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將車停在東方商廈樓前的停車場上,朱儀同宿舍的女孩小尚回了電話,要趕過來匯合一起吃飯。
怕小尚找不到他們,沈淮就陪朱儀在廣場邊上等她過來。
沈淮打開車門,讓朱儀能坐着等,他蹲地街沿上,掏出煙點上。
“抽菸好玩嗎?”朱儀問道。
“你試試。”沈淮將煙遞給朱儀。
朱儀接過去,小心翼翼地吸了一口,沒等學沈淮將煙嚥下去,就給嗆得差點掉淚,忙將煙還給沈淮,說道:“一點都不好玩,還有害健康,你們男的怎麼會對抽菸樂此不疲啊?我爸也是的,我媽就煩他抽菸。”
“不好玩,但樂此不疲的事情多去了。”沈淮笑着說道。
朱儀抿着嘴,只是看着沈淮。
“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嗎?”沈淮抹了一把臉,問道。
“沒。我在想你的話,在想竟然有哪些事不好玩,但又叫人樂此不疲,又在想,爲什麼會有人沉浸其中。”朱儀說道,“你說我算不算?”
沈淮咧了咧嘴,別過臉去抽菸,說道:“我只負責陪你吃飯,不負責跟你談人生;那個要另外收費。”
“你欺負我沒有隨身帶錢包。”朱儀抿嘴而笑,手託着下巴,盯着沈淮的側臉看了一會兒,又伸着懶腰說道,“小尚怎麼還不過來?”看到有個少女從商場裡走出來,可能是他們一個人坐車裡一個人蹲街沿上抽菸很是奇怪,那個女孩子走到街邊停下來,目不轉睛地看着這邊。
朱儀拿腳尖輕輕地踢了沈淮一下,說道:“有個很漂亮的女孩子在看你呢。”
沈淮只當朱儀在逗他玩,看着她嬌柔清麗的臉蛋,笑道:“誰叫人家長得帥,沒有辦法,都叫你沾光了。”
“你怎麼這麼不要臉啊,我以前怎麼就沒有發現呢?”朱儀“咯咯”的笑着說道,見那個少女還盯着這邊看,腳尖踢了踢沈淮,說道,“真的,她還在看你。”
沈淮給朱儀拿腳尖抵在腰上,癢癢的想笑,轉身往旁邊看去,赫然看到謝棠就站在離開不到十米的地方,一腳跨到街道上,卻在他回過頭來的瞬間別過臉去,站定在那裡。
沈淮沒想到謝棠獨自一個人出現在這裡,看她手裡提着兩兜紙袋子,估計是剛逛商場出來。
朱儀見沈淮的神色有異,小聲問道:“又是哪個給你傷害過的女孩子?”
沈淮苦澀一笑,都不知道怎麼跟朱儀解釋。
“你過去給人家道歉啊。”朱儀說道。
朱儀心思單純善良,但要是道歉就能將以前的欠債一筆勾銷,那就好了,沈淮心裡輕嘆。
見謝棠臉別過去,但也沒有挪地方走開,沈淮不知道她是在等出租車或者等誰過來接她。
沈淮撐着膝蓋站起來,想着過去招呼一聲,又是有些猶豫。
這時候巷道傳來發動機的轟鳴聲驚得路人紛紛迴避,沈淮回頭看過去,有一輛桔黃色的跑車飛馳過來。
也不知道謝棠在想心事沒有聽到跑車開過來的聲音,還是純粹不想轉過臉來叫他看到,沈淮見她背姿僵直,站在危險的路邊沒有想到要退開。
這時候跑車打起左跳燈,準備拐彎,絲毫沒有減速的跡象。沈淮顧不得太多,跳着跑過去,在謝棠給車喇叭聲驚回頭而嚇得不知所措之際,一把將她拉開。
跑車幾乎就是貼着謝棠站立的地方飛馳而過,沈淮的手臂也給跑車後視鏡狠狠地打了一下,差點沒有摔倒在地。
沈淮也是驚魂未定,見謝棠沒有給擦刮到,才稍稍心安。
朱儀看着這一幕,也嚇得臉色蒼白,單腳跳着跑過去。
跑車在尖銳的剎車聲中驟停下來,一個青年從跑車下來,先看了看給撞歪的後視鏡,衝着沈淮跟謝棠破口就罵:“操你媽逼的,眼睛瞎了還是耳朵聾了?”
看着跑車拖出十來米長的黑色剎車痕,沈淮陰着臉,看着廣場邊有鬆動的鋪路石,扣出一塊來,走過去一把就砸在保時捷跑車的後車箱蓋上,也不顧他車裡還有同夥,只是惡狠狠地盯着開車的青年,罵道:“你媽逼再罵一聲給我聽聽。”
這年頭能開着保時捷跑車在市中心橫衝直撞的青年,絕對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那青年見沈淮一臉兇悍,一時沒有進一步的動作,但他的一個同伴推開車門,冷不聲的衝過來就要揪沈淮的頭髮,衝着沈淮的胸口就是一拳:“叫你橫!”
