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靜怡臉上的神色卻開始有些緩和下來,看着元知昊,露出一絲笑容來,拎起茶壺給元知昊續滿了水。
元知昊看了一眼放在自己面前的茶盞,又擡起頭看了一眼莊靜怡笑得和煦的臉,不知怎麼的竟然生出一抹心悸來:“阿怡,你,我……,你怎麼可以……”
“王爺。”莊靜怡不等元知昊把話說完,再一次搶過了元知昊的話頭,“你我之間也不算是陌生,好歹在白鹿城中,也算是見過幾次面。”
“是,是呀。”元知昊見莊靜怡突然之間又換了一個話題,心中有些捉摸不定莊靜怡心中的想法,下意識的開口贊同莊靜怡的話。
“既然王爺也認同我的這個說法,那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如何?”莊靜怡伸手指了指元知昊面前的茶盞,“王爺喝茶。”
“啊,好,喝茶。”元知昊應了一聲,又覺得不對,連忙改口,“我,我是說,有什麼說什麼,這最好的,夫妻之間相處之道,就是要有話直說纔是。”
“既然王爺也這麼認爲,那就再好不過。”莊靜怡說着,又伸手指了指茶盞,元知昊聽話的舉起茶盞,低頭喝了一口,“阿怡,你可以說了。”
“王爺,你我各取所需如何?”莊靜怡笑着開口。
“各取所需?怎麼個各取所需法?”元知昊臉上閃過一絲疑惑,心中越發的有些不安起來。
“王爺娶了我,自然是達到了你的目的,這是與你有益的,但與我卻沒有絲毫的益處。”莊靜怡笑着開口,“這卻是十分不公平的。”
“難道安郡王妃這個名號就辱沒了你不成?!”元知昊倏的就站了起來,“你,你……”
“安郡王妃的稱呼,與我來講,有什麼好處?”莊靜怡的眼中滿是不屑,“若沒有這個稱呼,原本我可以找一個知冷知熱的如意郎君,夫唱婦隨,白頭偕老,而如今卻要和衆多女人搶一把凳子坐,你說說,我這是得益了,還是吃虧了?”
“我……”元知昊咬着牙道,“我是人,不是凳子!”
“好,就算你是人,那又怎樣?”莊靜怡眼底的不屑更甚。
“什麼叫就算我是人,我原本就是人!”元知昊越品越不是滋味,聲音不由得就高了起來。
“王爺,稍安勿躁。”莊靜怡卻淺笑着開口,“我自然知道王爺是人,不是東西,否則我阿爹也不會同意我嫁給王爺。”
“……!”元知昊突然把嘴閉上了,他發現如果再繼續說下去,誰知道會從莊靜怡的嘴裡還會蹦出那些讓自己更加抓狂的話來,還不如就此閉口。
“王爺,我與你打一個商量。”莊靜怡朝着元知昊壓了壓手,示意元知昊坐下,自己也在元知昊的對面坐下了。
元知昊隨着莊靜怡的手勢坐了下來,纔剛剛坐下,這才猛地醒悟過來,她讓自己坐了,自己怎麼就坐了,這樣下去,自己哪裡還有什麼丈夫的威嚴?!
莊靜怡看着臉色陰晴不定的元知昊,知道他心中不爽,可是卻怎麼也想不到元知昊現在心中想的竟然是這麼無聊的事情。
“王爺,成親之後,你愛寵着誰,就寵着誰,你愛讓哪個女人坐你這把椅子,就讓那個女人坐,我絕不會拈酸吃醋,也絕不會爲難你的那個些女人。”莊靜怡擡起頭盯着元知昊。
“……”元知昊張了張嘴,想要辯解一些什麼,但是最終卻沒有發出聲音,緊緊的抿起了嘴角,一臉陰沉的看着莊靜怡。
莊靜怡卻絲毫沒有迴避元知昊的眼睛,聲音淡淡的,沒有絲毫的停頓:“但是,你我之間能不能真戲假作,做一對掛名夫妻。”莊靜怡的聲音突然快了起來,“你若是信得過我,你府裡的中饋我可以幫你先支撐着,只要等到你找到了合心意的,我會立刻退位讓賢,若是你現在就有,那就再好不過,等所有的事情,塵埃落定,你讓我功成身退如何?”
