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輕柔的觸感離開臉頰,茹素夫人才回過神來,不自覺的凝起雙目站起身來,看着一副風流模樣的薛嚴,憤憤的說道:“無恥!”
薛嚴聞言笑容更是濃郁,站起身來走到茹素夫人身邊,不顧她的抗拒強硬的攬着她的不盈一握的腰肢,狠狠扣在懷中。眼眸饒有深意,脣邊邪魅的淺笑緩緩溢出,“美人,爲何現在連這語氣都讓本侯甚爲心悅。”
茹素夫人面上有些發燙,別開臉想推開他卻被他牢牢的圈着,看着他這般模樣,便知這硬來不得婉拒無能,思索片刻後伸出玉手摟着他的脖子嫵媚一笑,將臉龐緩緩靠上去,呼吸相觸,氣氛一時之間變得十分曖昧。察覺他身子微微僵硬,頓時心中一樂後再將手輕輕放下,腰間的手臂也鬆了下來,隨即手往下壓,擺脫開來離得遠一些後才眼神上挑冷淡的說道:“侯爺不愧是風流之地的高手,什麼甜言蜜語都能順手捻來,可惜茹素並非勾欄瓦舍的青樓女子,還請侯爺自重一些。”
有些人調戲旁人是能人,可若是被別人調戲便是及其的不自然。也許這送上門來的女子在男子眼中大抵都是不值錢的,所以自己不過稍加主動,薛少宸便歇了心思。
“本侯也並未將你當做那般女子,而是心悅與你。”薛嚴並且察覺她的心思,反而笑得更加溫和,說話也更是輕柔,帶着無可辯駁的旖旎,“不如你隨了本侯回府,本侯承諾一生寵你一人,榮華富貴享用不盡。”一生寵你一人,一生愛你一人,菡嫣~~你可願意?
“呵~~”茹素夫人低垂的眉眼閃過靈動的神彩,再擡眼便是苦澀一笑,眼角眉梢都帶着一副倦容,端起桌邊的清茶緩緩飲着,透着些許淒涼之色,“茹素明白花無百日紅的道理。而侯爺今兒不過是看茹素新鮮,便留心幾日,過些時日有更漂亮的姑娘出現,侯爺還會記得今日之言嗎?侯爺乃是皇親國戚,茹素自知有云泥之別不敢高攀。”
薛嚴皺眉搖頭道:“夫人未免妄自菲薄了些,在本侯心中夫人早已盡善盡美。莫非是夫人的‘夫君’琵琶別抱才讓夫人難以釋懷?”
“不,他很好。”茹素夫人立刻搖頭,目光氤氳不知道看着何方,顯得有些恍惚,不知在想着何人?過了好一會兒纔看着薛嚴開口,“他是世間上獨一無二的男子,是茹素福薄,配不上他。”
“哦~是嗎?”薛嚴的眼神霎時間變得尖銳,他的聲音也頓時低沉,“少宸卻覺得他也並不是個好的,否則又怎能讓你在六方閣高臺賣笑而不聞不問。”眼神不着痕跡的掠過茹素夫人,打量着着這位的眼眸神色。茹素夫人聽見自己的心上人被提及,周身頓時多了幾分沉鬱之氣。
“他並不知曉。”茹素夫人黯然片刻,輕聲說道:“也永遠不會知曉。”不會知曉自己的心意,不會知曉自己在此地。
薛嚴正打算說些什麼,門外卻傳來貴富着急的聲音,“侯爺,方纔宮裡傳來消息,皇上口諭宣侯爺即刻進宮。”
薛嚴看着大門緊蹙眉頭,這天已黑盡,皇上不在自己的後宮尋樂子,找他作甚?
茹素夫人暗自鬆了口氣,暗笑着緩緩俯身,“恭送侯爺。”終於要走了,否則自己還真是不知道該怎麼繼續說下去,總是感覺氣氛越來越詭異,越來越向着自己難以掌控方向走。
“好,那我明日再來。”薛嚴笑着離開,臨走走到門口,還尤不忘的再次重申一遍。“夫人的夫婿並非良配之選,本侯今日所言句句屬實,若是夫人願意本侯願意用六十四臺聘禮,十六人花轎娶你進府,並且終生不再二娶。”
茹素夫人直接愣愣的盯着門外,這位是受什麼刺激了麼?娶自己?瘋了吧?薛少宸!!她莫非是真的看上茹素夫人,打算娶回家?一邊和自己糾纏不清,一邊又對茹素夫人如此許諾!簡直……簡直不知所謂!哼~~~!此時她恐怕早已忘記自己此刻正是茹素夫人,也並未想到自己已經被他認出,只是冷冷說道:“這焚夢香真是好東西,侯爺大概都糊塗了吧?”
薛嚴門外回首,鳳目微挑,邪魅一笑。“也許。”
薛嚴走後不久,一道青色身影便越閣而上,眨眼的功夫便出現在霍菡嫣跟前,“他走了?”她知道薛嚴對眼前之人有意思,還以爲會多留一會兒呢?
