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我心悅你

我心悅你,重生之嫡女不乖,五度言情

“母親,不是說只在家中給晚兒妹妹辦桌席面,不會宴客嗎?”

曹中睿十分不解地看着母親張氏埋首在幾匣子首飾堆裡,不由得問道。

今日一早,他跟妹妹曹中雅來雅年堂請安,張氏一瞧曹中雅的衣裳,就立即讓她回去換那身新制的粉荷色春衫,又支使着曲媽媽帶丫頭去自己的嫁妝箱子裡,把精心收藏的首飾,捧了幾匣子出來。

曹中睿說這話的時候,張氏已經從自己的妝奩內,挑了一隻翟紋鎏金銀釵、嵌暗紅瑪瑙圓珠銀簪一對,妝緞堆紗宮花五支,金嵌玉珠手鐲一對,以及一副銀鑲渤海粉珍珠耳環。

曹中雅剛好換了那身新衣裳進來,張氏立即讓曲媽媽和碧兒將這些首飾給女兒佩戴上,這纔有功夫解釋兒子的疑問,“你懂什麼,昨日下午,楚王府的老太妃就差人來送了晚兒幾樣首飾,說是給她賀生的。老太太百般推辭不了,只得代晚兒收下了。”

說到這兒張氏的臉色嫉妒恨地陰沉了一下,隨即又換成了喜悅,“所以我猜,楚太妃今日可能會親自前來。”

曹中睿皺了皺眉,“若是今日會來,昨日就不會送禮。楚太妃是什麼身份,怎麼可能給個孤女,又是晚輩的小姑娘來賀生。”

的確是不會來,可是張氏不能明說,今日其實是另有一位大人物要來,給晚兒一個“驚喜”呢。她喝了口茶,興致勃勃地道:“但是老太太代晚兒邀請了韓五小姐和惟芳公主、憐香縣主,這是準沒錯的,讓你妹妹一會子幫着晚兒陪陪客人,這幾人可都是朝中權貴。”

曹中雅聽得眼睛發亮,“真的嗎?”隨即又心生嫉恨,“之前都沒聽老太太提起過,真是偏心,什麼事兒都緊着表姐來。”而且,表姐是怎麼跟韓甜雅結識的,她一點都不知情。

張氏也深有同感,老太太真是太偏心晚兒了,小輩們的生辰,怕辦得大了會壓福,一般都只是長輩送份禮,小輩們自己邀請幾個手帕交過府玩耍,吃碗長壽麪了事。前幾日晚兒自己都說了,不請人過府來玩,老太太卻幫着她邀請。不過張氏也深感不能再任着女兒的性子,於是瞪了曹中雅一眼,嘴裡警告道,“你表姐是個苦命人,自然要待她好一點,你也是如此。”

曹中雅輕哼了一聲,不滿地撅了撅小嘴,張氏已經耳提面命過好幾次,不論多看不來俞筱晚,表面上也不能起衝突,於是她便沒回嘴。

曲媽媽已經將曹中雅打扮好了,爲她梳了一個少女的留芳髻,將張氏挑選的首飾簪上。曲媽媽扶着曹中雅到張氏跟前,張氏細看了幾眼,十分欣喜,雅兒如此打扮之後,便有了十分顏色,惟芳長公主和憐香縣主都不是容色上特別出衆的人,俞筱晚生得再漂亮,不能着意打扮,也是枉然……雅兒應該能給那個人留下一個好印象!

今日老太太特意囑咐了,小壽星可以不用過來請安,可是俞筱晚已經習慣在卯時初刻起身,由着趙媽媽和初雲初雪將自己打扮了一番,仍是頂着天空稀疏的黎明星光,來延年堂來給老太太請安。

待張氏攜女兒和兒子媳婦到延年堂時,東房裡已經笑聲一片了。

張氏進了屋,看清屋內的情形後,便笑盈盈地問,“今天是好日子,老太太要給晚兒禮物吧,不是應當晚兒開心麼,怎麼反倒是老太太這麼高興?”

曹老太太難得看張氏順眼幾分,便指着榻几上的一幅小炕屏道:“晚兒這丫頭,自己過生辰,卻反過來送我一件禮物。”

張氏立即趨前幾步,裝模作樣細細觀賞一番,便一個勁地讚道:“真漂亮,這梅鶴圖意頭好,畫境也美,這繡功也是一等一的,擺在牀頭,看着就能安然入睡,老太太睡得好,身體自然好,便能長命百歲地活着。晚兒這丫頭就是這麼可人疼,替爵爺和我盡了孝心。”

舅母真是越來越圓滑了,動一動嘴皮子就想沾些功勞去,俞筱晚垂眸掩下心思,露出兩分羞澀的笑容,“舅母過獎了,其實這炕屏是我與燕表姐一同完成的,我畫的花樣子,燕表姐繡的。”

看到老太太用毫不掩飾的欣賞目光,一臉慈愛地看向曹中燕,張氏的笑容略微僵了一僵,隨即又自然如初:“燕兒的繡功的確是好……”要不然以前也不會總要她繡荷包手帕,當成曹中雅的手藝讓人觀賞,“既然老太太您這麼喜歡,以後就讓燕兒多給您做些針線。”

倒是很會拿別人的勞動成果送自己的人情。

老太太似乎沒聽出來,眯眼笑道:“有這功夫,不如先多給自己準備些荷包手帕的,我的衣裳用具,有杜鵑她們給我做。”

