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知昊沒有想到莊志鵬突然發作,心中微微愣了一下,正要開口說話,卻見莊志鵬已經擡步朝着外面走去:“我就祝五爺此去一帆風順,早日回京。”
莊志鵬如此的不按常理出牌,饒是元知昊向來機智百出也忍不住有些頭疼,只是心中對莊志鵬的爲人越發的好奇起來。
莊志鵬見元知昊只是呆呆的看着自己,不由得心中涌起一聲喟嘆,當下不再猶豫,頭也不回的向着門口走去。
元知昊看着莊志鵬的身影,突然一個念頭涌上腦中,下意識的就開口:“爵爺請留步,我有一個不情之請,還請爵爺多能考慮。”
莊志鵬的腳步微微的一頓,轉身盯着元知昊看,嘴角一勾,揚起一抹冷笑:“既然是不情之請,那不說也罷。”莊志鵬說着,嘴角的笑容猛地一凝,“五爺,後會有期。”
元知昊微微一窒,苦笑一下,可是想到那個剛剛涌起的念頭,心中卻有些蠢蠢欲動,倏的站起來,幾步走到莊志鵬面前,攔住了他的去路:“爵爺,請慢。”
“唔~”莊志鵬挑眉。
“就耽誤爵爺一會兒時間,爵爺能否聽我最後一句話?”元知昊說着,看了一眼莊志鵬,見莊志鵬雖然臉色鐵青,可是眼中卻沒有多少寒意,頓時心中安穩一些,臉上堆起了滿臉笑意,“爵爺,既然出來了,不如再坐一會兒,也耽誤不了爵爺多少時間,對吧?“
莊志鵬看着元知昊臉上那討好的笑容,愣了一下,卻也沒有把元知昊放在心上,他一直就是一個純臣,不論誰當官家,想自己這種武功出身的勳貴之家,定然是拉攏的!只要,只要那個四爺元知睿不做那個位置就行!
莊志鵬一想到元知睿,眸光陡的就冷了下來:“好,我就聽聽五爺的想法。”
“請,爵爺請坐。”元知昊臉上的笑容越發的討好,甚至看上去有些諂媚,看着莊志鵬在椅子上坐了,拎起酒壺給莊志鵬滿了一杯,“爵爺,來,喝酒。”
莊志鵬似乎沒有發現元知昊這種有些特別的特好,伸手,握住了酒杯,慢慢的摩挲着,道:“五爺,坐。”
“好。”元知昊在莊志鵬面前坐了,也給自己滿了一杯,舉起杯子,笑道,“我敬爵爺一杯。”
莊志鵬卻沒有把酒舉起來,依舊慢慢摩挲着酒杯,聲音不緩不急:“敬酒要有一個名堂,無緣無故的,我卻是不喝的。”
元知昊也不以爲忤,笑着把酒杯放在了桌子上,一臉正色道:“好,若是爵爺答應了我的請求,我們再喝也不遲。”
“請說。”莊志鵬的聲音淡淡的,可是心中卻十分的好奇,他真心想知道元知昊到底有什麼事,值得他把態度放得如此之低?!
元知昊擡起頭,看着莊志鵬,想起自己要說的事情,自認爲厚的超過城牆的臉皮,也下意識的紅了一下。
看着元知昊的扭捏的模樣,莊志鵬越發的敢興趣起來,自從元知睿和元知昊到達白鹿城之後,石青志就一直遣人盯着這兄弟兩人,因此他對於元知昊的性情也算是有所瞭解,可是據他所知的元知昊,和扭捏兩個字可是風馬牛不相及的!
元知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爵爺,我想請你把令愛嫁給我!”元知昊把這句話說出來,懸在心上的一塊石頭落下,頓時渾身輕鬆起來。
莊志鵬卻猛地睜大了眼睛,看着元知昊,想要分辨出元知昊是不是在開玩笑,可是元知昊臉上那長長鬆一口氣的模樣,還有眼底那患得患失的模樣,卻讓莊志鵬的眸光猛地一沉,臉上的笑容卻輕鬆起來,臉上的神色頓時有些促狹起來,心中卻開始尋思起來,這門親事的得失起來。
元知昊剛纔也是一時衝動,等說出口的,卻發現這句話,似乎早已經卡在了喉嚨口,說的是那麼的自然和真誠,彷彿沒有裡面沒有絲毫的計較,真的是發自內心一般。
“爲什麼?”莊志鵬沉默了一會兒,終於開口了,“怡姐兒已經嫁過一次了。”
“我知道。”元知昊急忙開口,“我在靜安候府住了這麼久。”
有些話不用說白,對面的人自然能夠明白。
“官家不會答應,而我不會讓自己的女兒做妾。”莊志鵬沒有拒絕,也沒有埋怨,只是平靜的把難題擺出來,淺笑着看着元知昊。
“阿爹哪裡,我自由辦法,我不會奢求那個位置,娶了一個嫁過的姑娘,也算是表明心跡。”元知昊想了想,打算把自己的想法直白的告訴莊志鵬,反正莊志鵬雖然嘴上說是粗人,但是你若是真的信了,那也就離死不遠了!
元知昊說完這句話,看着莊志鵬,良久笑道:“所以爵爺說的問題,都不是問題,我不會讓我喜歡的女人做妾。”
莊志鵬自然懂元知昊的話中的含意,心中一轉,再次開口:“我與四爺不對路,而你與四爺卻是一起長大,又養在淑妃膝下,……”
莊志鵬說到這裡,話停住了,只是用眼睛瞅着元知昊。
元知睿,他如論如何都不會放過他的,而元知昊和元知睿走得近,萬一到時候元知昊用怡姐兒要挾,也是一個麻煩。
“爵爺覺得我爲何要獨自回京,而不和四哥一起?”元知昊不介意把自己對元知睿的看法告訴莊志鵬,反正等回京之後,他和元知睿之間的齟齬告訴了莊志鵬,以及蕭珂的事情,也都說了,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隱瞞。
莊志鵬愣了一下,他可以推測出兩人之間出現了問題,可是怎麼也想不到兩人之間的隔閡,竟然已經成了一條鴻溝!
