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峰驚詫的看着蕭老太君,張開的嘴,怎麼也合不起來:“阿孃,你,你的意思是要……”用盡了最大的氣力,纔沒有把最後兩個字說出來,可是屋裡的三個人心中卻全都是明白的。
元知睿騰得就站了起來,蕭老太君的牀前來回踱了幾步,臉龐由於憤怒而扭曲的有些可怕。
這樣的元知睿讓蕭雲峰的心中無端的涌起一抹恐懼來,總覺得四爺自從這次出事之後,有什麼地方變的跟以前不一樣了,可是卻又說不出來,到底什麼地方不一樣了。
元知睿在屋子的中央走了幾圈,猛地停住了,緊握着拳頭,開口:“既然已經撕破了臉皮,那也就顧不得許多了。”
蕭老太君擡頭看着元知睿,露出一抹讚許的微笑來:“四爺覺得應該如何行事纔是?”
“不論他是爲了什麼,獨自一人前往,我這個做哥哥的,既然知道了,自然是心急如焚的趕着前去追趕,然後卻發現他出了意外……”元知睿說着,臉上露出一抹狠戾來,“我爲了自身的安全,還應該借了總督衙門的人一起追趕,這樣是不是可以追上,走不是問題,我只要擺出這麼一副態度出來就行。”
“這麼說來,讓誰下手?”蕭雲峰愣了一下,“難道……”
“自然不能是我們自己的人。”元知睿的臉色越發的陰沉,“他一個孤身貴公子,又是享受慣了的,自然過得十分的張揚,俗話說財帛動人心,如此一來,發生一些意外也不是什麼情理之外的事情了。”元知睿說的平淡,但是語氣之中的狠勁,讓蕭雲峰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冷顫。
蕭老太君扭頭看向蕭雲峰:“這件事,我們不能出手,跟我們有關係的也不能出手,還是請十殿閻羅出手吧。”
“十殿閻羅?”蕭雲峰嚇了一跳,“那,那可是……”蕭雲峰這下子真的嚇住了,這十殿閻羅可是殺人不眨眼的,這若是……
“舅舅,既然決定出手,自然要一擊成功,若是讓他察覺了異狀,豈不是平白的送把柄上門?”元知睿的聲音有些異常的尖銳,“他說不定就等着瞅準一個時機,把我一腳踩到地上去!”
“這,不,不會吧,我瞧着五爺人……”蕭雲峰被元知睿的話嚇了一跳,雖然他也懷疑元知昊與元知睿不一條心,但憑他一個生母低賤,又早早去了的人,哪裡有可能和四爺爭鬥的本錢,“他,他……”蕭雲峰支吾了一會兒,突然語出驚人,“他,他該不會想要引得四爺注意,或者說,引起官家的注意而已,那麼我們自然不必……”
“舅舅此話差矣。”元知睿不等蕭雲峰把話說完,就開口道,“我阿爹的生母當初也不過是一個貴人,可是後來卻一步步的掙得了如今的那個位置,難道真的是兵不血刃上來的?”
“這……”蕭雲峰突然說不出話來,當今的聖上當初爲了這個位置,殺起人來,可是毫不猶豫的,那麼些個不能臣服他的忠臣,良將,可是一個個都被抄家了……
蕭雲峰想到這個,忍不住渾身顫慄,看向元知睿的沿眼中不由得凌厲起來。
“四爺。”蕭老太君開口,“雖然四爺昨晚上受驚了,可是五爺的事情卻事關性命,千萬不能耽擱,還是請四爺去一樣總督衙門之後,即刻啓程去追五爺。”蕭老太君說完,扭頭看着蕭雲峰,“你去十殿閻羅那裡買人頭,出價一萬銀子。”
“一,一,一萬?”蕭雲峰差點把自己的舌頭咬下來,似乎不敢相信一般的,把蕭老太君的話重複了一遍。
蕭老太君撇了蕭雲峰一眼,眼中閃過一抹無奈,緩聲道:“官家既然讓五爺離京,雖然是個不受寵的,但好歹還是官家的兒子,這暗地裡,或許會有暗衛,若是一般的人,怎麼會是這些侍衛的對手!”