荷包手帕都是女孩兒出嫁時要用的東西,女孩子往往很早就開始準備嫁衣和嫁妝,但一般不會拿到明面上來說,老太太說這話的意思,就是要張氏快點幫曹中貞和曹中燕定親了,只是當着幾個小姐的面,不便直言罷了。但是女孩兒家都早熟,哪個會聽不出來,曹中貞隱含興奮,曹中燕則將頭垂得更低。

不多時曹清儒帶着兩個兒子過來請安,一家人團團圓圓用過早飯,又移步到稍間。老太太和曹清儒二人隔着羅漢牀上的小几,在主位上一左一右地坐好,俞筱晚便上前向着老太太深深一福。

老太太立即笑眉笑眼地將她拉起來,把早就準備好的紅封放到她手中,“我的晚兒一定會年年有今日。”

俞筱晚又福了一禮謝恩,才走到舅父的面前,曹清儒受了她一拜之後,說了些勉勵的話,也送上了紅封。俞筱晚謝了賞,再依次給張氏、武氏見禮,同樣得了紅封,曹中敏、曹中睿和幾位表妹也準備了禮物,等禮物都收完了,男人們則告辭出門,上朝的上朝,上學的上學。

老太太問張氏中午的席面準備得如何了,聽完張氏的稟報後,又特意叮囑了一聲,“今次惟芳長公主會來,萬不可大意。”

老太太陪見過惟芳長公主幾次,發覺她並非是旁人傳言中的那種不講道理之人,只不過是被寵得過了些,有些自我,兼之身份高貴,說話沒有顧忌。就如果你做錯了一件事,或者說錯了一句話,只有你的親人或者最親近的朋友,纔會直言不諱地指出你的不是,一般的朋友則必繞着圈子提醒,而不相熟的人,多半就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理也不理。可惟芳長公主就會直言不諱,心思多的少女,便會覺得她在仗勢欺人。

身爲一名皇家的公主,這種性子沒有什麼不妥,況且惟芳長公主待相交的朋友十分坦誠,也沒有架子,因而老太太希望晚兒能多多與惟芳長公主交好,日後縱使沒有孃家,也有個強援可以爲其出頭。

張氏又如何不知老太太的打算,忙笑眯眯地道:“媳婦早便準備妥當了,還多準備了些菜色,若是長公主再多邀幾位小姐過來耍,也不會怠慢了去,老太太您就放心吧。”

老太太點了點頭,俞筱晚也向張氏道了謝,便被老太太打發回屋準備待客。

張氏目送她窈窕的身影消失於水晶珠子的垂簾之後,眸中閃過一絲得意和幾許狠厲。

昨日上午大管家到宮門處去遞請柬,剛出府門,張氏就得了信,立即使人去攝政王府通知了張君瑤,張君瑤便立即尋了個藉口,到楚王府拜訪了一番。張君瑤伶牙俐齒的,只幾句話就讓原來不大待見側妃的楚王妃露出了真心的微笑,然後又晃點了她幾句,透露了晚兒表妹的生辰邀上了惟芳長公主,曹家的意思,大有攀上惟芳長公主,借勢求個指婚的意思。末了張君瑤微笑着說道:“我這個表妹是個有福氣的,若能真求到太后指婚,那便是嫁入王公府第,也有了幾分硬氣了。”

楚王妃當時聽了眸光便閃了幾閃,卻只是抿脣一笑,並未接話,待張君瑤走後,才立即使人去宮內打聽,果然聽說曹家遞了請柬給長公主,她立即讓人將請柬壓一壓,待今日上午再送到長公主的面前,自己則挑了時辰,着接近於品級大服的正裝,上曹府來做客了。

府中來了位這麼尊貴的客人,老太太有些摸不着頭腦,又隱隱有些明白,當下不敢怠慢,親自迎了出去,請了上座,又用最好的茶水、果品來款待。張氏和武氏、及何語芳、曹家三姐妹都被留下陪楚王妃,張氏儘可能不着痕跡地小意奉承着楚王妃,說不上幾句,便將話題往女兒身上繞,曹中雅也表現得十分出彩,將嚴嬤嬤教導的禮儀全數用上,讓楚王妃也挑不出什麼錯來,客套地讚美了幾句,只是那欣賞的笑並未到達眼底。

此時俞筱晚尚不知家中來了這麼一位貴客,正在衣鏡前換裝。

“是不是太薄了?”俞筱晚扭了扭腰肢,左右看了看道。

這身月牙白齊胸瑞錦襦裙,整幅裙的面料是織暗瑞雲紋的,用銀線滾了邊,裙襬和袖口處繡了幾朵淡黃的芙蓉花,粉粉的,正襯她的年紀,又不會顯得太過豔麗,只是鏡中人顯得這般窈窕,讓她心裡總覺得哪裡不對勁……沒有夾棉,可能是這點,才顯得她纖腰一握,比身邊的人都要纖細些。如今才初春,春寒料峭,她實際是比較怕冷的,習慣多穿一件。

趙媽媽和初雲初雪都覺得好看,笑道:“不薄,像這樣的宴會,您又是主人家,穿多瞭如何待客?宴席擺在昭月閣,老太太一早兒吩咐燒地龍,很是暖和,小姐在園子裡披件狐毛皮裡子的披風,到昭月閣再脫下便是。”

