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知昊就着莊靜怡的手,猛地張嘴,把紅豆糕咬了一大半去,用力的咀嚼了兩下,嘴角一勾,露出一個燦爛至極的笑,含混不清的說道:“好吃,好吃!真是好吃!”
莊靜怡用力的瞪了元知昊一眼:“好生吃你的吧!就屬你話多!”
元知昊嘿嘿的笑着,伸手拿了一塊糕點,又塞進了嘴裡,幾口就又咽了下去。
莊靜怡見他吃的太過着慌,彷彿幾百年沒有吃飯一般,倒是愣了一下,看向元知昊的眼神就帶上了一絲疑惑。
這元知昊雖然是個不得寵的皇子,但是看他的行事爲人,也是個混不羈的,想來在吃穿上,也應該不會有人虧待了他,可是這吃相……怎麼會這樣?
而徐氏看着元知昊的模樣,早已經心疼的不得了,連聲道:“慢着吃,慢着吃,若是覺得好,讓怡姐兒再給你做就是了。”
元知昊聽了早已經笑的見牙不見眼:“多謝岳母,多謝岳母。”說着,還不忘轉身朝着莊靜怡的方向,“阿怡,你可聽見了?”
“若是你想吃,我自然會做給你吃的。”莊靜怡咬着牙齒說道。
元知昊卻彷彿聽不出莊靜怡口中的怒氣,臉上的笑容越發的燦爛:“我當然想吃,阿怡,你待會兒就做給我吃。”
莊靜怡看着元知昊的模樣,突然說不出話來,只得在心中狠狠罵了一句:“看不吃死你!”
正在說話間,突然門口響起“蹬蹬”的腳步聲,緊接着門簾被人從外面撩起:“夫人,夫人,外面有宮裡的人來了。”
徐氏騰得就站了起來:“快,快大開中門。”
“老爺和宮裡的人一起回來的,讓奴婢請夫人和姑娘出去。”
“好,我這就去。”徐氏說着,扭頭看着莊靜怡,“怡姐兒跟我一起去,五爺……”
“我自然也和岳母一起去。”元知昊說完也站了起來,想了想,又拿了一塊點心,塞進了嘴裡,這才道,“岳母,阿怡,我們走。”
一行人剛到前廳,就聽見從裡面傳出來一陣陣笑聲,顯然前廳裡面賓主相談甚歡。
徐氏帶着莊靜怡和元知昊進了前廳:“老爺。”
元知昊笑着上前一步,抱拳行禮:“岳父,林公公。”
“五爺。”莊志鵬和林公公笑着和元知昊寒暄。
“王妃幾年不見,近來可好?”林公公和元知昊招呼過後,擡頭看見了站在徐氏身後的莊靜怡,粉白的臉上,滿是笑容。
“林公公安。”莊靜怡忙上前一步,屈膝行禮。
“王妃,快請起,你這樣可是折煞咱家了。”林公公哪裡敢受莊靜怡的這個禮,忙避了開去。
衆人寒暄了一會兒,林公公從小太監手中接過一個黃色的卷軸來:“莊大人,莊夫人,五爺,王妃,請接旨吧。”
莊志鵬這時候早已經讓人擺好了香案,林公公已經站在了香案的後面,展開了黃色的卷軸。
莊靜怡跪在徐氏的身後,專心致志的聽着林公公在那裡抑揚頓挫誦讀着。
聖旨文藻華麗,駢文迤邐,聽的莊靜怡頭昏腦脹,其實總結起來,就兩句話,第一句話是官家身子不好,想要一件喜事沖沖喜,因此決定讓安郡王元知昊早日成親,第二句話就是決定安郡王和莊靜怡在三個月後的九月初三日成親。
莊志鵬帶着衆人三呼萬歲,恭敬的接了聖旨,徐氏就帶着莊靜怡回了後院,一路上徐氏笑的眉眼飛揚,而莊靜怡卻說不出心中是什麼感覺,也搞不清是喜還是憂。
徐氏一回到院子裡,就趕着莊靜怡回自己的院子去,讓她抓緊時間把蓋頭繡好,而她自己則去了莊老夫人的院子,商量着要給莊靜怡去定製嫁衣。
時間無事時走的緩慢,而有事則走的飛快,轉眼就是五天過去,這一日是莊靜姝出嫁的日子。
一大早,徐氏就開始忙碌起來,雖然莊靜姝這幾日性格愈發的乖張,已經把勇毅伯府的所有人都得罪了個遍,但是徐氏卻還是盡心盡力的辦好這樁婚事。
莊靜敏也一大早從樑王府趕了過來,給徐氏幫忙,莊靜怡也要去幫忙,卻被徐氏趕了回來。
這一日,徐氏雖然極力的想要熱鬧,可是勇毅伯府終究是還是冷冷清清的,沒有幾個客人,便是這幾個客人,也是和勇毅伯府通家之好,要麼和莊老夫人要好,要麼和徐氏要緊,對莊靜姝連面子情也說不上。
因此新房中,除了喜婆子,剩下的就是丫頭了,再有就只有莊靜敏一個人。
莊靜姝一直對莊靜敏冷嘲熱諷,而莊靜敏今日就如耳聾口啞一般,不論莊靜姝怎麼說,都坐在新房中巍然不動。
而原本看上去十分疼惜莊靜姝的莊老夫人,竟然連面也不曾露一下。
徐氏讓莊靜姝去莊老夫人去磕一個頭,而莊靜姝也冷着臉拒絕了。
看着莊靜姝一臉冰冷的模樣,徐氏把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嚥了回去,既然莊靜姝已經吃了秤砣鐵了心,她也沒有硬逼着自己受莊靜姝的那張冷臉。
小丫鬟進來稟報說:“回大姑奶奶,外面花轎來了。”
莊靜敏忙站了起來:“新姑爺呢?”
