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中,聽着那拳頭擊打肌肉發出的“砰砰”聲,讓元知睿的心,一抽一抽的,顫的厲害,隨着那擊打聲,朝着他所在的方向慢慢的移動過來,冷汗立刻就順着脊背爬了下來。
元知睿努力的蜷縮着身子,讓自己緊緊的貼在牆上,此刻的他,恨不得在牆上挖一個洞,讓自己能夠鑽了進去!
怎奈他是一個人而不是螞蟻,因此不論蜷縮的多麼厲害,這身子終究是暴露在外面,於是整個人顫慄的越發的厲害。
廝打的聲音在逼近元知睿的那一瞬間,挪了開去,就在元知睿悄悄的鬆了一口氣之際另一邊似乎也起了摩擦,又有人廝打起來……
元知睿就在這中一驚一乍之間,努力的讓自己當一個隱形人,不讓自己發出絲毫的聲音,以免引發暴躁的人羣的不安,進而敲打自己一頓出氣。
可是,似乎所有的人,都忘記了元知睿的這個罪魁禍首,自顧自的捉對兒廝殺起來。
元知睿這一刻是萬分後悔的,想起來上書房師父曾經見過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自己向來嗤之以鼻,可是經了現在這一遭,才明白過來,師父講的都是對的。
就如今日,若是來的真的是歹人,趁機要了自己的性命,那自己即便是萬丈雄心,瞬間也化成了灰!
元知睿不住的胡思亂想着,卻沒有發現屋子內雖然廝打的熱鬧,可是這些人卻都似乎長了眼睛一般,沒有絲毫波及到他!
但是因着今晚上的這通折騰,元知睿以後行事卻是小心了許多,很少再見獨自行動,也不知這事是好是壞,只是這卻是設這一個局的人沒有想到的意外之喜了。
在元知睿顫顫驚驚中,原以爲自己定然無辜的恐懼害怕中,終於迎來了東方的第一縷曙光。
“吱嘎”
破舊的門被人從外面推了開來,一個低沉的吼聲在門口響起:“都在幹什麼?出來!”
突兀起來的亮光,讓元知睿的眼睛刺疼一下,猛地閉上了眼睛,適應了一下,才緩緩的睜開眼睛,卻見所有的人,都已經站了起來,向着下面的走去。
元知睿也跟着站了起來,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周圍的人,見這些人雖然形容憔悴,卻個個衣衫整齊,身上臉上看不出絲毫的傷痕,彷彿昨兒晚上的那些廝打只是自己的幻覺而已,元知睿的心猛地就提了起來。
屋子前面是一個小小的院子,昨晚上過來的時候,因爲驚慌沒有沒有細看,今兒一瞧,卻見十分的破敗,看來已經廢棄許久了。
“拿着!”突然一張紙遞到了元知睿的面前。
元知睿愣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不解。
“拿着!”聲音突然兇惡起來,只是那張臉遮掩的嚴嚴實實的,只露出一雙眼睛來,看不出神色。
元知睿不知道對方想要幹什麼,但還是聽話的接過了紙,擡頭看了一眼早先出來的人,卻見人人手上都拿着一張紙,倒也心中稍微安了一下。
“去,坐那邊!”兵士伸手指了指院子中間,元知睿隨着兵士的手看過去,卻見院子的中間一溜兒的擺放了一排桌子,上面放着筆墨,昨兒晚上跟隨着自己的人,此刻正被這些蒙面的兵士一個個趕到桌子面前坐了。
元知睿心中越發的疑惑起來,琢磨着這些人想要做什麼,可是尋思了許久,卻一點頭緒也沒有。
“快去!”見元知睿磨蹭,站在一邊的兵士沉着聲音,又大聲呵斥了一句。
元知睿倒也光棍,既然已經落到了這個境地,不如就乖乖的聽話,若是讓人再呵斥上幾句,更甚者打上那麼幾個,豈不是更加的沒了臉面。
其實元知睿並不是沒有想過要擺明自己的身份,可是昨晚上,這些人根本就不給絲毫的機會,到了現在,元知睿又不想了,瞧着這些兵士蒙面的模樣,即便不用腦袋想,也知道這些人不想讓自己知道是誰,省的秋後算賬!
既然如此,最大的可能就是這些人根本就是知道自己是誰,卻還是這麼做了,也就是說這些人就是找自己的麻煩,若是自己擺明了身份,說不定越發的要多遭受一些折辱!