說着,趙媽媽便讓小丫頭去取了披風過來,給她繫上。俞筱晚覺得暖了些,又瞄了一眼鏡子,便就這樣裹着披風,眼瞅着沙漏,待客人們上門。

先上門的竟是嚴嬤嬤,俞筱晚忙迎她坐到短炕上,初雪奉上了手爐。嚴嬤嬤擺了擺手,笑道:“屋裡有火盆就夠了,我沒那麼怕冷。”說着將手中的小包袱遞給俞筱晚,示意她打開,裡面有一件薄棉銀藍色宮緞五福紋比甲,一隻內外翻毛的袖筒,“比甲是你師傅做給你的,袖筒是我做的,手藝自然比不得你師傅,好在皮毛尚可,切莫嫌棄就好。”

沒有一絲雜色的白狐毛皮只能算尚可,那好皮毛可就真的不多了。

俞筱晚感動不已,忙起身恭敬地福了福,聲音裡都透着顫音,“晚兒十分喜歡,多謝嚴嬤嬤,還請嬤嬤代爲向師傅轉達謝意。晚兒……實是不知說什麼好,只盼有朝一日兩位嬤嬤想將養天年之時,能讓晚兒略盡心意。”

她不是不知好歹的人,金大娘的手工有多金貴,自不必說,作爲宮中尚衣局的女官,金大娘私人的時間並不多,這袖筒必是其挑燈熬夜所成,嚴嬤嬤亦是如此,白天晚上地教導着曹中雅,好不容易得閒,卻費眼神爲她製衣。

說起來,到如今,金大娘和嚴嬤嬤給了她不少幫助,她卻還沒回報過一二。她的綢緞鋪子打上金大娘的招牌開始賣成衣之後,生意變得十分火爆,而且金大娘還多次去她鋪子裡指導繡娘們的手藝,現在鋪子裡所售的成衣,不單是款式新穎靚麗,繡功也十分精細,配色和花紋十分出衆又與衆不同,這些都是金大娘的功勞。俞筱晚原想按每月二成利給金大娘,可是金大娘卻堅持不受;而嚴嬤嬤現在雖然已不是她的教養嬤嬤,卻仍是時常指點她的禮儀應對,若在人情往來上有何遲疑,只需相詢,嚴嬤嬤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讓俞筱晚時常感嘆無以爲報,因而纔會在這時提出,要爲兩位嬤嬤養老。

嚴嬤嬤似是知曉她的心思,含着笑道:“姑娘的意思我明白,若真能閒下來,我們姐妹倆就老着臉皮賴上姑娘了。說句沒分寸的話,我和我那老姐姐,是拿姑娘當自家的晚輩看待的。”

換成別人,嚴嬤嬤當然不會說這種逾越的話,可是俞筱晚不會在意,反而柔笑道:“能讓兩位嬤嬤拿晚兒當晚輩看待,是晚兒的福氣。”

兩人又說了會子閒話,嚴嬤嬤便告辭走了。

趙媽媽看了眼自鳴鐘,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三位表小姐怎麼還沒來?”

俞筱晚也蹙了蹙眉,心頭有了些不好的預感。雖是俞筱晚的生辰,但曹家的姐妹也算是主人,而且今天請來的客人身份尊貴,老太太一早還提醒她們要好生接待,一莫讓人看了笑話,二來擴展社交圈。

凡是貴族女子,最重要的本事是什麼?不是賢良淑德,不是針線女紅,而是交際圈。貴族女子,所嫁之人也必爲貴族,會交際,纔會有廣泛的人脈,婚前可以幫助孃家,婚後亦能輔助夫君。若是一點人脈都沒有,從某方面來說。便是廢物!

俞筱晚剛打發初雪去延年堂問一問,憐香縣主就先到了。

說起憐香縣主,自那回歸杏樓的事隱隱傳出之後,就被姐姐攝政王妃召到王府,狠狠地敲打了一番。她自知理虧,平素是傲了些,卻也不是靜晟郡主那般陰狠的性子,幫靜晟爲的是朋友間的義氣,心底裡還是覺得羞恥。猶豫再三,她便帶了禮品上曹府來給俞筱晚賠禮道歉。俞筱晚一開始並不認同憐香縣主此人,雖表面上允諾原諒了,實則不然,堅持不願收她帶來的禮品。

憐香縣主也不是個傻的,自然知道人家沒原諒她,小姑娘家的臉皮也薄,不好意思再來碰軟釘子,便三天兩頭地差人送些個稀奇玩意兒來,雖然那時俞筱晚不在京城,但東西卻都堆在了墨玉居的小倉庫裡。上回去攝政王府給吳庶妃賀喜之時,攝政王妃都隱晦地幫着妹妹說和,俞筱晚不能不給王妃面子,便在昨日給憐香縣主下了帖子。

“啊,你的書房真是整潔。”俞筱晚將憐香縣主迎入屋內後,憐香縣主一時不知要說些什麼,左右環顧,見房子裡四處都是書,便隨口說道。心中卻奇怪傅筱晚怎麼會在書房裡待客。

俞筱晚抿脣笑道:“這是稍間,一會兒等人來齊了,我帶你們去園子裡玩。”

稍間裡都有這麼多的書?憐香縣主不由得悄悄瞧了俞筱晚一眼。兩人互讓着坐下,椅墊子還沒坐熱,老太太就差了杜鵑來尋俞筱晚,說是楚王妃來了,要見她。

只愣了那麼一瞬,俞筱晚就歉意地向憐香縣主告罪,憐香縣主卻道:“我跟你一起去吧,給王妃請個安。”

說起來憐香縣主跟楚王妃是拐了彎的親戚,明知楚王妃來了,卻不去見面,的確是不妥。

延年堂裡,客人發了話,曹老太太不便拒絕,讓人去請俞筱晚,嘴裡卻探話道:“這孩子去叨擾過王妃嗎?竟勞累王妃親自來看她。”

楚王妃卻凝着臉不答話,神情肅然,自然而然地帶着一股皇家的威嚴,曹老太太不由得微皺起眉頭,莫非是爲了……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俞筱晚便來到了延年堂,恭恭敬敬給楚王妃行了大禮。楚王妃挑高了眉梢,挑剔地打量俞筱晚,生得一副極好的皮囊,卻怎麼看都覺得有股子媚態,這纔多大的年紀,就這樣煙視媚行!

