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姑娘這是說的什麼話兒,可汗信任我已是我的榮幸,我怎敢懷疑可汗呢,只是嫣然姑娘的來訪實在是過於突然,我這身爲蒙古的臣子,自是要好好的把一把關,萬一出個什麼事情,豈不是爲咱們蒙古招來禍患麼?”這一番話森德說的冠冕堂皇,至少不會讓人在明面上找着什麼把柄。
“那森德大人這是懷疑我居心叵測了,難道可汗沒有告訴你我可是身攜大汗的身份證明呢,就連大汗的親筆信也給了可汗,總不至於是那冒充的歹徒吧。”李嫣然和森德在兜圈子,周旋是必須的,眼見着天邊的魚肚白已經出現,相信森德不會滯留太久。
“嫣然姑娘可否將那親筆信拿來讓我一觀。”森德到現在還算沉得住氣兒,語言上也算是客氣,嫣然不得不說一句,這森德是個有心思的,跟自己說了許久的廢話也不惱,轉着轉着又回到了正題上來了。
“大汗當日的意思是給可汗看過之後便燒了去,不留痕跡的,如此我這裡倒是沒有了。”李嫣然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莫可奈何。
“那信物呢?總不至於也給了可汗吧,這一點我倒是沒聽可汗提過!”森德的話逼得更緊了一步。
李嫣然心中在想,爲何這森德如此想看信物的,好似來的時候便說了信物這一話題,只是被自己繞了過去,現在又重新單獨提起,自己若是矇混着說一說,似乎壓根斷不了這森德的念想,指不定再來一個晚上對自己的包袱進行查看也不一定。
“信物麼,我給孟楚隨身帶着了,卻不想,這孟楚剛來到蒙古就不見了蹤跡,我派了魏澤去尋確是沒得到一絲一毫的消息。”李嫣然說着便將魏澤也帶了進去,如此一來,森德縱是半信半疑,回去尋了魏澤來問,他應該是懂自己的意思的,那麼森德可就得不到半分消息了。
“是嘛,嫣然姑娘可有孟楚的線索?”也不知森德是信了還是不信,只是又將話題扯到了孟楚的身上。
李嫣然腦海之中轉過樑秦之前的話兒,卻又陡然一驚,自己將這信物牽扯進了孟楚的身上,若是森德也將視線轉移,那麼孟楚若是在辦什麼要緊的事兒,可不就危險了,暴露的可能性也會增加,暗惱一聲,面上卻不敢露出絲毫,說出去的話兒可是覆水難收,如今,只能期盼着孟楚能夠儘快將事情做完。
“森德大人正好幫我去尋上一尋,這麼些日子沒有見到了別出了意外是小,丟了大汗的信物是大。”說吧,還站起身來,一揖到底。
森德被李嫣然的動作堵得無話可說,卻是暗暗的思量着李嫣然話中的真假,奈何並無破綻可循,難道自己多心了?
“嫣然姑娘放心,今夜我可是打擾了,萬望姑娘勿怪,改天定當給姑娘賠禮道歉,孟楚的蹤跡,我定會派人去尋,一有消息便來通知姑娘。”
李嫣然即使明知道森德這話的真實成分幾乎爲零卻還是點了點頭,
也不再去質問森德大晚上闖入閨閣的意圖,當然也是知道追究無用。不過至少也讓自己捕捉到了絲絲的信息,只是一點森德想要拿到扎勒的信物。不論是爲了做什麼亦或是確認什麼,堅決不能讓他得償所願。
看來事情變得更加的複雜了呢,垂下閃爍的眼瞼,擋住了那眸子裡劃過的萬千光華,將森德送出了屋子,李嫣然站在臺階上久久,直到晨曦乍破天光李嫣然這才拍了拍被露水打溼的衣襟,不自覺的竟然已經天亮了。
“莊木!”她低聲輕喚,畢竟不知道周圍是不是還有人隱在暗處,不過竟然莊木沒有其他提示,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我在。”莊木出現在李嫣然的身後一丈處,看着離開的森德眼中滿是深沉,速度果然要加快了麼,可是嫣然這邊,莊木收回目光又看向站的筆直的李嫣然,似是有些不定。
“你在猶疑?”李嫣然沒有回頭,但是他感受到了莊木的目光之中的逡巡不定,疑惑便問出了口,現在的處境由不得半點遲疑和隱瞞,否則不知道該繞多少彎路,又什麼時候才能離開這個壓抑的地方。
“是。”莊木也不隱瞞,“我需要在你的安全和接下來的行動中作出選擇。”莊木籠在袖中的手緩緩握拳,手心顯然是攥着東西的,有穗兒一樣的紅線從袖中拖出,隨風擺盪不息。
