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芷在前面走,聽着腳步聲跟上來,還湊到她耳邊輕佻的吹口哨,只當是那三個流裡流氣的小青年糾纏上來,她心裡正窩着一團火,煩躁得很,轉身就將糾纏過來的人往湖裡推去,卻未料是沈淮這渾球追上來不說,還輕佻的湊到她耳邊吹口哨。
謝芷含怨一推,用力很大,想收手都來不及。沈淮也沒有想謝芷反應會如此強烈,給推了個措手不及,腳後跟磕路牙子上,整個人都往湖裡栽倒,下意識地只來得及抓住謝芷推他的胳膊,待他有意識鬆手時,謝芷的整個身子已經給他拉失衡,以更快的速度撞到他的懷裡,兩個人“撲通”一聲,一起滾落到水裡。
湖邊很淺,謝芷不會游泳,甚至都有恐慌,嚇得尖叫,人在水裡掙扎,摟住沈淮的脖子死命不放手,害得沈淮連嗆好幾口水,纔在水裡站住腳,將還在水裡驚惶失措撲騰的謝芷扶住,哭笑不得說道:“我說你至於對我下這麼狠的手?”
謝芷在水裡站穩了,才意識到整個人都抱住沈淮的腰,像抱住救命樹似的貼在沈淮的懷裡,又忙不迭地往後退了一步。只是她兩隻腳陷在湖底的淤泥裡,腳沒有拔出來,身子就急着跟沈淮分開,就自然是隻能再往湖裡栽倒。
沈淮又差點給謝芷拉下水,抓住她的胳膊,衝着她吼了一聲,說道:“你能不能少來點勁,你以爲我願意抱着你?要不要改天再送一面鏡子給你?”
謝芷瞪了沈淮一眼,但人這下子老實了起來,不再掙扎,順從的扶住沈淮的肩膀站好,才發現湖水纔沒入她的小腹,剛纔純粹是落水嚇着了。
水臺周邊閒逛的市民,看到這邊有人落水,這會兒都跑過來幫忙;而惹是生非的三個小青年卻跑開沒有露臉。
岸上的人伸手來拉,沈淮讓謝芷先上岸。
謝芷不讓沈淮碰她,卻不料湖岸很滑,她叫人拉住手,她的腳一階一階的藉着湖岸凸出來的磚石往上爬,卻不料腳踩在青苔上滑了一下,而上湊過來幫忙的兩個人沒有抓住她的手腕,她整個身子又落了下去。
沈淮眼疾手快,一把托住她的屁股,將她的腰抱住,纔沒有叫她再摔到冰冷的水裡。
謝芷落下來的衝勢很大,沈淮也是好不容易將她的腰抱住,人給她衝得往湖裡又退了一步才站穩,忍不住說道:“你怎麼這麼重?”
“……我不重。”謝芷回頭瞪了沈淮一眼,爲自己的體重辯解了一聲,她也知道湖岸滑溜,雖然不情願,也只能讓沈淮在下面託着幫她爬上岸。
沈淮見謝芷一臉警惕,好像真就是怕他這時候還有興致摸她的屁股似的,苦笑着半蹲下來,讓她站着自己的肩膀上,自己扶住她的小腿慢慢站起來,讓她扶着岸壁往上爬。
下舉上拉,謝芷也是好不容易纔爬上岸,她一隻鞋陷在淤泥裡,沒能跟她一起上岸。
謝芷也顧不上鞋子,驚慌甫定的坐在岸上,看到沈淮彎腰在水裡摸了一陣子,將她那隻陷在淤泥裡的運動鞋從湖底摸出來,在水裡洗了洗,又扔到岸上。
謝芷將另外一隻鞋也脫下來,默默的提在手裡。
“姑娘,這小子是不是對你耍流氓了?”過來幫忙的一個老大爺,看着像是在湖邊鍛鍊,他看着沈淮要爬上岸來,不失警惕地問了謝芷一聲,似乎只要謝芷點頭說個“是”,他就會毫不猶豫地將沈淮一腳踹到湖裡去。
沈淮這會兒心裡都有犯怵,心裡這娘們打心裡厭恨他,要是她這時候說一聲耍流氓,他真是跳到黃河都洗不清。
“我們不小心摔下去的。真是謝謝你們了。”謝芷對老大爺說道。
聽謝芷這麼說,老大爺跟圍觀幫忙的人才陸續散去,沒有將沈淮當場揪住當流氓打。
“謝謝你……”沈淮手腳還算麻利,不用別人幫忙,就爬上岸來,一屁股坐在水泥地上,先將兜裡的手機拿出來,將電池拔出來,都不知道叫這麼一泡,會不會又要重新換手機。
謝芷見沈淮坐在地上擠衣服上的水,沒有吭聲,剛纔跑步時香汗淋淋,摔下去人浸在湖水裡也沒有什麼感覺,然而這時候叫冷風一吹,還真是叫她好受,冷得渾身發抖,牙關都在打顫。
見謝芷不吭聲,沈淮繼續說道:“你心裡肯定在想:明明是我推你下湖的,你怎麼反而謝我起來了?你想想看啊,上回我好心好意的沒讓你睡在大街上,送你到賓館,喊人來照顧你,反而你拿菸灰缸砸我一個腦震盪。這次,你沒有讓他們把我當成流氓打一頓,你說我能不謝謝你嗎?”