待憐香縣主見了禮,楚王妃收斂了心中的不屑,端出客套疏遠的笑容,向曹老太太隨意讚了一句,“你這外孫女生得真是俊。”隨即又問了俞筱晚幾句讀了什麼書,女紅如何之類的問題。

俞筱晚恭謹地應着話,再不多說別的,她實在也不知該說什麼,明明前世之時,她跟楚王妃是完全沒有交集的,怎麼這一世,王妃竟主動在她生辰這一天跑來看她?忽爾想到君逸之幾次三番地幫她,再想到去年春的賽馬會上,惟芳長公主說起楚王妃說她還在孝期什麼的,心中就是一沉。

聊完了場面上的話,楚王妃就將話題一轉,含笑看向曹老太太,“老太太是個有福份的,外孫女兒這麼漂亮,可不能委曲她嫁個低門小戶的,這樣的樣貌,就是當個郡王側妃都是可以的。將來若是想請個好保山,只管來請我便是,有我出面,便是那正妻,也不敢小瞧了你去。”

這話明着是誇獎,其實還是暗指了俞筱晚沒有家世,只能靠美貌撈個側室的名頭,而且由她出面當保山,自然是說到別的郡王府去,也是隱晦地告知俞筱晚,休想嫁到我楚王府來。

俞筱晚不由得捏了捏手中的帕子,只是說到婚事,她不好答話。憐香縣主低着頭,眼睛卻骨碌碌地轉。

老太太含着笑道:“多謝王妃一片美意,只不過,婚姻一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也並非要大富大貴纔是嫁得好。我倒不想讓晚兒去求富攀貴,象晚兒這般父母雙亡的孤女,只要挑個門當戶對的人家,家裡人口簡單,公婆和善,小姑好處,這男人呢,要忠厚,要對我們晚兒好,能一心一意地待她纔好。”

一心一意?楚王妃眯了眯眼睛,不由得想到十幾年前的事兒,曹老夫人急忙忙地將女兒嫁到外地,還真個是一心一意待人的男子,說不羨慕,那是不可能的……看來這家子並沒有攀附楚王府的意思,不過是婆婆剃頭擔子一頭熱罷了。

尋思好了,楚王妃的笑容真誠了幾分,“老太太真個疼人,當你的外孫女兒很有福氣的。”

她說着從袖口抽了條手帕出來,在額頭處輕輕壓了壓,身後的嬤嬤便關心的問,“王妃可是覺得頭暈了?奴婢扶您回府請張太醫來請個脈吧。”又向曹老太太道:“我家王妃身子本有些不適……”

曹老太太聞聲知意,忙恭敬地起身送客。張氏坐在一旁瞧熱鬧,剛敲了開場鑼鼓,被老太太幾句話說得便沒了聲音,心中自是不願,可是王妃身子不適,她不能強留客人,便也跟着站起身,趨前扶了楚王妃,殷勤地笑道:“王妃走好,還請代我曹家上下,向老太妃道謝,勞她老人家惦記着,昨日還特意送了賀儀給晚兒。”說罷又朝俞筱晚招手,“晚兒,再給王妃行個禮。”

這個要求不過分,俞筱晚恭敬地又福了一福,只是心底裡覺得張氏說這番話必定有深意。果然,聽了張氏的話後,楚王妃的眸光微微一閃,便含笑道:“不勞動老太太和曹夫人了,我瞧着晚兒如花似玉的,讓人越看越愛,讓她送我出去便成了。”

雖是不夠禮儀,但是是楚王妃自己提出來的,旁人不好拂了她的意,老太太眼底閃過絲愕然和警惕,深深地看了晚兒一眼,叮囑她小心扶着王妃。一行人送到延年堂的大門口,楚王妃上了小轎,俞筱晚提裙跟在轎邊,漸行漸遠。

看不見人影了,老太太才道:“回吧。”張氏轉身之前盯了小徑盡頭一眼,臉上是舒心的笑容,老太太眸光一沉,回到中廳,坐在羅漢牀上,沉默不語。

張氏等了一歇,不見老太太說話,便欠身道:“老太太,媳婦到廚房去看看菜色吧。”

老太太重重哼了一聲,“張氏!”這是老太太第一次這樣稱呼張氏,讓張氏心中打了個突,“楚王妃怎麼會來?”

張氏心中一顫,忙悄悄看了老太太一眼,被她混濁的眼睛盯着,居然產生了一種被其看穿的感覺,她忙壓下心慌,裝作尋思了一番道:“許是……因爲昨日老太妃送了賀儀來,纔想着來見見晚兒?”

