢不敢自專,只讓她們在府中側門處的茶水間坐着,二少夫人您看……”
俞筱晚看着芍藥道:“不論大舅父犯了什麼事,都與後宅子裡的女眷無干,若是連咱們都不見她們了,旁人不會覺得我是大義凜然,只會覺得我冷漠無情。快去請她們進來。”
芍藥忙屈了屈膝道:“是奴婢想左了,奴婢這就去。”
不多時,秦氏、曹中燕和曹中慈就被帶了進來,俞筱晚正在用早膳,問她們用過沒有,曹中慈笑道:“早用過了,不比您這個孕婦,咱們寅時三刻就起身了。”
趙媽媽出來給秦氏等人請了安,芍藥又給讓了座,俞筱晚便問及曹家現在的情形,兩姐妹沒有瞞着,一一細述了。
俞筱晚聽得直搖頭,“都已經這樣了,還要這麼多奴婢做什麼?該放的放了,該賣的該了,自己也能省點嚼用。”
秦氏輕嘆道:“我也是隔着房的,不好說這個話,老太太倒是有這個意思,想留下兩位嫂子和她自己的陪房,曹府的世僕……想問問看,您這兒要不要添人?”
俞筱晚知道是老太太念着這麼多年的主僕情,不想將曹府的家生子都賣了,就算放人,只怕也給不了什麼遣散銀子,並不是想往她這兒安插人手,可是她仍是搖了搖頭,“王府哪裡能隨便進下人?”要也不會要曹府的,“還是都散了吧,曹府平日裡打賞不少,他們自己手頭應當也有積蓄,發還身契不用贖身,也算是恩典了。”
此事不通,秦氏又再說一事,“前兩天,忠勇公府派了人來說,燕兒的婚事……”
曹中燕低下頭,忠勇公府早就想退婚,只是尋不到理由,如今終於被她們找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