元知睿既然想明白了,就再也不曾想過擺明自己身份這件事情,反而要想法子遮掩一下才行。
聽了兵士的話,元知睿十分順從的過去了,找了一張角落的桌子,在地上坐了。
院子裡的地很不平整,坑坑窪窪的,還有那細小的石頭,嗑的元知睿屁股生疼!可憐他一個堂堂的天家貴胄,自從出生以來,哪裡受過這種苦楚,心中已經把莊志鵬恨得咬牙,想着以後這個莊志鵬若是落到了自己的手中,定然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這會子,元知睿已經認定這件事情是莊志鵬的首位,即便是這些兵士身穿黑衣,臉蒙黑巾,渾身上下,除了兩隻眼睛,再沒有一處是露在外面的!
兵士見元知睿等人都已經坐了,倒也不爲難人,在元知睿等人面前來回踱了幾次之後開口:“只要你們把昨晚上做的事情,寫在紙上,然後簽上你的大名,我就可以讓你們回去!否則……”兵士說到這裡,“嘿嘿”了兩聲,突然停住了。
衆人的耳朵猛地豎了起來,所有人都聽着下文呢,突然聽見“哐啷”一聲響,那扇破舊的門板就這麼摔落下來,“轟~”一聲,倒在了衆人面前。
坐在地上的所有人都忍不住激靈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驚恐。
“寫!”屋內突然一聲斷喝響起,緊接着一片刀光在晨曦中舞起,明晃晃的刀刃在衆人眼中,就如那催命的閻羅一般,嚇得衆人下意識的就把筆拿了起來。
“還不快寫?!磨蹭什麼!”屋內再一次響起一聲斷喝,其中識字之人,就已經提筆開始了。
元知睿盯着桌子面前,用來寫罪狀的紙,只覺得腦袋“嗡”的一聲炸開了,這豈不是收人把柄?!這自述狀無論如何都不能寫!
就在元知睿盯着面前的紙發呆的時候,已經有人把自述狀寫完了,用雙手舉着恭敬的遞到兵士的面前,兵士冷冷的掃了一眼,把紙扔還了給他:“簽名,按手印。”
那人愣了一下,拿了紙回去,猶豫了一下,簽名,按手印,依着兵士的要求做完了,這纔再一次走到兵士面前。
兵士細細的看了,把自述狀收了,這才沉着聲音道:“走吧。”
“呃~”那人愣了一下,不敢相信的擡起頭看了兵士一眼。
“以後不許再犯,否則兩罪並一!”兵士冷冷的撇了那人一眼,開口。
那人見兵士真的放自己離開,頓時滿臉的欣喜起來,也不和別人說着,只是朝着兵士深深的作了一揖,轉身飛一般的跑了出去。
這種事情,原本就是有了領頭了,下面就會有人蜂擁着跟了上來,一會兒時間,頓時又有五六個寫完了,兵士按着前一人的要求,簽名,按手印,然後就放人。
剩下的人頓時越發的惴惴不安起來,只要識字的,能寫上幾個的,都開始寫了起來,又過了小半柱香的功夫,這院子裡就只剩下包括元知睿在內的兩三個人了。
“這些爺,小的不會寫字,這個,這個……”猶豫着終於把心裡的話說了出來,“能不能,能不能……”
“你讓我幫你寫?”兵士斜挑了眉,問道。
“這個能不能麻煩爺幫忙,小的,小的畫押,畫押,行不行?”一副奴顏婢膝的模樣,剩下的那幾個人一聽,頓時也滿臉討好的湊了上去,畢竟可以離開,沒有一個人不想的,昨晚上和今天早上的這個陣仗,真的是嚇到他們了。
再說了,從昨晚上到現在滴水未進,這是個人都熬不住了。
兵士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到了屋子的門口,朝着裡面輕聲的回稟了一下,卻聽見裡面傳出一個短暫至極的聲音:“準!”
這一聲準,讓元知睿越發的肯定屋裡面是一個官面上的人,否則再怎麼也不會說出這個字來。
那幾個人頓時感恩戴德起來,朝着兵士不住的點頭哈腰,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給人看了,才能放心。
兵士倒也沒有爲難這幾個人,席地坐了,按着他們的口述,給寫了自述狀,又看着這幾個人簽字畫押了,這才讓他們走了,這時候,院子內頓時只上下元知睿一個人了。
“四爺,你打算如何?”就在元知睿尋思自己該怎麼辦的時候,突然兵士走了過來,在他的桌子面前站住了。
一聲四爺,把元知睿叫懵了,擡起頭看着兵士,“你認識我?”這句話出口,元知睿就恨不得撕爛了自己的嘴,這一句不就是廢話嗎?若是對方不認識自己,哪裡會開口就叫了出來。
“四爺安。”兵士似乎十分懂禮,單膝點地給元知睿請了一個安,這才站直了身子,“還請四爺不要爲難小的。”
“我若是不寫呢?”元知睿挑眉看着前面這個人黑布下的眼睛,挑釁的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