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媽媽上前一步,把袋子塞到李媽媽的手裡:“請媽媽去家庵,已經讓媽媽受累了,媽媽還這麼客氣,豈不是讓二少奶奶過意不去。”
李媽媽偷偷地掂了掂手中的袋子,沉甸甸的,有些壓手,臉上的笑容頓時燦爛的諂媚起來:“請媽媽轉告二少奶奶,奴婢一定把事情辦好。”
“辛苦媽媽。”魏媽媽自然接到了李媽媽透露過來的善意,笑着道,“媽媽的這份心意,二少奶奶一定記在心上,再怎麼說,姝姨娘都是二少奶奶的妹妹,若是媽媽……。”魏媽媽的聲音頓了頓,朝着李媽媽勾了勾嘴,這才繼續開口說道,“還請媽媽多照顧則個。”
李媽媽怔了一下,定定的看了魏媽媽好一會兒,這才鄭重的點點頭:“請二少奶奶放心,奴婢一定會好生照顧姝姨娘的,定然不讓姝姨娘吃了虧就是了。”
李媽媽這番話說的十分嚴肅,“好生”兩個字幾乎是咬着牙齒吐出來,略微顯得有些突兀,李媽媽卻彷彿絲毫不覺,魏媽媽看着李媽媽,滿意的笑了:“我這裡就替我家二少奶奶多謝媽媽了。”
李媽媽點頭,“請媽媽和二少奶奶放心就是。”說完,朝着正屋的方向,行了一個禮,轉身走了。
魏媽媽一直看着李媽媽的身影消失在門外,這才轉過身,一臉平靜的看着站在廊檐下的人,嘴角慢慢的揚起一個弧度,笑了,只是這笑容卻寒浸浸的讓人心中發毛。
原本就肅立的人羣,這一刻更加的噤若寒蟬,連大聲呼吸都不敢了。
魏媽媽掃了一眼癱在地上的芸香,目光朝着另外幾個嬌柔萬分的陪嫁丫頭望去,臉上的笑容慢慢的收斂起來,神情倏然就嚴厲起來。
“我這輩子最恨的就是自甘下賤,想方設法去爬主子牀的奴才!但凡發現了這種的,要麼亂棍打死,要麼遠遠的發賣了出去!也不用二少奶奶出面,我自然就先處置了你們!”魏媽媽說着,聲音陡然停住,目光犀利如刀。
剩下的三個人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想要退後一步,把自己隱匿在別人的身後,可是雙腳痠軟,卻連走一步也不能了。
魏媽媽的聲音依舊冰冷,臉上的神情卻稍微緩和了一些:“芸香的下場你們都瞧見了,莫要以爲二少奶奶只是說說罷了,若是你們非要不見棺材不掉淚,自然也是隨你們的。”
“奴婢們不敢。”丫鬟婆子們恭聲答道,只是這聲音裡,是不是全都是心服,卻又不知道了。
魏媽媽也沒有想着就憑今日這麼一番立威,讓所有人都誠服,只要能收斂一些,便就已經算是達到效果了。
魏媽媽揚了揚手中的袋子:“有錯要罰,有功自然是要獎的。”瞬間魏媽媽臉上的陰冷散去,換上了一臉的和煦,打開袋子,伸手抓了一把銀裸子出來,招呼粗壯婆子上前,遞給了過去,“剛纔辛苦各位,二少奶奶賞你們買酒喝。”
粗壯婆子看着魏媽媽手中那白晃晃的,亮的有些閃眼的銀裸子,嘴角早已經笑的合不起來了:“謝二少奶奶恩典,謝二少奶奶恩典!”
“以後只要好好當差,這銀錢麼,二少奶奶自然不會吝嗇的。”魏媽媽笑着把銀裸子遞了過去,粗使婆子滿臉激動的接了,“請媽媽轉告二少奶奶,只要二少奶奶吩咐,奴婢一定肝腦塗地的!”
魏媽媽點了點頭,伸手指了指芸香:“把她拖去一邊,不要礙着大家的眼。”
粗壯婆子把銀裸子塞進胸前的衣襟裡,用手輕輕的拍了拍,臉上的笑容怎麼也掩飾不住,這一把銀裸子給她們這幾個人分,每人可以分到三四個,每個大約有二錢……,這可是比得上幾個月的月錢了!