“新姑爺正在往這邊來。”小丫鬟低着頭,輕聲回答道。
莊靜敏正要開口讓小丫鬟備茶,卻聽見莊靜姝的聲音響了起來:“你讓他不用往這邊來了,我這就出去。”莊靜姝說着,伸手拿起放在一邊的蓋頭,自己蓋在頭上,“扶我出去。”
喜婆愣了一下,求救一般的看向莊靜敏。
莊靜敏努力的擠出一抹笑容:“三妹妹,這……不如在等等,就要等三妹妹做催妝詩……”
“不必了!”莊靜姝冷冷的打斷了莊靜敏的話,“做什麼催妝詩,沒得丟人現眼,你們巴不得我早些離開,現在我早些走,豈不是正好趁了你們的心!”
“……”莊靜敏被莊靜姝氣的差點吐血,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才把涌上心口的怒氣嚥了回去,努力的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和平時一樣,“既然三妹妹這麼說,我作爲姐姐的攔着,倒是我的不是了。喜娘,你就扶着三妹妹出去迎迎三妹妹。”
“是。”喜婆的臉上滿是尷尬,偷偷的看了莊靜姝一眼,又看了莊靜敏一眼,這才扶着莊靜姝出門而去。
莊靜敏給自己的貼身丫鬟使了一個眼色,丫鬟忙上前把一個荷包塞進了喜婆的手裡:“三姑娘就拜託媽媽好生照顧。”
喜婆伸手掂了掂手中的荷包,臉上的立刻就堆滿了笑容:“謝世子妃賞,請世子妃放心,三姑娘就包在我等的身上。”
“有勞兩位喜娘了。”莊靜敏笑着,跟在喜娘的身後,送莊靜姝出了院子,迎着蔣宏敏而去。
喜婆子扶着莊靜姝過了垂花門,就看見前面一個身穿大紅喜服的俊朗男子,和元翰一起朝着莊靜姝的院子而來。
遠遠的看見喜婆子扶着一個頭蓋大紅蓋頭,身穿大紅喜服的人出來,不由得愣了一下,腳步頓了一下:“大姐夫,這是……”
元翰也沒有想到會這樣,忙看向了莊靜敏,莊靜敏上前一步解釋道了:“三妹夫,三妹妹怕耽擱了吉時,所以……”
“大姐何必替我遮掩?”莊靜姝不等莊靜敏把話說完,聲音冰冷的把話接了過去,“只是我不想在這個令人窒息的府裡多呆一刻,這才自己迎了出來。”
“……”莊靜敏和元翰對視一眼,兩人俱都苦笑不已。
蔣宏敏怎麼也想不到莊靜姝竟然會對着這麼多的人,說出這種話來,臉上的笑容中再也掛不住,笑容頓時萬分尷尬起來,轉身對着元翰長揖:“姝姐兒年紀小,還望姐夫不要往心裡去。”
“官人何必對着別人低聲下氣,要知道男兒膝下有黃金!”莊靜姝眼角的餘光,透過蓋頭的下面,看見了蔣宏敏彎下的腰,聲音越發的冰冷,她看不得蔣宏敏對元翰的那個模樣,“十年風水輪流轉,人哪裡有千年好,就如花沒有百日紅一般。”
蔣宏敏被莊靜姝噎的說不出話來,而元翰卻已經沉了臉。他身爲樑王世子,這京城中,只有他橫着走的,還從來沒有被人這麼搶白過!
莊靜敏見元翰的臉色不對,連忙緊走兩步,站在元翰的身邊,一臉的哀求,
元翰看着莊靜敏可憐兮兮的模樣,嘆了一口氣:“既然三妹妹這麼說,那我就無話可說了。”說着,轉身朝着蔣宏敏拱了拱手,“那我就在這裡恭祝蔣兄前程似錦,鵬程萬里了!說不得我以後還要靠着蔣兄呢!”
這時候的蔣宏敏臉色已經青中帶紫了。而莊靜姝卻看不見,見蔣宏敏沒有反應,催促了一句:“官人,時辰不早了,我們走吧。”
莊靜姝的這句話出口,所有人的人都愣住了,向來新娘子都是哭哭啼啼的不肯上轎的,像莊靜姝這種催着上花轎的,卻是頭一份!
喜婆子忍不住笑道:“新郎官可是要快一些,新娘子已經忍不住了!”
莊靜姝不等喜婆子的笑聲落下,聲音不急不緩的又開口了:“你們也不用笑話我,只不過她們那些人慣會作假,心口不一罷了,而我原本是個爽快的,最看不慣這種假惺惺的!”說着,猛地掙脫了喜婆子的攙扶,自己徑直朝着前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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