元知昊只覺得一股怒氣,從胸臆間,“突突”的升騰起來,隨時隨地都將衝破自己胸口那層薄薄的肌膚,爆發出來。
“王爺,你也不必生氣,這件事情,對我們兩人來說,原本就是互利互惠的事情。”莊靜怡彷彿沒有看見元知昊臉上的怒氣,“王爺想必也不希望看見後院不寧。”
“你這是威脅我?”元知昊咬着牙齒,盯着莊靜怡,他怎麼從來不知道眼前這個女人,還有這種氣死人不償命的本事!
“我這哪裡敢威脅王爺。”莊靜怡笑着,又伸手給元知昊續了水,這才繼續開口道,“在將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內,王爺你可是我衣食父母,我討好孝敬王爺還來不及,哪裡敢得罪王爺分毫。”
“衣食父母?討好孝敬?”元知昊“桀桀”的笑出聲來,“好,好,不錯,很不錯!”
元知昊的這笑聲不對,莊靜怡倏的就閉上了嘴,只是眼睛依舊盯着元知昊,沒有絲毫的退縮。
“這是你真心所想的?”元知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把心中的怒火硬生生的壓了下去,用一種聽起來儘量與平常無異的聲音,說出了這句話。
到了這個時候,莊靜怡也收斂所有的神情,擺出一臉的正色來:“不敢欺誑王爺,這實是我心中的想法。”
“好!那就這麼定了!”元知昊從牙齒縫中把這句話擠了出來,“王府的中饋現在還沒有好的人選,暫時有你支撐着。”
“好。”莊靜怡也不客氣,“王爺,放心,只是這人手……”莊靜怡頓了頓,“也不怕王爺笑話,從我這邊帶過去的,除了秋香,並沒有一個是信得過的,王爺那邊若是有信得過……”
元知昊嘴角一勾,露出一抹苦笑來:“阿怡,你覺得就憑我這個沒有孃的空頭王爺,敢在衆人虎視眈眈之下,積累自己的人手?”
莊靜怡“噗哧”笑出聲來:“如此說起來,將來的靜安候府會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各種神仙鬼怪鬥法的地方?”
“阿怡可是有什麼好的想法?不如說出來聽聽。”元知昊到了此時,已經完全從憤怒中鎮定下來。
靜下來想一想,其實對於莊靜怡剛纔提出的事情,根本就沒有氣憤的必要,等進了安郡王府,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慢慢的籌劃,哪裡就需要現在與她掰扯的清清楚楚,做這種無謂的紛爭?
莊靜怡不知道元知昊已經私下裡打算等成親之後,所有的帳慢慢的清算,見元知昊說的軟話,還以爲他答應,於是臉上的笑容也合霽起來,笑道:“王爺瞧我如今的模樣,被困在府裡,想要培養自己的人手,根本不可能,而王爺雖然可以隨意走動,但是卻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培養自己的人手,既然如此,那就收了那些牛鬼蛇神又如何!”
“好,說的好!”元知昊拍手讚道,“這話說的豪氣,我愛聽!俗話說夫妻同心,其利斷金!阿怡,以後我們一起把安郡王府經營的如鐵桶一般,滴水不進!”
元知昊的話,讓莊靜怡原本鎮定的心,突然有些不自信來,這事情,彷彿朝着不可控的方向發展,按照莊靜怡的想法,現在元知昊應該是氣憤填膺的時候,理應拂袖而去,怎麼會……和自己討論這些瑣碎的事情,還一口一個“我們”!