“皇上傳召。”茹素夫人看果兒調笑的口吻,頓時微澀,心裡不知爲何微微有些低沉,“我也得回去了,免得有事發生應對不及。”
“那明日又該如何是好?”果兒憂心的說道:“若是他日日來此,賊人又怎有機會上鉤呢?”
茹素夫人也想過這個問題,不過今夜皇上召薛少宸進宮,定然是又要事。“雲王今日回了帝都,薛少宸最近應當都不會有時間來這兒了,無礙。”
“那便好。”果兒聞言點頭。已經快七日了,王大人雖然說不必着急,注意安全,可是時間拖得越久,對他們就越不利。皇上催進展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若半月沒有破案,恐怕會難以交代。
夜晚進宮必須從朝陽門而入,朝陽門的侍衛一般盤查十分的嚴謹,無論何人幾乎都要停車下馬接受檢查,唯恐摻雜不明人物,對皇上或者宮裡的內眷不利。而不在這幾乎裡面的人本就極少,而薛少宸便是其中一個,貴富不過是出示了一下寧遠侯的令牌,守衛便即刻放行,絲毫不敢鬆懈。
承乾宮外燈火通明,彷彿白晝一般,薛嚴剛到承乾宮的大門,陳公公便守在門外,見到他立刻上前俯身行禮,態度異常的謙卑。“侯爺。”
“本侯奉皇上之命進宮,煩勞陳公公通傳一聲。”薛嚴揹着手,看着陳公公。他說得並不傲氣卻也並不討好,俗話說寧得罪一品大員,莫得罪後宮太監。這些人幾乎整天在皇帝身邊轉悠,稍不注意便容易被穿小鞋。
陳公公倒是不敢給寧遠侯小鞋穿,這位爺自幼便深受皇上恩寵,脾氣捉摸不定難以伺候,自己年紀還不算大,沒活夠呢。只是如今裡面的情形,侯爺進去也不合適啊?遲疑半響還是說道:“侯爺暫時還是別進去的好。”雖然皇上曾下令說,寧遠侯來不必通報直接進去便是,可是也別撞到這檔口啊!這後宮事物外臣在旁總是不妥。
“這是怎麼了?”發現氣氛有些詭異的薛嚴便笑着問道。“是裡頭有事?”否則也沒有自己到了門口,太監不讓進的道理啊~~
陳公公看了看四周的人,靠近薛嚴俯身說道:“皇后娘娘和貴妃娘娘正在裡面呢?”
“皇后娘娘?”薛嚴皺眉,這麼多年自己都快忘記後宮有皇后娘娘這號人物了,整天把自己關在佛堂了,連平日的慶典都藉故推辭不參與,早已是名存實亡,此番怎會出現和長姐一同出現在承乾宮中,不過陳公公說的也是,後宮之事自己進去確實不便。“皇上可是讓本侯候着?”若是要等一陣,那自己去偏殿等着便是。
“未曾,皇上早先說了,若侯爺到此不必通傳,直接進去便可。”陳公公連忙彎腰行禮回道,萬一皇上問起爲何纔來,豈非會讓自己吃不了兜着走,這進與不進還是要寧遠侯爺自己做主。這時內殿的小太監匆忙從裡面出來,看見薛嚴立刻行禮,“奴婢李忠見過侯爺千歲。”
“皇上有何吩咐?”陳公公見是自家的乾兒子,立馬問道。莫不是聖上已經知道侯爺已經到了?不可能啊~~
李忠埋頭對着陳公公說道:“皇上有旨,宣霍王府小郡主立刻覲見。”薛嚴聞言頓時皺眉,傳菡嫣?莫非出了什麼事情?菡嫣此刻應當並不在宮中。也不理會身旁的陳公公,立刻進入內殿,不到片刻便看見一名宮女狼狽的跪在地上瑟瑟發抖,而永泰帝則是緊皺眉頭不發一語。自己的長姐和皇后分別站立在皇帝兩側,也是靜默不語,顯得十分的安靜。但是氣氛卻是詭異的好像隨時便會點燃爆竹一般,甚至小小的火星就會瞬間將面前所有全部掀翻。
薛嚴拱手行禮,對着正位上的永泰帝半跪行禮,“微臣見過皇上。”
“少宸,快起來吧。”永泰帝看着薛嚴,眉目有些舒緩,只是無奈嘆氣,“本要找你商討虎翼軍營之事,卻聽說你去六方閣會佳人去了,倒是少年風流啊~”兩人平日的對話本就十分的隨意,如今便也開了句玩笑。這薛少宸雖然心中只有菡嫣,可仍改不了風流成性的脾性啊~~
旁邊的皇后聽到皇帝對薛少宸如此的溫和,常年伴着青燈古佛的安穩心境好像又裂開了幾分。她笑的不濃不淡和善可親,眼神也是與世無爭的樣子,可是藏在袖口裡面的十指早已緊握,皇上對這薛家還是如此盛寵有加。
薛嚴面對永泰帝的調笑,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微臣僅存這唯一喜好了,那六方閣近日可是有名得緊,過陣子恐怕就不得閒了,皇上又何必取笑。”
“你呀你呀~~”永泰帝無奈的說道:“在朕面前也只有你敢如此說。”
薛嚴倒是一派坦然,毫不在乎的點頭。“微臣只是實話實說。”薛貴妃見兩人的對話,脣角微勾,小弟自幼在皇上面前說話就沒個遮攔,還好皇上覺得新鮮不怪罪。而皇后見他們如此模樣,面色更是變冷,不知道在想什麼。
“啓稟皇上,霍郡主已經到了。”傳旨的李忠走進來,跪趴在地回稟道。
永泰帝瞬間皺眉說道:“快宣。”
“遵旨。”
薛嚴溢出淺笑,本意進來是擔心她不在宮內,爲她開脫。誰知她竟然也如此的快,到不知是走的哪條路。
不到片刻,身着鵝黃色衣衫,頭戴明月珠的霍菡嫣便出現在大殿之內,雙手放置右側,微微下蹲俯身。“菡嫣見過皇上、皇后娘娘、貴妃娘娘,願吾皇萬歲,娘娘千歲。不知道喚菡嫣有何吩咐?”