“如此說來,暗中相助怡姐兒的是你?”莊志鵬沉着臉問。
話既然已經說到了這一步,元知昊自然沒有在遮掩的必要,站起來,給莊志鵬行了一個禮:“還請爵爺原諒我胡亂插手之過。”
莊志鵬繃着臉沒有說話,可是看向元知昊的眼中,卻帶上了一絲讚賞,這纔是能屈能伸的模樣,若是能給他施展的舞臺,怕不也是一方之雄?!只可惜這樣的人,卻有那樣的一個出身……
“若非五爺施以援手,想必怡姐兒還有吃更多的苦頭,我應該多謝五爺纔是。”莊志鵬站起來,朝着元知昊拱了拱手。
元知昊哪裡敢受莊志鵬這個禮,再說了,這個莊志鵬有可能成爲他的岳父,這個禮越發的不能受了,忙側身避了開去,作揖道:“還請爵爺考慮一下,若是爵爺能答應,我回京就去求阿爹賜婚。”
莊志鵬看着元知昊,突然笑了:“若是能在年前求着官家答應,我就把怡姐兒嫁給你,若是不能,此話以後休要再提。”
元知昊突然發現眼前的一切,分外的美好起來,朝着莊志鵬深深一揖:“多謝侯爺成全。”
“成不成全的,這個不在我的手上,只是我希望五爺去求官家的時候,最好能把怡姐兒的經歷說清楚,我不希望怡姐兒這段短暫的婚姻,成爲別人詬病的把柄。”
“爵爺放心,阿爹地方,最要緊的是一個實字,只有實,才能打動阿爹。”元知昊說着,笑道,“既然如此,還請爵爺遣幾個好手給我,若是不能順利進京,所有的一切,全都是空中樓閣。”
莊志鵬笑道:“門外有二十個侍衛,全都是給你準備,忠誠方面你只管放心。”說着,莊志鵬站了起來,這下子是真的回去了。
元知昊看着莊志鵬的身影消失在門外,眼前突然浮現出一個明麗的身影來,忍不住嘴角一勾笑了,把扇子拿了出來,“啪”的一聲打開了,然後搖着摺扇就出了房門。
長安看着一臉純春風得意的莊志鵬,不由的愣了,這大冷天的,五爺卻扇着扇子,莫不是受到了刺激,然後……那個啥有些失常了?!
幸虧元知昊此刻不知道長安在想什麼,若是知道的話,定然會狠狠的收拾長安一頓的!
元知昊出了房門,先看見的是急的抓耳撓腮的長安,然後就看見了站在長安身後一身內斂的中年男子,不由得眼睛一亮:“壯士可是勇毅伯手下……”
“給四爺請安。”中年男子彎腰給元知昊行禮。
“好,好!”元知昊一臉的欣喜,“不知爵爺帶來的兄弟們在哪裡?”
“回四爺,都在下面候着,屬下陪着四爺下去看看。”
這裡不提元知昊搖晃着,去看自己的侍衛,靜安候府的清泰院裡,這時候卻是滿屋子的凝重。
“你說,五爺走了?”蕭老太君倚在大大的枕墊上,臉上滿是憔悴,可是神情卻繃的緊緊的,“是回京了,還是出去走走,晚上還會回來?”
總管跪在地上,滿頭的汗水,誠惶誠恐的回道:“回老祖宗,是回京去了。”
“他怎麼走的?獨自一人,還是……”蕭老太君的語氣有些急促。
“是獨自一人帶着長安,自己回京,行禮小廝們還在收拾,奴才去問了,說是明天出發。”總管不知道原本住的好好的,怎麼一下子就翻臉了。
“五爺離開之前,可是見過什麼人?”蕭老太君問道,既然事出意外,只有問清楚發生了什麼,才能決定下一步怎麼走。
“五爺剛纔在花園裡和二爺說話,兩人似乎談崩了,五爺氣的拂袖而走,而二爺似乎也很生氣,氣沖沖的跑去找二姑娘了。”
蕭老太君的臉色猛地黑了起來,漸漸的有些發紫,這一刻,她若是還猜不出發生了什麼事情,這麼多年真的是白活了!
“你出去吧,遣人給我盯着五爺的動向,隨時報回來,給我知道。”蕭老太君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是。”總管戰戰兢兢的給蕭老太君磕了一個有,轉身連滾帶爬的走了,出去安排人手盯着元知昊,他打算撒一批人出去,他就不信,他一定會這麼黴,撒個大網下去,還找不到這麼兩個人?!
“老大,你覺得這件事,該如何處理?”蕭老太君扭頭看着蕭雲峰。
蕭雲峰咬着牙道:“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回道京城!”此刻的蕭雲峰臉色扭曲的有些可怕。
“既然你也這麼覺得,那就讓他下去,和他阿孃作伴吧。”蕭老太君的聲音淡淡的,卻狠戾至極。
“阿孃,你……”蕭雲峰被蕭老太君的話嚇了一跳,“他,他,他可是官家的兒子!”
“官家的兒子?”蕭老太君突然笑了,“他是官家的兒子沒錯,但是官家卻並不只有他一個兒子!而且……”蕭老太君的笑臉猛地一沉,身子頓時凌厲起來,“只要手腳乾淨利落,沒有活口,誰知道這件事是我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