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靜敏用力的抿了抿嘴,臉上閃過一絲陰狠:“蔣宏敏和四爺走的很近,姝姐兒也時常出入四爺府裡,還跟在瑞郡王妃的身後,幫着瑞郡王妃招待客人……”
“是不是外面傳言說我勇毅伯府莊家欺負庶女?”莊靜怡聽了,反而笑了,“姐姐做什麼生氣,爲了這種人不值得!”
“什麼不值得?!”莊靜敏的聲音倏的高揚起來,“她這樣的往勇毅伯府潑髒水,孰可忍孰不可忍!我怎麼能不生氣?難道她不是莊家姑娘嗎?”
莊靜怡“噗哧”一聲笑了,拉着莊靜敏在椅子上坐了,端了一盞茶給莊靜敏:“姐姐,你說錯了,她真的不是莊家姑娘!所以她把勇毅伯府當作冤家對頭,很是應該!”
“……”莊靜敏突然說不出話來了。
“姐姐你忘記她出嫁那一日說的話了嗎?她這許多年來,其實一直把我們這一房恨之入骨,只不過原來沒有辦法只得虛以委蛇而已,現在有了丈夫,又有了瑞郡王,底氣十足,自然是把滿腔的怨氣全都發泄出來。”
莊靜敏怒道:“話是這麼說,但是一直以來,我們二房也沒有虧待三房,就憑三叔那個沒用的,連撐起門戶都困難!”
“姐姐,你先喝杯水消消氣。”莊靜怡卻一臉的無所謂,“想必現在勇毅伯府的名聲差的很?”
“倒也並沒有。”莊靜敏喝了一口水,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也有人不以爲然的。覺得姝姐兒有些言過其實了。這些豪門貴胄中,哪一家沒有庶子庶女,苛待的也多了去了,但也沒有哪一家的庶女像姝姐兒一般……”莊靜敏的聲音頓了頓,“妹妹,那個蕭家也出來了,還有那個蕭逸軒……”
“他?他又出什麼幺蛾子了?”莊靜怡擡眉,一臉的詫異,“難不成她又和他搞在一起了?難道她就不怕那個蔣宏敏生氣?”
“生氣?”莊靜敏一臉的不屑,“他怎麼會生氣?依着我看,他喜歡還來不及!”
“怎麼會?”莊靜怡這下子真的驚異了,“這世道……真的是無恥沒有下限了。”
“你可知蕭逸軒要出仕?”莊靜敏把手中的茶盞重重的放在桌子上,“瑞郡王前幾日已經找了吏部,給蕭逸軒補了一個從六品的缺,是禮部給事中,並不是很要害的職位,但卻是能經常能出頭露面,對於蕭逸軒來說,倒是正好合他的性子。”
“……”莊靜怡突然無語了,怪不得老話說,朝中有人好做官!像蕭逸軒這種渣滓,竟然也……,莊靜怡真的是除了搖頭還是搖頭了。
“姐姐,我們不說她了,沒得讓人噁心!”莊靜怡撇了撇嘴,“她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她折騰的越歡暢,到時候就哭的越慘。”
“難道就讓她這麼到處敗壞勇毅伯府的名聲,我們卻沒有絲毫還手之力?”莊靜敏惡狠狠的瞪了莊靜怡一眼,“明白的知道是我們不屑爲之,不知道還以爲我們理虧了!”
莊靜怡看着莊靜敏笑道:“不就是流言而已,這有什麼要緊的,流言原本就是三分真七分假,想要澄清原本就是不可能的,俗話說越描越黑,有時候澄清還不如不澄清,想必這也是祖母和阿爹保持緘默的原因。”
莊靜敏的臉色已經黑了:“難道我們就只能……”
“倒也不是。”莊靜怡笑着打斷了莊靜敏的話,“其實要澄清流言的最好的方法就是製造另外一個流言。”
“製造另外一個流言?”莊靜敏的眼睛猛地一亮,“妹妹,你的意思是說?”
“我的意思就是即便要製造一個新的流言,也要細水長流才行。”莊靜怡緩緩的說着,“但一個流言慢慢的消散的時候,另一個流言就開始悄悄的傳揚起來……”
莊靜敏的眼睛越發的亮了起來:“妹妹,我明白了,這流言也要一環接着一環,步步緊湊才行!”