真當別人都是傻子呢。老太太不屑地瞟了張氏一眼,這個媳婦入門二十餘年,她也算是瞭解的,若真與她無關,聽到這樣意有所指的問話,不先呼冤纔怪,而且剛纔回話之前還頓了頓,雖不過一瞬之間,但有這一瞬,已經能證明很多事了。

曹老太太將手中茶杯重重往茶几上一放,輕哼一聲道:“你倒是會猜。有這心思,多花在爵爺身上,莫想些歪門邪道。”

到底沒有證據,老太太也只能點到爲止。張氏心中鬆了口氣,隨即想到之後的步驟,心中更是放鬆了些,也沒反駁什麼,恭敬地應承下來,便回了雅年堂。

俞筱晚將楚王妃送到二門,一路上沒說話的楚王妃在扶着她的手下車的時候,忽然說了一句,“我家老太妃十分喜歡你,還時常在我面前誇你,說起來,今日雖是第一次正式見面,不過我也聽說你許久了。”

俞筱晚低頭輕聲道:“太妃厚愛。”

見她不順着話往下說,楚王妃不滿地眯起眼睛,“太妃可曾與你許下什麼話?”

俞筱晚微擰了下眉,明瞭楚王妃所問的是何事,便淡淡地表明心跡,回話的語氣仍是恭敬,“回王妃的話,太妃沒有許下什麼,蒙太妃厚愛,晚兒不勝榮幸,但太妃不是晚兒的嫡親長輩,實在無須許下什麼話來,晚兒也不會厚顏相求。”

楚王妃站在自家的豪華馬車邊,眯着眼,側了頭,仔細打量少女瑩潤嫩白的小臉,良久,才一字一句地道:“這人啊,能享多大的福,都是命中註定的。我看你就是個寡命,剋死了雙親,福氣薄得很,所以,一定要有自知之明,嫁個門戶差不多的,命硬的夫君,安安生生過一輩子,纔是正理。若是我家太妃日後真要許你什麼話,你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那個福氣享受,別以爲高枝是那麼好攀的。”

若說之前在延年堂,楚王妃的話還帶着一點哄騙,這話可就是赤果果地侮辱人了。俞筱晚猛然擡起頭來,直視着楚王妃的眼睛,小臉上掛着客套恭敬的笑容,一字一頓地迴應道:“王妃過慮了。晚兒沒有攀高枝的想法,也沒有那般厚顏,旁人許諾什麼,就一定要求兌現。”

話未說完,就被楚王妃打斷道:“那好,你在此發個誓,決不嫁入我楚王府!哼!別說你不知道太妃她老人家是什麼意思!”

俞筱晚瞬間就被激怒了。別說她與君逸之之間,一直是君逸之主動上前來相助,找驚聞時機來纏着她,就算是完全陌生的男子,他的母親忽然要求她發這樣的誓言,就好象她在癡纏着男子一樣,無異於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

是可忍、孰不可忍?況且她與君逸之之間,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換作以前的她,看着對方的母親這般不喜自己,或許她就會退縮了,但重活一世,她只想活得瀟灑些、快活些,旁人的感覺,她能顧及得到的就顧及,顧及不到的,也只別想她委曲了自己。

俞筱晚收斂起臉上禮儀性的笑容,疏遠地道:“我沒有必要發誓。”

楚王妃聞言大怒,“你不發誓?你果然是想攀高枝的!”原來嫁個一心一意男子之類的話,是曹老太太一相情願,這個少女根本就存了齷齪的心思,幸虧自己臨時起意讓她跟來,否則就會被曹老太太給矇騙了去!

楚王妃冷哼一聲,“果然是個不知禮數、不知羞恥的!我告訴你,你想得再多也無用,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沒有你置喙的餘地!”

俞筱晚眸光清亮地盯着楚王妃,輕笑道:“原來王妃還知道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麼請問您要我發誓不嫁入楚王府又是什麼意思?這是一位知禮數的貴夫人應當說的話麼?若我真的發了這個誓,婚事定下之前,我都不會知道對方是誰,若對方偏偏是楚王府的人,日後老太太要我嫁,我卻不嫁,豈非不孝?王妃今日上曹府來,就是特意說些教人不孝的話麼?”

“你!”楚王妃氣得渾身直抖,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話是她自己說的,被俞筱晚拿來反駁了她,還故意曲解成教導她不孝順長輩,只把個楚王妃的銀牙都咬碎了,也沒尋到反駁的話來,只得恨恨地給她下定論,“你這個寡命之人,克了自己的父母不算,還要克旁人麼?嫁給誰誰倒黴,你若有半點善心,就別禍害別人。”

楚王妃幾次三番說到她寡命克父母,句句戳得她心疼,俞筱晚擰起了眉,冷聲道:“幾回抽籤,寺中大師都讚我福壽雙全,況且人生在世誰無死,克不克之說,若不是在廟中潛心修煉的得道高僧,誰能看準?王妃是在家廟中潛心修煉過,還是隨口一說呢?”

在家廟中修煉?若是沒有犯錯,哪個王妃會去家廟清修?若是隨口一說,有道是君子戒言、小人多語,這不是在暗指我是小人嗎?

楚王妃深吸了一口氣,只覺得胸口鈍痛,半晌纔回過勁兒來,恨恨地瞪着俞筱晚,“你……好你個伶牙俐齒的俞丫頭!”甩袖,登上自家的馬車,厲聲道:“啓!”