粗壯婆子又檢查了一下銀裸子的安全,這才應了一聲是,也不需要別人,走過去一把抓起芸香,一用力,就把她甩到一邊的樹下。
芸香疼得悶哼一聲,但是嘴給堵着,發不出聲音來,只是眼角那滂沱的淚水,顯示出,此刻她真的很疼!
那些自以爲長的有些姿色的丫頭,忍不住又縮了縮肩膀,偷偷的看了一眼芸香,眼中的懼色越發的明顯。
魏媽媽伸手又朝着兩個長相一般,這幾日頗爲安分守己的丫頭招了招手。
這兩個丫頭一臉驚疑的上前,卻見魏媽媽拿出了幾個銀裸子來:“你們兩個怪可憐見的,拿去買些零食吃吧。”
兩個丫頭又驚又喜,哆嗦着雙手接過了銀裸子,激動的說不出話來。
魏媽媽一臉和氣的讓她們回去了,然後又賞了幾個人,這次得了賞的,都是些安分的,沒有什麼背景的。
在場的人看着這個架勢,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罰了芸香,送走了黃媽媽,人家這是立威,賞了安分守己,沒有背景的人,那就是警告了,若是在不安分,那麼芸香的下場,就是她們的下場。
魏媽媽拎着一隻空蕩蕩的袋子,掃了衆人一眼,這才清了清嗓子:“都回去吧,都好生想想以後怎麼爲人處事纔是。”
就在莊靜怡處理院子的人的時候,清泰院裡,蕭老太君也沒有歇着。
水媽媽正恭敬的站在蕭老太君的面前,輕聲的回稟着新房那邊的動靜。
“嗯,你說,她把她的奶媽媽送回勇毅伯府去了?”蕭老太君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裡有些不怎麼相信。
“誰說不是呢。”水媽媽點了點,“奴婢剛聽說的時候,也覺得不可相信至極,可是當奴婢親眼看着秋香陪着黃媽媽出來,上了馬車,這纔不得不相信。”
“這黃媽媽……”蕭老太君頓了頓,“莫不是不跟她一條心的?”
“奴婢瞧着是。”水媽媽點點頭,“只是怎麼也沒想到,她竟然這麼快就動手了。”
蕭老太君略顯的有些疲憊的閉了閉眼:“想來她也沒有想到要這麼早動手的,應該是湊巧了,所以被她抓住了時機!”蕭老太君說着,猛地睜開了眼睛,“想不到她竟然跟傳言中的截然不同!若是早知道……”
蕭老太君突然住口不說了,誰也不知道蕭老太君下面想說的是什麼,連水媽媽也猜不出,只得訕訕的陪着笑,恭敬的瞅着蕭老太君。
也許只有蕭老太君才知道,此刻,她心中是極後悔的!範氏原瞧着倒是不錯,但這卻是在沒有經歷大事的時候,如今一經歷大事,這不妥之處,就顯露出來了。但這一經歷大事,這個莊靜怡的精明卻也顯露出來了,能抓住時機,狠,快,準的處理了陪嫁中與自己有異心的人,然後又那麼一賞,明明白白的告訴了別人,沒賞的那幾個是二主的奴才,她是不信任的!
這麼一來,她那個院子裡,如今想要折騰起風浪也不能了!
若是她能早點知道這個莊靜怡的爲人,在剛嫁過來的時候,就好生對待……,別說勇毅伯不至於跟靜安侯府離心離德,便是靜安侯府有這麼一個撐着……
千金難買早知道……
範氏在自己的院子裡,也正在聽王媽媽稟報剛剛在新房裡發生的事情,一聽說莊靜怡把芸香打了,還打算髮賣,然後又把自己的奶媽媽送回了勇毅伯府,氣的使勁的摔了手中的杯子,伸手指着王媽媽:“去,你去新房那邊,讓那邊消停一些!芸香好歹是軒哥兒的人,她這麼做,把軒哥兒的臉面放到了哪裡?奶媽媽從小把她奶大,她竟然連一點情面不講,這種人連一個孝字都不懂,連爲人都不配的!去,你就這麼的去罵她!”
王媽媽看着已經氣的臉龐扭曲的範氏,想要勸上一句,想了想,最終還是把話嚥了回去,點點頭,轉身正要出去,卻聽見小丫頭在門外稟告說,秀雲來了。
王媽媽連忙過去,掀起簾子,請秀雲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