“不但要步步緊湊,還要像講故事一樣,要波濤起伏,跌宕起伏,情節曲折,引人入勝才行。”莊靜怡伸手端起一杯茶,拿起蓋子,輕輕的磕了一下,慢悠悠的舉起來,悠閒的啜了一口,這才擡眼看了莊靜敏一眼,眼中滿是促狹的笑容。
莊靜敏卻根本就沒有去看莊靜怡,只是擰着眉,在想心事,一時間,屋內陷入了一片靜寂之中。
莊靜怡也不着急,就喝着茶,等莊靜敏把事情想清楚,終於,在莊靜怡把一盞茶快要喝完的時候,莊靜敏終於扭頭看着莊靜怡,輕輕的喚了一聲:“妹妹~”
莊靜怡展眉,飛揚着眉梢,笑着應了一聲:“姐姐可是有什麼想法?”
“有點,不如我們姐妹兩個合計一下?”莊靜敏原本黑沉的臉,這時候全都是光亮。
“好呀!”莊靜怡放下杯子站了起來,“姐姐,外面月光正好,不如我們一邊賞月,一邊說話如何?”
莊靜敏一句廢話也沒有,就站了起來:“走,我們這就出去說話。”
“姐姐別急,今天中秋,我做了一些月餅,姐姐順便嚐嚐。”莊靜怡說着,吩咐秋香去小廚房拿月餅。
姐妹兩個坐在院子裡,邊賞月邊說話,一直到月上中天,元翰找了過來,莊靜敏這才意猶未盡的起身,跟着元翰走了。
莊靜敏離開之後,莊靜怡又在院子裡坐了許久,這才起身回了院子,秋香伺候着莊靜怡睡了,這纔出門收拾了月餅,分散給了小丫鬟們吃了,自己卻轉身又進了屋子,見莊靜怡還沒有睡覺,笑着輕聲道:“姑娘快些睡吧,已經不早了。”
莊靜怡翻了一個身,轉身看着秋香:“秋香,今兒姐姐說的話,你可聽見了?”
秋香點點頭,罵道:“這三姑娘真不是東西!想當初老夫人和夫人對她多好?!她卻……反過來咬了老夫人和夫人……,那顆心根本就是黑的!”
“天要下雨孃要嫁人,這都是沒辦法的事情。”莊靜怡黯然嘆了一口氣,“三妹妹她自然有自己的想法。”
“但是我們也不能就這樣看着三姑娘敗壞姑娘的名聲!”秋香咬着牙齒道。
“秋香,你明兒個去安郡王去,找安郡王說話。”莊靜怡支起一隻手臂,擡起頭看着秋香,伸手朝着秋香招了招手。
秋香連忙上前,湊到莊靜敏面前:“姑娘。”
莊靜怡擡起身子,湊到秋香的耳邊,輕聲說了幾句,秋香猛地睜大了眼睛,扭頭看着莊靜怡,一臉的驚詫:“姑娘……”
“怎麼?你覺得太過惡毒?”莊靜怡的眉梢挑了起來,看着秋香。
“不,不!”秋香猛地直起了身子,“就憑着三姑娘做的事情,奴婢還覺得姑娘太過客氣了!像三姑娘這種人,原該讓她好生受點教訓才能曉得收斂!”
莊靜怡含笑看着秋香:“我們秋香此刻真像是一個俠肝義膽的女俠士!定然要蕩平人間不平事!”
“姑娘!”秋香猛地一跺腳,嗔怪的瞪了莊靜怡一眼,“你就會取笑我!”
“好了,好了,是我錯了,秋香姑娘早些睡吧,明兒個去安郡王府找安郡王,把我說的話,告訴安郡王。”莊靜怡說着,身子一歪,躺在了牀上。
一夜無話,等莊靜怡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早晨了。
秋香伺候着莊靜怡梳洗了,這纔出了勇毅伯府去了安郡王府。
莊靜怡帶着小丫鬟去徐氏的院子裡。
徐氏正在整理莊靜怡的嫁妝,一見莊靜怡進來,忙招呼道:“怡姐兒快過來瞧瞧這個,你可喜歡?”