逼走了楚王妃,俞筱晚一點歡喜之情都沒有,正要回墨玉居,杜鵑便迎面趕了上來,福了福道:“表小姐,老太太請您過去一趟。”

俞筱晚忙去到延年堂,曹老太太手捧了一杯茶,闔着眼歪在引枕上,不知是睡了,還是在想事兒。俞筱晚輕輕走過去,挨着羅漢牀的邊兒坐下,老太太便睜開了眼睛,瞧見是她,便揮了揮手,將丫頭們都打發了出去,這才拉着她的手道:“楚王妃跟你說了些什麼?”

俞筱晚一五一十地學給老太太聽,老太太聽得心中一顫,仔細地看着俞筱晚的臉色,沉聲問道:“晚兒,你實話告訴我,你對君二公子……是什麼感覺?”

不怪老太太多慮,實在是因爲君逸之生得太好,就是個勾人的,晚兒又沒見過幾個男人,難免心動。

俞筱晚不知如何回答纔好,說喜歡,似乎還沒到那一步,說沒感覺,卻又完全不是,她遲疑了片刻,才細聲道:“要看事才能識人,晚兒沒見過君二公子幾次,實在是說不上來。”

原還以爲老太太會半信半疑、會繼續追問,哪知老太太卻換了話題,“貞兒快十六了,燕兒也快十五了,都沒定婚的,我已經讓你舅母這個當嫡母的,得着緊一些。你的婚事倒是不急,待你孝期過後再議不遲。”

俞筱晚垂了頭,恭順地應了,不知老太太怎麼忽然跟自己說這個。其實老太太是看出張氏總覺得晚兒想搶君二公子,才特地對晚兒和張氏分別說的這番話。

對這個君二公子,因他生得實在太好看了,做什麼都沒法讓人產生厭惡的情緒,所以老太太並不討厭他,可聽聞他的傳聞不斷,覺得他並非良配。老太太的意識也沒有超前到,一定要孫女婿對自家的孫女一心一意,畢竟這世間,男人三妻四妾是律法允許的,她只是要求她疼愛的孫女外孫女,是當正室。

若張氏是爲了給睿兒的仕途鋪路,想爲女兒尋一家王公之家的姻親,雅兒自己又願意,這種對曹家有利的婚事,她不會攔着。畢竟自古就是擡頭嫁女,低頭娶婦,以現在兒子曹清儒的官職和爵位,雅兒若要當個郡王正妃,也不是不可能的事,甚至可以說,比晚兒嫁入王府的可能性要大得多。既然如此,就先讓張氏母女選吧,免得以爲晚兒想搶,時不時地下絆子。她一把年紀了,也不知自己還能活多久,只盼着能家和萬事興。

這番心事,老太太也不便直說,只拉着俞筱晚的手,教她好生與韓五小姐和惟芳長公主交往,這兩人性情都不錯,日後對她只有好處,又教她日後少出門,儘量呆在府中,待孝期過後再說,反正也只有八個月了。俞筱晚恭順地聽了,纔回到墨玉居。

何語芳和曹家三姐妹早就到了,正陪着憐香縣主說話兒,五個人見到俞筱晚進來,面色都有些古怪,俞筱晚只當沒看見,笑盈盈地道:“若是覺得悶,就去昭月閣玩兒吧,等長公主和韓五小姐來了,咱們就可以鬥雙陸,或是打馬吊。”

衆人都笑道:“自然是看小壽星的意思。”

不多時,長公主和韓甜雅也來了,曹中雅忙迎上去見禮,又對俞筱晚道:“晚兒表姐,你快吩咐丫頭們沏茶,可別怠慢了幾位貴客。”

俞筱晚沒在意她的語氣,倒是惟芳長公主聽不得她頤指氣使的語氣,淡淡地道:“我以爲今日晚兒是壽星,這些跑腿的活,應當是曹三小姐的事。”

曹中雅面色一僵,她本是想獻個殷勤,沒想到卻被人給挑了刺。韓甜雅性子好,睜圓了漂亮的星目,含笑道:“一家人自是不分彼此的。”

曹中雅心中一寬,覺得韓甜雅定是喜歡自己的,看她也就順眼得多了。

衆人坐下後,她就拉着韓甜雅問道:“韓五小姐是怎麼認識我表姐的?”

韓甜雅便笑道:“就是那天在歷王府中,我主動跟俞小姐說話的。我哥哥時常贊俞小姐的琴藝極佳,他在琴藝上,可沒佩服過幾個人,所以我就對俞小姐十分好奇。”正是因爲她見到俞筱晚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一下子拉近了兩人的距離。

曹中雅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她的琴技在張氏另挑了明師,苦練了一年多後,也是大有長進,方纔在延年堂的時候,張氏幾次想讓她撫琴給楚王妃聽,楚王妃都不接茬,害她沒有表現的機會,這會子聽了韓甜雅的話,便笑道:“我表姐的琴藝的確是不錯,不過她今日是壽星,怎麼也不能讓她撫琴娛賓,就由小妹來代勞吧。”

說罷也不管旁人願不願意聽,就提着裙襬,款款走到琴桌邊,端莊地坐下,擡起纖纖玉臂,開始撫琴。

還別說,她的琴藝的確是大有長進,算得上是悅耳了。不過對於惟芳長公主這種整天聽宮樂人來說,還是差了火候,宮中的樂師,那可都是從全國各地選出來的,隨便拎出一個,也比曹中雅的琴藝高明。她便傾過身子,小聲地對俞筱晚道:“我不喜歡你這個表妹,怎麼總覺得自己是朵花,別人都是草呢?”