“接下來的行動?”李嫣然終於回頭,稍帶審視的目光看着莊木,第一次她只是以爲莊木繼承了保護母親的意志傳遞到自己的身上,然後她從文箏那兒知道莊木的手上有可以護自己安全的勢力,如今看來,遠遠不只是如此,莊木身上的任務定然是扎勒早就安排好了的,自己不過是順便而已。
眯了眯眼,手伸至胸前將披風裹得更緊了些,“我們進屋去說。”說吧,率先轉身回了屋子,而莊木只是在門口頓了頓也跟着跨過了那一道門檻。天還未大亮,如今正是破曉之際,雞鳴聲聲,這一方院落卻是寂靜依然。“可以放心的說話,森德離開的時候,這屋子周圍監視的人也跟着離開了。”莊木見李嫣然進來之後不發一語,說出這一句話是爲了安李嫣然的心。
莊木卻依舊沒有聽到李嫣然開口,視線膠着在李嫣然臉上的時候卻再不是透過她看向另一個一別多年未見的人兒。這一次的目光是對着她的,他看到的是李嫣然的眉頭緊緊皺起,抓着胸前披風的手也逐漸的握緊,許是知道李嫣然或許是想到了什麼,也不打擾,就那般靜靜的站在窗前,倚着欄杆。
過了有那麼一會兒,桌上點燃的蠟燭微微晃了晃,熄滅了去,一抹黑煙緩緩上升留下蠟燭最後存在於人世的味道。“原來是這樣!”李嫣然也從沉默中呢喃出聲,再看向莊木的時候,眼中含着些微的希冀,“你是有辦法找到孟楚的吧?”
本以爲莊木會點頭,卻不想他在深深看了李嫣然一眼之後,搖了搖頭,“孟楚的任務我並不清楚。”這
就是說他也找不到孟楚的行蹤。
“如此甚好。”本以爲李嫣然會失望,卻看到她聽到自己這麼說之後鬆了一口氣,“連你都不知道,至少,我不用擔心孟楚的行蹤會被森德查得到,這樣的話,我這心裡也能輕鬆許多。”莊木將李嫣然的話聽在耳裡,微微勾起嘴角,是這樣的啊,不愧是央澤的孩子,不愧是扎勒選中的人。
“你剛剛說的行動,是個什麼意思?”李嫣然將話題引回正軌。
“如你所想。”
“是嘛,那你便去吧,這些日子,我儘量不出去走動,放心吧,若是還有什麼事情,我便去找文箏。”李嫣然斷不會阻斷莊木的動作,畢竟,他是蒙古的臣子,一切當以蒙古爲重,包括不辭而別的孟楚,也是去做重要的事情了吧。
見莊木還有些踟躕,“放心吧,真到了要回去的時候,我自有法子。”算計着時間,再過上兩三天,一旦樑秦傳信自己安全離開,她便可以快些回去了,那個時候,錦囊就該派上用場了。
“你能有什麼法子,總不至於偷偷的出去吧,你們的計劃奏效了,如今外面正亂着。”莊木顯然是不相信李嫣然的法子,難得一次性的說了這麼多話。
“咦?”李嫣然詫異的盯着莊木,莊木被李嫣然的表情盯得疑惑不已,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哪兒都沒什麼不對,“怎麼?”
“我只是奇怪你突然之間說了好多的話。”李嫣然打趣着說了一句。“我真的是有辦法安全離開,你是蒙古的臣子,有些事情自是不用我多說,扎勒將你獨獨留下,不是讓你見着我便猶豫的!”李嫣然的表情變得嚴肅,她很認真的看着莊木,這個三十來歲的中年男人有着海一般深沉的情感,壓抑了那麼多年,遇上了央澤的孩子,卻不得不再一次的收斂,只爲那家國天下。
在李嫣然嚴肅的目光下,將一串黑乎乎的指甲蓋大小的木頭丟在了桌上,莊木轉身疾走,“有事便將信號發射,我會盡可能的幫你。”莊木將木頭丟下,也不多說,相信以李嫣然的聰慧,應該可以發現這東西的使用方法,別說,她還真的是知道,即便不去琢磨一番,追溯到前世,她便親眼見過趙璟用過這指甲大小的玩意兒,如今,輾轉之下,自己說不定也要用的上了,嘴角泛起苦笑,卻又瞬間被壓下。
拾掇着桌上的小木頭,尋來一個荷包,一個不落的塞了進去,荷包裡更是放了幾粒碎銀作掩蓋。懸掛於衣服的腰側,這樣既不會惹人懷疑,用起來也是方便。
日升月落,就這麼一連過了幾個幾個朝夕,森德沒有再過來打擾自己,但是,她也發現自己的院落外調來了許多的士兵,說得好聽些是保護,說得不好聽就是軟禁。同時,文箏也有過來用異樣的方式告知了目前外面的形式,可謂是風譎雲詭。李嫣然偶爾會想,這外面的士兵究竟是烏爾扎克派來掩人耳目的還是森德的人,所謂監視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