“一萬!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一個人頭而已,十殿閻羅好歹會遣了一些好手出去,這麼一來,失手的可能性幾乎就沒有了。”蕭老太君像是循循善誘,又像是教導,“有些時候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該下狠手的時候,就必須要狠。”
蕭雲峰像是受教一般的點點頭,可是再一次看向蕭老太君的時候,心中卻無端的浮起一抹懼意來。
“外婆,那我這就告辭了。”元知睿說着站了起來。
“多帶幾個暗衛,一路上小心行事。”蕭老太君叮囑道。
“是。”元知睿行了一個禮轉身出去了。
蕭雲峰也正要轉身出去,卻被蕭老太君喊住了:“你回來之後,寫一個摺子給官家,含糊的提一下五爺酒後失德的事情,求官家做主,讓五爺娶了珂姐兒,也算是一牀錦被遮了百般醜。”蕭老太君說着,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蕭雲峰此刻恨不得自己能多生幾個腦袋來,怎麼阿孃盡說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珂姐兒和五爺……
“快去吧,找了十殿閻羅之後,即刻就寫摺子,千萬不能忘記了。”蕭老太君說着,疲憊的閉上了眼睛,再也不看蕭雲峰一眼。
蕭雲峰雖然滿心的疑問,可是看着蕭老太君滿臉疲憊的樣子,卻不好再問,只得帶着一肚子的疑惑出了清泰院,向着外面走去。
就在所有人都忙的焦頭爛額的時候,莊靜怡卻無聊的想要撞牆,她已經在牀上整整躺了五六天了!
不知道因爲受傷次數多了,傷勢好的慢,還是因爲這一次惹怒了石青志,拿來的都是一個下等傷藥,反正五六天過去了,她身上的傷勢還沒有完全康復,稍微移動一下還行,若是行動太快或者太過激烈的話,扯動到傷勢,還是疼的讓人心尖兒打顫。
坐在一邊繡帕子的秋香,眼角的餘光看見了莊靜怡微蹙的眉心,連忙放下繡棚站起來:“姑娘,可是身子不舒服?”
“是呀。”此刻的莊靜怡毫無形象可言,“我就這麼躺在牀上,若是在不出去走走,我怕是身上要長蟲了!”
秋香提起的心,頓時放了下來,順勢又坐在了小几子上:“姑娘又開始胡說了,身上哪裡會生蟲子!”
莊靜怡頓時一頭黑線,這位姐姐,我只是打個比方,打個比方好伐?!可是這句話也只能在心中吶喊,怎麼也不敢說了出來了,否則這裡的人,說不得就要抓着她當妖孽處理了!
“秋香,你知不知道,木頭放久了,就會腐爛,人也一樣……”
“奴婢知道。”秋香不等莊靜怡把話說完,接過話去,“奴婢原來生活在村子裡的時候,就看見過,有一年大風把樹颳倒了,後來時間久了,這棵樹就爛了,還從腐爛的樹樁子上,長了蘑菇出來……”
“啊呀!”莊靜怡突然驚叫起來,“那我再過幾天,身上豈不是也要長出蘑菇來?”莊靜怡裝出一臉的駭色來,“不,不行,我不能讓身上長蘑菇!秋香,你還是扶着我下牀走走吧。”
“姑娘又開始捉弄奴婢了,姑娘好端端的,身上怎麼可能會長蘑菇?你莫要欺負奴婢什麼都不懂。”秋香瞪圓了眼睛,看着莊靜怡,一臉的不以爲然。
看着秋香小臉上的怒色,忍不住開心的笑出聲來。
“哦,可是撿到什麼好東西了?你們可要記着見者有份,定然要分給我一份才行。”門外響起石青志的聲音,莊靜怡的臉,頓時就垮了下來。
自從上次莊靜怡被打,石青志過來看了之後,就沒有怎麼在莊靜怡面前晃盪過,不知怎麼的,今日竟然又來了,也不知所謂何事?!
“石先生請進。”秋香在得到莊靜怡眼色之後,就已經站了起來,笑着迎了出去,“我家姑娘剛剛睡醒,精神還不是很好,還請石先生諒解一二。”秋香這番話,根本就是睜着眼睛說瞎話,可是她臉上卻嚴肅的很,彷彿她說的都是真的,石先生應該諒解的!
石青志愣了一下,旋即笑了:“我記得你原本是個老實的,怎麼跟了你家姑娘以後,就變得這麼會說話了?”
秋香的臉,頓時就紅了!
屋內的莊靜怡硬生生的被石青志的話,堵得胸口一陣發懵,氣的臉上飛起一陣潮紅。
他這算是什麼話?這是在諷刺秋香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指責自己硬生生的帶壞了秋香?!這世上有這麼說話的嗎?
“秋香姑娘不請我進去幫你家姑娘把把脈息?”石青志想象着莊靜怡鐵青的臉色,頓時心中一陣暢快“還是說你家姑娘身子已經好了,就打算過河拆橋?”
“不,不是!”秋香已經回過神來,忙伸手撩起了門簾,屈膝行禮,“奴婢不敢妄測主子姑娘的心思,姑娘身子不適,石先生請進吧。”
“謝姑娘。”今日的石青志分外的彬彬有禮,朝着秋香勾嘴一笑,秋香心中一冷,頓時嚇得臉色有些發白,猛地摔下門簾,自顧自的走了進去。
石青志看着不住晃動的門簾,手下意識的擡起來,抹了抹鼻尖微微滲出來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