這個形容的確貼切。俞筱晚掩了脣,彎眼無聲地笑。

韓甜雅聽了一陣子,覺得沒有達到她希翼的高度,便專心研究起這昭月閣的擺設,何語芳見她四處看,便順着她的目光,介紹起這些擺設的小故事。

憐香縣主本就是個坐不住的,喜歡騎馬打獵的武將之女,哪裡願意聽這個,見惟芳長公主和俞筱晚兩人湊在一起說話,忙也把頭湊過去,小聲道:“一會兒玩什麼?馬吊吧,我愛玩這個。”竟是不想再聽琴的意思。

曹中貞也想着籠絡着這些上流的貴女,見她們三人湊在一起說話,便小意兒地問道:“長公主、縣主、韓五小姐,你們可是要添茶?”

正好惟芳長公主面前的杯子空了,便伸手一推,曹中貞得了這個獻殷勤的機會,忙不迭地起身,親自提了茶壺添茶。曹中燕則在回味今日一早老太太對她的誇讚,心中跟抹了蜜似的甜。

曹中雅這廂彈得萬分投入,可是聽衆卻是各幹各的,漸漸地她發覺到了,深感羞恥,草草將曲子終了。這《梅花三迭》,還有一迭沒迭出來的,可是竟無一人發覺,反倒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忙鼓起掌來。

“不錯不錯。”曹中雅坐在琴旁不起身,憐香縣主怕她還要再彈,忙搶先道:“咱們玩馬吊吧。”

謙虛的話未及出口,就化爲了一口氣,就這麼憋悶在胸口,生生漲得疼痛。曹中雅委曲地紅了紅眼眶,卻也知道有個刁蠻任性的長公主在,不是她能拿喬的時候,忙又堆出笑臉,“咱們正好可以打兩桌。”

打了馬吊,用過午飯,惟芳長公主就擠眉弄眼地要俞筱晚外出,想約她去寺廟裡抽籤,“生辰這天求的籤最是靈驗。”

俞筱晚心中一咯噔,想到惟芳長公主與君逸之的關係十分好,便聯想到定是那個傢伙的意思,她幾乎都沒有遲疑,便笑道:“不去了,老太太最近身子不好,我就在小佛堂裡爲老抄經。”

雖然她堅決不向楚王妃發誓,可是並不代表她心中不存芥蒂。她知道楚太妃喜歡自己,或許君逸之對自己亦有情,可是這又能有多大的用處。得祖母喜歡而不得婆婆的喜歡會有什麼結果,看一看何語芳就知道了。每天在雅年堂立規矩立到下午酉時三刻,還要聽各種難聽的閒話……

惟芳長公主用盡辦法拉不動她,最後也只好獨自走了。

入了夜,俞筱晚卸了釵環,沐浴之後,初雪給她絞乾了頭髮,她便歪在短炕上看書。初雲幫她將宮燈調亮一點,又將火盆燒旺,放在炕邊,塞了個小火爐放在她懷裡,又放了一個在她腳邊。

都安頓好了,俞筱晚便笑道:“我看會書自會睡,你們下去歇着吧,今日也累了。”

初雲初雪等人都知她看書時不喜打攪,便躬身退了出去。俞筱晚這纔將枕下的醫書拿出來,仔細地翻閱,心裡琢磨着怎麼提高自己的醫術。平素買些滋補藥材,她都是親自去藥房,有心借這揀藥的難得機會,和那經驗豐富的老藥師套套近乎,取取經,長點有關藥理的知識,這種方法的確有用,可以彌補她實踐經驗的不足,但還是欠缺了許多。

正尋思着,俞筱晚覺得書上的光影一暗,一陣幽幽的清香撲鼻而來,她不由倒抽了一口涼氣,這香氣,她聞過幾次,可以肯定是君逸之身上的。

她緩緩擡起頭來,看着眼前隱約帶着幾許怒意的絕色少年,他精緻到極點的濃眉不悅地皺着,高貴的鳳目居高臨下地睨着她,色澤光潤的脣緊緊抿着。

俞筱晚咬了咬脣,“這麼晚了,你來幹什麼?”

盯了她一瞬,君逸之才冷聲問道:“今日下午怎麼不願出府?”他不相信俞筱晚不知道惟芳是代自己約她。

俞筱晚垂下眼眸,淡淡地道:“就是不想出去。”

“你!”這般直接的回答,君逸之倒是接不上話了,思前想後了一番,忽然道:“抱歉。”

俞筱晚一怔,“爲何抱歉?”

“不知道!”君逸之有些賭氣地應了一聲,隨即又緩和了語氣道:“幾天前在歷王府,咱們倆個還好好的,今天你這是怎麼了?莫非是我做錯了什麼?反正先着個歉總歸不錯,若我真是哪裡惹惱了你,你也要告訴我,我才能知道要如何彌補,要如何改正。”

俞筱晚微微一怔,心中某個地方好象坍塌了下來,混亂得一塌糊塗,不知所措地道:“我們……”她直覺地就想反駁,她和他沒有什麼關係,可是看着他清亮的認真注視着自己的眼眸,到了嘴邊的話卻說不出口,化爲了一聲苦笑,“只是不想動,等過了孝期再出府。”

君逸之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見她並未排斥自己,心情轉好了些,從懷裡取出一個油紙包,放到她手上,努力做出隨意狀:“生辰禮。”

說罷伸手去取了小几上的茶杯,自己倒了一杯新茶,一飲而盡,掩飾心中的忐忑。

俞筱晚打開油紙包,杏眼頓時睜圓了,“百制方?”這是一本介紹如何泡製藥材的孤本,世間難尋,上回在藥房買藥之時,俞筱晚還聽那大師傅唸叨過,“你……你是怎麼買到的?”