“阿怡,你好生歇着,如果不出所料,郡王府,過了明日就該有了。”元知昊說着站了起來,“因此過了明日就有的阿怡你忙了,今日就好生歇着,我走了,明日在過來看你。”元知昊看着莊靜怡這幾句話說的情深意切,彷彿就真的如一個愛極了妻子的丈夫。
莊靜怡一時間摸不清元知昊的意圖,便只是笑着站着,並沒有說話。
“阿怡,我也去休息了。”元知昊說着,轉身朝着外面走去,走了幾步,站住了身子,扭頭看着莊靜怡,“阿怡,我今兒個來的急,並沒有帶換洗衣物。”
“……”莊靜怡看着元知昊的背影,腦袋就如被糨糊糊住了一般,想不明白元知昊這句話的言外之意。
元知昊看着一臉茫然的莊靜怡,嘴角一歪,做出一臉的傷心來:“阿怡,難不成你真的讓你的夫君明日穿着今日的衣服出去……”
莊靜怡終於回過神來,他這意思是讓自己給他做衣服?!
可是就憑着自己的針線,就算是他敢穿她也不敢做啊!
“啊,秋香……”莊靜怡忙揚聲叫到。
“姑娘。”秋香見莊靜怡叫,忙放下了手中的繡棚,站了起來,走到莊靜怡的面前,“可是有什麼吩咐?”
“去繡房吩咐一聲,給王爺趕製出兩套衣服來。”莊靜怡吩咐道。
“阿怡,你就不能親手替我做一件衣服麼?”元知昊臉上的委屈更甚,“你放心,我不會着急的,終究會有這麼一日你會心甘情願的替我做衣服的!”說完,轉身向着院子外面走去。
莊靜怡扭開了腦袋不去看元知昊背影,只是疊聲的吩咐秋香快去繡房,心中卻嘀咕道,這輩子怕是永遠都不會有這麼一日了!
秋香偷偷的看了莊靜怡一眼,眼眸中滿是戲謔的笑容:“姑娘,奴婢也等着姑娘能替王爺做出一件衣服來。”
莊靜怡卻也不惱,也沒有絲毫的羞愧的模樣:“放心,便是這輩子不行,下輩子總是可以的!”
剛剛走到院子門口的元知昊,聽見這句話,立即就停住了腳步,轉過頭看着莊靜怡,一臉的驚喜:“阿怡,我就知道你是喜歡的。”
莊靜怡愣了一下,不知道元知昊從什麼地方看出來她是喜歡他,竟然能說的這麼言之確鑿。
“阿怡,我們不但這輩子成了夫妻,你還跟我預訂了下輩子,我真的很開心。”元知昊也不讓莊靜怡疑惑許久,一臉誠摯的解開了莊靜怡心中的疑惑,“你放心,便是下輩子,我也不會辜負你的!我一定還會娶你爲妻的!”
“……”莊靜怡看着元知昊,突然說不出話來。
可是元知昊卻並沒有就這麼打住了,依舊站在院子門口,微微仰起他那張俊逸的臉龐,迎着正午明媚而燦爛的陽光,臉上閃過一絲淡淡的憂傷:“阿怡,你放心,下輩子,便是再難,我也會找到你的,穿上你爲我做的衣服。”
突然之間文藝範兒十足的元知昊,嚇了莊靜怡一跳,等回過神來,恨不得衝上去狠狠的給元知昊一下子,他憑什麼就這麼的自以爲是?!
“秋香!”忽然,莊靜怡大喊了一聲。
“啊,姑娘,什麼事?”秋香正沉浸在元知昊對莊靜怡的表白中,心中滿滿的都是感動,被這突如其來的喊聲嚇了一跳。
“去找三姑娘,就說王爺沒衣服穿了,讓她給王爺做幾件衣服送去王爺的院子裡!”莊靜怡這幾句話說的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