莊靜怡走過去,見徐氏正在整理布匹,不由得撇嘴笑:“阿孃,準備這麼多布匹做什麼?去了安郡王府,上無公婆要孝敬,下午小姑小叔要照應,根本就是一人吃飽全家飽,這些布匹夠我穿一輩子還有的多!”
“休要胡說!”徐氏狠狠的瞪了莊靜怡一眼,“我還在愁這些布匹不夠呢!安郡王那可是官家的兒子,你若是不多備些東西,到時候連賞人都不夠!”徐氏一邊說着,一邊讓吳媽媽去記下來還要添哪些東西。
莊靜怡狗腿的跟在徐氏的身後,看着一箱箱物品,不由得心中輕聲嘆氣,這古人的嫁妝實在是太過奢侈了!
“怡姐兒,過來看看這個。”徐氏拿了一疊單子出來,“這個是田莊和莊子,鋪子的契約,你看看,可是夠了?”
莊靜怡看着那一疊厚厚的單子,不由得眼睛冒光:“阿孃,這些都是給我的?能不能告訴我,這些田莊,莊子和鋪子在何處?”
徐氏把單子遞給莊靜怡:“你自己看,若是有什麼不明白的,只管問我。”說着,把單子遞給莊靜怡,“我給你準備了一家陪房,原是你外祖母給我的,我今兒把他們給了你,也好替你打量一下嫁妝。”
徐氏說着,嘆了一口氣:“到時候,你祖宗定然也會給你準備陪房的……”
“她愛給,給就是了。”莊靜怡無所謂的聳聳肩,繼續翻看手中的單子,“用不用是我的事情,難不成她還能趕到安郡王府,逼着我用她給我的陪房嗎?”
徐氏擡頭看了一眼莊靜怡,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不過卻點頭道:“你說的對,對着祖母,你千萬不要犯倔,這眼看着好日子就要到了,沒得必要讓大家生氣。”
莊靜怡點點頭:“阿孃,我知道了。”說着,伸手指了指單子,“阿孃,這鋪子,田莊和莊子怎麼都是京城的?”
徐氏道:“全都在京城你好打理,若是路遠了……”
“阿孃,能不能把京城的莊子和田莊換一些到別的地方?”莊靜怡站起來,伸手拉着徐氏的袖子搖晃了一下,“阿孃,好不好?到時候我閒得無聊了,也好到處去走走。”
徐氏咬着牙,一臉恨鐵不成鋼的使勁戳了一下莊靜怡的額角:“你個不懂事!”
“阿孃……”莊靜怡涎着臉笑着,徐氏無奈的搖了搖頭,正要開口說話,卻看見紫鵑掀簾進來,“夫人安。”
“紫鵑姐姐。”莊靜怡放開徐氏,轉身走到紫鵑的面前,“快過來看看,我的嫁妝可是好少些什麼?”
“還要胡鬧!”徐氏狠狠的瞪了莊靜怡一眼,“紫鵑,可是母親有吩咐?”
“會夫人的話,老夫人讓奴婢來請姑娘過去。”紫鵑說着,輕輕的屈了屈膝。
“祖母找我?”莊靜怡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紫鵑姐姐,你可知道祖母找我有什麼事情?”
紫鵑輕輕的搖了搖頭,笑道:“奴婢不知,老夫人是吩咐奴婢過來傳話。”紫鵑淺笑着開口。
“我與你一起去。”徐氏說着,放下了手中的冊子,正要喊人過來替她梳洗,紫鵑朝着徐氏屈了屈膝,“夫人,老夫人請姑娘獨自過去。”
“這……”徐氏猶豫了一下,莊靜怡笑道,“阿孃放心,祖母不會爲難我的,我且過去聽聽祖母的吩咐。”
“姑娘說笑了,最近老夫人一直沒口的誇讚姑娘,怎麼會爲難姑娘呢!”紫鵑笑着奉承了兩句。
“紫鵑姐姐說的是,我們走吧。”莊靜怡屈膝和徐氏告辭,跟着紫鵑朝着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兩人出了院子,上了抄手遊廊,拐過一道垂花門,就上了一條小徑。
“紫鵑姐姐,祖母找我可是有什麼事?”莊靜怡裝作無意的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