見她真的喜歡,君逸之得意地挑眉,“山人自有妙計。”

俞筱晚難掩激動之情,當即翻閱起這本書來,君逸之也沒打擾她,就靜靜坐在一旁,看着她認真的側臉,癡癡地看着,任窗邊的星辰慢慢墜落。

直到院中響起了三更的梆聲,君逸之纔不得不告辭,“我得走了。”語氣萬分留念,可是時辰的確不早了,“你也早些睡。”

俞筱晚這才從書本中擡起頭來,仔細看着他的俊顏,心中忽地一悲,輕輕道:“你母妃來過。”

君逸之一愣,他一整天沒着家,自然是不知的,可是一聽這話,就知道母妃必定說了些什麼,他忽地俯下身來,與俞筱晚平視,一字一字地道:“我不知母妃跟你說了些什麼,我只知道,我心悅你,任何人也不能阻擋。”

134 連環計63 一同出遊132 親戚也沒得做94 自揭身份42 撕破臉皮152 孫小姐的智慧97 歐陽辰被抓住了100 訂親1119 解藥58 一點小誤會68 靜雯郡主很委曲146 父親以前的幕僚73 最後一封信158 百口莫辯二1125 原宛婷的想法15022 扭轉局勢23 命中之人是誰97 歐陽辰被抓住了73 最後一封信104 晚兒託付給你了64 新朋友49 圈套中的圈套104 晚兒託付給你了23 命中之人是誰10 製造競爭對手155 調查真相2103 最與誰有緣93 京城呆不下去了159章 母后安心休養吧5 見面禮很貴重171 大結局93 京城呆不下去了163章 收網了8 殺雞儆猴63 一同出遊77 都來瞧熱鬧41 張氏被禁足66 別以爲你有多高貴146 父親以前的幕僚134 連環計32 好戲開鑼12 算計到自己頭上155 調查真相260 生意難做72 偶遇131 魚兒上鉤80 我心悅你78 誰是誰非33 想倒把一靶106 拒絕137 出人命了28 瞞不住了134 連環計97 歐陽辰被抓住了17 三大美少年38 不願意就用強113 楚王妃的猜測83 外人所爲133 都是陷阱48 舅父的用心38 不願意就用強50 反栽贓155 調查真相2103 最與誰有緣1 中計147 請還玉佩95 要先除了嫡妻145 爲了當你姑父78 誰是誰非91 婚事提上日程165 是不是早產2168 府裡還有太后的人1118 紫衣衛副領獻壽161章 晚兒發潑118 紫衣衛副領獻壽60 生意難做171 大結局6 多謝舅母147 請還玉佩42 撕破臉皮41 張氏被禁足90 處罰157 百口莫辯二100 訂親1138 晚兒昏迷56 收服美景158 百口莫辯二1125 原宛婷的想法165 是不是早產1158 百口莫辯二2155 調查真相267 滿城風雨115 怒斥139 裙子上的污漬99 成了香餌96 山路遇險140 半夜火災16 韓二公子99 成了香餌
134 連環計63 一同出遊132 親戚也沒得做94 自揭身份42 撕破臉皮152 孫小姐的智慧97 歐陽辰被抓住了100 訂親1119 解藥58 一點小誤會68 靜雯郡主很委曲146 父親以前的幕僚73 最後一封信158 百口莫辯二1125 原宛婷的想法15022 扭轉局勢23 命中之人是誰97 歐陽辰被抓住了73 最後一封信104 晚兒託付給你了64 新朋友49 圈套中的圈套104 晚兒託付給你了23 命中之人是誰10 製造競爭對手155 調查真相2103 最與誰有緣93 京城呆不下去了159章 母后安心休養吧5 見面禮很貴重171 大結局93 京城呆不下去了163章 收網了8 殺雞儆猴63 一同出遊77 都來瞧熱鬧41 張氏被禁足66 別以爲你有多高貴146 父親以前的幕僚134 連環計32 好戲開鑼12 算計到自己頭上155 調查真相260 生意難做72 偶遇131 魚兒上鉤80 我心悅你78 誰是誰非33 想倒把一靶106 拒絕137 出人命了28 瞞不住了134 連環計97 歐陽辰被抓住了17 三大美少年38 不願意就用強113 楚王妃的猜測83 外人所爲133 都是陷阱48 舅父的用心38 不願意就用強50 反栽贓155 調查真相2103 最與誰有緣1 中計147 請還玉佩95 要先除了嫡妻145 爲了當你姑父78 誰是誰非91 婚事提上日程165 是不是早產2168 府裡還有太后的人1118 紫衣衛副領獻壽161章 晚兒發潑118 紫衣衛副領獻壽60 生意難做171 大結局6 多謝舅母147 請還玉佩42 撕破臉皮41 張氏被禁足90 處罰157 百口莫辯二100 訂親1138 晚兒昏迷56 收服美景158 百口莫辯二1125 原宛婷的想法165 是不是早產1158 百口莫辯二2155 調查真相267 滿城風雨115 怒斥139 裙子上的污漬99 成了香餌96 山路遇險140 半夜火災16 韓二公子99 成了香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