永泰帝還未開口,皇后娘娘便皺眉問道;“霍郡主,本宮問你,昨日在御花園究竟發生過何事?”
“御花園?”霍菡嫣有些呆愣,怎麼有點像審問犯人似的,隨即不解的問道:“皇后娘娘,菡嫣並不明白,請娘娘明示。”無論在前世還是今生,自己和這位皇后娘娘都無甚交集,在後宮也等於是個隱形的人物,今日一見倒和自己想象中的有些差距。
“今早曾修儀自縊身亡了,宮裡的嬤嬤去驗屍,發現她全身是血,周身都被細針刺得皮開肉綻。”永泰帝也對皇后的語氣頗爲不悅,這霍郡主說起來乃是自己的嫡親表妹,便解釋的看着霍菡嫣問道:“據說她昨日在御花園對你出言不遜,被貴妃訓斥。菡嫣,告訴朕昨日究竟都發生些何事?”
“皇上!分明是薛貴妃私用宮中酷刑,曾修儀忍受不住才自縊身亡。”見皇上分明在偏袒薛成碧,皇后便聲音尖銳的高聲說着,眼神中透着不可置信,當初自己和薛成碧後宮爭辯,皇上便是如此不加分辨便譴責與自己。如今證據確鑿,皇上竟然還要爲薛成碧開脫,皇上的心中可還有自己一席之地?如此下去,自己在這皇后之尊的位置上還能待多久?
微微審視了一下形式,對目前的情況並不是很清楚。首先曾修儀自盡了,莫非真的是熬不過針刺之苦還是有別的什麼原因,目前也實在琢磨不透。再有薛成碧乃是薛少宸的長姐,加上皇上顯然有偏袒貴妃之意,一番思量後只得疑惑的問道:“她自縊了?”見永泰帝慎重的點頭,纔不着痕跡的嘟着嘴,瞪着眼睛鼓鼓的,又顯得毫不做作,嗔怪道:“皇上,您的這位曾修儀也太沒氣量了。”
“此話怎講?”永泰帝有些愣神,問她發生何事怎麼會扯到氣量的事上,這霍菡嫣的腦子到底在想些什麼?
霍菡嫣嘆氣,上前兩步說着。“我不過摘了一朵牡丹,她就非要讓後宮侍衛把我的手砍下來!貴妃娘娘不過是訓斥她幾句,她便自盡,不是氣量狹小是什麼?”
雖說死者爲大,可那位曾修儀實在過於張狂了些,就算今日不自盡恐怕也活不長。俗話說:兩害相較取其輕,兩利相較取其重。眼神瞟了瞟薛貴妃,見她一臉坦然心中無愧的模樣,頓時覺得這事也許真的沒有表面上看着的這般分明,自己只能做個傻姑娘,儘量兩邊都不得罪。“差一點菡嫣恐怕就沒有手給皇上行禮了。”
“胡說,不是這樣的。”跪在地上的女子忽然擡起頭,狼狽的大叫:“貴妃娘娘命人用細針將宮規刻在修儀娘娘身上,娘娘難忍痛處才撞柱自盡,求皇上替我家娘娘做主啊!”
“放肆,誰給你的膽子對郡主如此無禮?!”薛嚴頓時不自覺的開口,雖然他知道內宮事物他不便插手,可是這宮人的言辭也太放肆了,竟然對霍菡嫣如此不敬,她主子還曾經想對她動手,若她不自盡,自己也會讓她死得很難看。
皇后聽見薛嚴的呵斥聲,眉目微凝。“皇上還未開口,寧遠侯可是越俎代庖了!”
“皇后娘娘不就是要讓妾身認下此事罷了,便就是妾身派人做的,娘娘又待拿妾身如何?”一直未曾發過一語的薛貴妃終於也冷言開口,不說話便把自己當做壁畫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