沈淮照着他的小肚子就是一腳,痛得他跟只蝦似的彎起身子,半天沒能站起來。開車的青年看着這邊動手,也不管不顧衝過去要揪着沈淮打。
這兩個小青年長得精瘦,看着跟四年前的沈淮沒什麼兩樣,一副給酒色淘空的樣子,雖然不肯吃半點虧,但動起手來,兩人加一起都不是沈淮的對手。
沈淮對打架只會衝上來揪頭髮亂踢的開車青年,一拳過去,就直接砸他的鼻樑上。
保時捷的跑車,後排還擠了兩個人,但他們下車不方便。
在先下車的兩個青年給沈淮打蒙之後,另兩個同夥才下車來,但旁邊的路人也都圍了上來。
看着這四個青年危險駕車差點撞到人,下車還要罵人打人,路人也都圍過去數落他們的不是。
四個青年卻是氣焰囂張,將一個六十來歲攔他們前面的老伯一把推倒,有個青年撿起那塊沈淮砸車的鋪道石,就要衝過去砸人,嚇得謝棠、朱儀尖叫。
這時候魏嶽擠上來,從後面揪住那青年的衣領子,緊接着打在那人的肩窩上。
那青年給魏嶽打了拳,右手使不上勁,痛得慘叫:“我的手斷了。”
沈淮見魏嶽將車胡亂的停在街對邊就緊趕過來幫手,知道他應該是過來接謝棠回去的。
這時候商場的保安以及附近巡邏的兩名警察,看到這邊騷動,也都趕了過來,擠進圍觀的人羣,大聲喝問:“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將又要動手幹起來的兩夥人分開來。
開車的青年鼻子還在出血,他仰着頭,走過來惡狠狠地指着沈淮的臉,跟警察說道:“就是這小子,擋道不讓還有理了,我下車跟他理論,他就砸了我的車,還動手打人。”
兩名警察,一人約四十歲左右,一人比較年輕,那個年輕警察比較耿,剛纔遠遠地看到這邊動手的情形,衝着開車青年嚷嚷道:“你們四個打一個,給打成這樣子,還有理了?”他只當身材出奇高大的魏嶽是路見不平的路人。
中年警察看着路面上那兩道刺眼的剎車痕,也大體知道事情的緣由是什麼,但他眼睛瞅了瞅那輛後車箱蓋給砸凹進去的桔黃色跑車以及車尾赫然掛的武警車牌,臉色微微生變,拉了青年警察一下,聲音不大,但陰着臉衝向沈淮說道:“不管發生了什麼事,你動手砸車打人也是不對。你以爲砸了車就不用賠,打傷了人不用治?現在不管你們誰有理誰沒理,街頭打架鬥毆攪亂治安,先跟我們回所裡接受調查再說!”
“是他們開車撞到人,不道歉還下車罵人,先動手打人。”朱儀擠到前面來,衝着中年警察替沈淮辯解道。
“到底怎麼回事,我們會調查的。”中年警察說道,回頭跟開車的青年說道,“你把車子先開到路邊去,不要再堵着交通了。”
開車青年一邊掏出手機打電話,一邊手指着沈淮的臉,氣焰囂張的威脅:“你媽的,砸老子的車,你知道老子這輛車要多少錢。今天弄不死你小赤佬,不賠死你,老子就不信秦!”
“你也少說兩句。”中年警察語氣溫和的對開車青年說道,又跟年輕警察說道,“你讓大家都散開,不要堵着路了。”
沈淮見魏嶽要跟兩名警察出示證件,攔住他,說道:“你先帶謝棠回去吧,這邊不會有什麼事的。”
魏嶽猶豫不決,那中年警察擺明想拉偏架,這時候不亮身份,會比較吃虧。
沈淮也早注意到這輛保時捷跑車掛的是徐城市武警支隊的軍牌,也心知那個中年警察有心想拉偏架,讓開車青年又挪車又讓年輕警員驅散路人,無非是想將不利對方的證據、證人搞掉,但他這時候亮明身份,叫圍觀的路人怎麼看他們:狗咬狗嗎?
再一個,沈淮也不想讓謝棠跟他一起牽涉到這樣事情裡去,這會讓這些年有些封閉傾向的謝棠很難堪。
魏嶽見沈淮打定主意,又小聲問道:“要不我把車開過來接謝棠上車?”
沈淮點點頭,魏嶽開的是他老子的省政府用車,沒有必要當街狗咬狗,以免在圍觀的路人裡造成惡劣的影響,但也不能說真要乖乖地去派出所吃這個暗虧,讓魏嶽開車過來接謝棠上車……
魏嶽走到街對面去開車,沈淮對中年警察說道:“你們警方是不是在現場把基本情況瞭解清楚之後,再回派出所做筆錄比較好一些?再一個,到底發生什麼事情,我跟他們說的都不算數,你們是不是應該詢問路人取證,而不是急着將大家趕走?”
“你還敢橫?”開車青年氣勢囂張的厲聲質問,指着坐副駕駛位、下車就給沈淮一腳踹中小肚子的青年,“你知道他叔是誰?”
沈淮看了那個給他踹小肚子的青年一眼,看他臉熟,心神一動,又見他眼神閃爍,大概也不願意在路人圍觀之際亮明身份,冷冷一笑:“我不管他叔、你叔是誰,但我明白着告訴你們,就是市委書記徐沛他親侄子敢在市中心這麼橫着開車,我也是見一輛砸一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