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悅的脾性不好,對奴才們非打即罵的,但凡是有機會能走的多是趕快的尋了別的去處,誰不知道五公主如今已經不得聖寵,而且又是即將和親的人了,跟着她哪裡會有好前程?至於她身邊伺候的大丫頭,估計多半是要跟着一起去番邦伺候的,躲是躲不了了,只能認命就是。
而就在疏影宮已經成了衆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地方時,這李嬤嬤不知何故卻自己找上門來了,暗暗的拿着銀子買通了侍衛說要見公主一面,侍衛們自然知道李嬤嬤的身份,想着話也在理,又有銀子拿,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李嬤嬤見了趙悅,立刻就是嚎啕大哭,恨不得錘天罵地的感嘆命運的不公,好好的皇家公主何至於如此被輕賤。趙悅原本就因爲衆人對自個兒的態度轉變而惱怒不已,昔日她得寵的時候,那些人恨不得跪在自己面前曲意逢迎,如今可好了,打量着她沒有用處了,連小小宮人都敢不將她放在眼中!
不過今時不同往日,她再氣惱也無濟於事,可李嬤嬤的出現卻當真讓處於絕望憤恨之中的趙悅瞬間活了過來,一向是最精明的她竟是毫不猶豫的相信了李嬤嬤的忠心,暗地裡託人將她從辛者庫撈了出來重新道自個兒身邊伺候了。
那李嬤嬤也不過是四十上下,看其樣子似乎也是風韻猶存,只可惜一雙眼睛卻是過於細長,且時不時的透露出點點精光,看上去就不像是與人爲善的,這男人叫張三,是她從外頭找的,說來和她也有那麼點關係,原本想的是肥水不落外人田,反正幫了五公主能得一大筆銀子,再說五公主只要長相粗鄙,地位低賤的,這人不正合適?
可李嬤嬤怎麼會想到,自己不過是替着五公主去外頭拿些東西的功夫,這張三就能做下這等蠢事!她只恨鐵不成鋼的用尖尖的指甲朝着張三的臉上戳,這個豬油蒙了心的,上頭那位是公主,也是他能肖想的?
張三自知理虧,被打了許多下也不敢躲閃,只是一味的拼命躲,實際上李嬤嬤不過也是在演戲,想着五公主氣消了也就罷了,誰能想到她這還要砍張三的腦袋,當場就慌了神了,趕緊的躬身湊到趙悅面前,小聲道:“公主,萬萬不可啊,待會兒那小蹄子就來了,要是沒有他咱們可還沒怎繼續下去?”
說話之間,李嬤嬤朝着張三就是一聲怒吼:“下賤東西,還不快跟公主磕頭認錯?還想不想要你的腦袋了?!”
張三一聽,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拼命磕頭道:“公主饒命,小的有罪,小的有罪!”
急急的粗粗喘了幾口氣,趙悅怒氣衝衝的瞪了一眼李嬤嬤:“這等下作胚子嬤嬤是從哪裡來的,當真是髒了本宮的眼!”
受了這樣大的侮辱,趙悅怎能善罷甘休?她這是要把這段時日所受的那些氣一股腦的全都發泄出來呢。
李嬤嬤一
聽壞了,眼珠子咕嚕嚕的一轉,立即有了主意,趁着趙悅不注意偷偷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好不容易的流了幾滴眼淚,抽噎道:“公主冤枉死老奴了,老奴這不是想着替公主出氣,想着越是粗鄙的,上不得檯面的破了那小賤人的身子才越解氣嗎?這張三是該死,可公主稍稍忍忍,咱們只做完了正經事兒再說。”
李嬤嬤這話可真是說道趙悅的心坎上了,忍着噁心飛快的掃了張三一眼,見他賊眉鼠眼的,體態又是癡胖,且色心畢露,一看就知道是經常混跡在煙花柳巷中的,看上去三十大幾的人,行爲動作卻是愚蠢不堪入眼,若是李嫣然真的嫁與這樣的人,那才叫痛快!
一抹狠辣之色浮上趙悅的臉頰,冷眸朝着李嬤嬤一掃,滿意的看到她戰戰兢兢的眼神,這才嫌惡的揮了揮手,惡聲惡氣道:“帶他下去!“
看這樣子是打算不殺張三了,李嬤嬤懸着的一顆心這纔算稍稍鬆懈下來。等到小宮女把那人帶走了,趙悅才又挑了挑眼皮,恨聲道:“若不是要羞辱那賤人,本宮定要將他大卸八塊不可!”
原本用來噁心李嫣然的男人先噁心了自個兒,因着憤怒,趙悅的面容越發的扭曲起來,死死的攥着手中的帕子使勁的攪弄着,站在身後替趙悅梳頭的小宮女或許是一時害怕了,手一抖居然硬生生的將趙悅的頭髮揪下來兩根。
吃痛的眉心一皺,還沒等趙悅開口教訓呢,李嬤嬤袖子一挽,怒氣衝衝的朝着小宮女就狠命的摑了一巴掌,口中罵道:“賤蹄子,不長眼睛的東西,替公主做事還不仔細,一個個的都要反了天了!”
李嬤嬤的力氣用了十足十,小宮女的臉眼看着立刻就青紫起來,眼睛一紅,嚇得戰戰兢兢的跪地求饒道:“奴婢、奴婢是無心的……”
“什麼無心,我看你分明就是故意!一個個的沒點眼力,打量着我看不出來你們的心根本沒在公主這?且等着,我今日定要好好教訓你們!”
瞪着一雙牛眼,李嬤嬤揚手又要打過去,自從她回到趙悅身邊,總覺得趙悅對自個兒的態度不似以前了,就連這貼身伺候的活計也是讓小宮女做了,只是想想李嬤嬤就憋了一肚子的火,這不是在防備自己嗎?擺明了是怕自己再動那些首飾,哼,堂堂一個公主,怎麼如此的小氣!
如今她這般又打又罵的,不過是藉機撒氣,故意在小宮女面前立威,這是做給趙悅看呢。
小宮女膽子小,也不敢躲,眼看着一張臉都被抓花了,鮮血淋漓的,趙悅聽的哭聲心煩,忍不住呵斥道:“行了,嬤嬤可別再叫罵不停的,吵的本宮頭疼!你把她打壞了,誰來替我梳頭?本宮可不要在賤人的面前丟了身份!”
今日她早早的起身裝扮,爲的就是要氣勢上壓李嫣然一頭,如今眼看着時候就到了,她哪裡還等得及?
被趙悅一點,李嬤嬤立馬訕訕的住了手,卻還是厚着臉皮的湊到她的身邊,諂媚道:“倒是老奴一時半會兒沒想仔細,公主莫怪,這小丫頭不中用,老奴來給公主梳頭。“
說着,李嬤嬤一個惡狠狠的眼神瞟過去,唬的小宮女趕緊戰戰兢兢的讓開了,捂着一張臉就往外面跑。
趙悅只裝做沒看到,閉着眼睛定了定心神,這才冷冷的勾了勾嘴脣道:“嬤嬤爲本宮做的,本宮都記在心裡呢!放心,等嬤嬤跟着本宮去了番邦,榮華富貴定然在後頭!“
趙悅如今也想通了,好歹嫁的是番邦王子,而且是正妃,以後那就是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若是生了皇子就是太后,總是有捲土重來的機會的,沒關係,今日她所受的屈辱,日後定是要一點一點還回來的。
李嬤嬤的手一抖,好似是聽到了什麼可怕的話兒一般,只癡癡愣愣的看着趙悅,去番邦?她何時也要去番邦了?心尖尖一顫,李嬤嬤已然是面如死灰了,番邦是什麼地方?塞外苦寒無比,女子更如牲口一般買賣不斷,便是趙悅是天朝的公主又能如何?她自身都難保了還能保得住帶過去的宮人?
只可惜,這樣的真相沒人敢告訴趙悅,否則的話她就算是一腦袋撞死了都是要抗爭到底的。
“怎麼,嬤嬤不願意?還是說,你對本宮也不是真心?!“察覺到李嬤嬤的異樣,趙悅的聲音立刻提高了八度,神情也越發的惱怒起來。
李嬤嬤哪裡敢往槍口上撞?趕緊的告罪道:“公主說的哪裡話,老奴是公主的奶孃,自然是要一生一世伺候公主的,只是老奴之前犯了大錯,原本以爲以後沒機會服侍公主了,可沒想到公主竟是原諒老奴了,老奴這是歡心的。“
這等顛倒黑白的本事也算是高明瞭,說不得李嬤嬤的心裡早已經是滿滿的吐了不知道多少鮮血了,她可從來沒想過去番邦,放着逍遙的日子不過去那種地方受罪,可不是自尋死路麼!看來,她是要好好的打算一番了。
話說,李嬤嬤也不是真心念着她和趙悅的那點兒情分,這皇宮之中,恐怕就是情分最不值錢!之所以上趕着找上來,不過是想着趁着趙悅還在宮中,順勢着在所有人都往下踩的時候貼上去,將她感動了纔好救自個兒出辛者庫。
這不,李嬤嬤的想法可不是達成了?重新回到趙悅身邊伺候,李嬤嬤的歪腦筋又轉開了,都說公主出嫁嫁妝銀子千千萬,自個兒但凡是把趙悅哄好了,隨便弄出一點兒來都是足夠她揮霍的,反正等趙悅和親了,自個兒再尋個理由告老出宮,直接就是那富家太太,如何不比在宮中強?
所以,李嬤嬤這些日子是變着法子的哄趙悅開心,趙悅愛聽什麼她就說什麼,倒是讓趙悅受用不少,乾脆將之前發生的那些事兒全都一股腦的說了個清楚明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