見沈淮冷得渾身發抖,卻還有心情耍賤說貧話,謝芷也拿他無語。她也知道沈淮應該是怕那三個小青年糾纏她,才故意流裡流氣的湊到過來,卻還叫她推下湖裡去,真是她的不是。
只是叫謝芷跟沈淮說聲對不起或謝謝,比再叫她跳到湖裡去還難,只是橫了耍貧嘴的沈淮一眼,不理他。
“你快回去換衣服,不要凍着了;我也先走了。”沈淮給夜風一吹,也冷得渾身發抖,不跟謝芷這婆娘再在這裡糾纏,站起來要到大街打車回去,剛邁出兩步一摸口袋,皮夾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口袋裡滑了出去。
見沈淮站那裡摸了半天口袋,謝芷問道:“什麼東西丟掉了?”
“皮夾掉水裡了,”沈淮平時將工作證、身份證等證件單獨放,浸了水,但都還在兜裡,他細想皮夾裡除了一百多塊錢,也沒有其他什麼重要東西,湖底幾乎能沒過小腿的淤泥叫他心頭有些犯怵,不想再下到湖裡去摸皮夾,跟謝芷說道,“算了,皮夾裡也沒有什麼重要東西,該讓它光榮退休了。你能不能借二十塊錢給我打車?”
謝芷出來跑步,隨身只帶了鑰匙跟隨身聽,手機都沒有帶,更不要說帶錢包了。
沈淮見謝芷也沒有帶錢出來,只能硬着頭皮再順着岸石爬下去,然而在湖底淤泥摸了好一陣子,什麼都沒有摸出來。
謝芷她也是渾身溼漉漉的,給夜風吹得上下牙齒打仗,知道沈淮站在水裡更不好受,知道就算有錢,沈淮這樣子打車回住處,多半也會凍生病,這才很不情願地說道:“你還是先到我那裡去。等會兒打電話讓誰來接你走。”
謝芷心想拿二十塊錢讓他打車走最好,但想到也是自己反應過敏推他掉下湖,拿二十塊錢就將他打發走也不合適。
沈淮想到他的皮夾可能落周裕她車裡了,擡頭看了謝芷一眼,心裡暗想:你這娘們要早說這麼一句話,我需要還爬到髒兮兮的淤泥裡摸上半天?
不過謝芷能讓他過去借個電話打,沈淮也不敢再在口頭佔她什麼便宜,讓謝芷伸手過來拉他一把,爬上岸一起到從湖邊的人行棧道去寧海小區。
謝芷在寧海小區裡的住處,不是特別寬敞,是精裝修過的小套公寓,齊全下來也就四五十平米,臥室連着客廳。沈淮站門口探頭往裡看,牀的對面是一排齊牆頂的大書架,擺滿書、雜誌跟CD——很難想象她一個女強人的架勢,會住相比較她個人身家、簡直可以稱得上簡陋到極致的房子。
謝芷見沈淮站在門口探頭往裡亂瞅,讓他在門口等會兒,她先進房間裡去。
過了一會兒,謝芷就拿了一條大浴巾出來。
沈淮還以爲謝芷拿浴巾出來是先給他擦一擦,心想這娘們心腸終算是不壞,卻不想謝芷彎腰就將浴巾鋪在玄關前的地板上。
沈淮額頭冷汗都快要冒出來,原來這娘們是怕他身上滴下來的水弄髒她住處的地板。
沈淮也實在不知道要跟這臉蛋冷若冰霜的娘們說什麼。
“你就在這裡等着,”謝芷讓沈淮站在玄關處,不讓他進屋,也不讓他關門,她拿着一塊乾毛巾,“我這裡應該有備用手機,你等一會兒。”
沈淮也不指望謝芷能怎麼對他好,能讓他過來借電話就要謝天謝地了,示意她趕緊拿備用手機出來,他打過電話,可以到小區門口找人來接。
謝芷翻出備用手機,拿手機卡插進去,卻發現手機電池沒有電,半天都沒能打開。
謝芷很是猶豫了一會兒,沈淮都懷疑她會拿出二十塊錢來打發他走,見到她拿出充電器來給手機插上電,心裡想這娘們總算是給他留了點顏面。
謝芷不請沈淮進屋裡坐,不讓沈淮將門關上,她也不忙着進浴室去換她身上溼透的衣裳,也抖抖擻擻的站在房間裡等着手機充電。
沈淮心知這娘們對他怕戒心很強,見她陪自己一起熬着溼冷,也便依着門,饒有興致地看着這娘們。
謝芷穿的運動衫本來就很輕薄,裡面也沒有什麼衣裳,這時候溼貼的裹在身上,燈光打下來,乳、臀以及纖細的腰肢都浮凸有致的呈現出來,叫沈淮知道謝芷在衣衫遮掩下,身材竟然也是這般的火爆。
謝芷的臉凍得有些蒼白,嘴脣略顯發紫,溼漉漉的長髮也都凌亂地披散下來,一張小臉蛋要不繃那麼緊,看上去也楚楚可憐——沈淮心裡想:這娘們這麼兇,要是真認爲她楚楚可憐,真是瞎了眼。
謝芷注意到沈淮的眼睛在自己身上亂瞅,但她住的房子就是一個大房,隔斷在裝修時都特意敲掉,要不想躲到衛生間裡,屋裡沒有什麼地方能藏身。她不想真將沈淮這麼狼狽不堪的趕出去,只能雙手抱在胸前,側過身子去坐,不讓沈淮的眼睛在她敏感的部位亂看。
也是冷得厲害,謝芷也不管身上溼不溼,從牀上抽出一條幹的毛巾被,裹在身上又坐沙發上,也遮住身體不叫沈淮亂看。
沈淮撇撇嘴,將眼光從謝芷身上收回來,皮夾可能落在周裕的車裡,手機、工作證以及煙都了水,連抽根菸打發這短暫尷尬時間都不可能,也不能真就溼漉漉的站在門口一聲不吭,眼睛瞅着地板上,說道。
“恰如你所說,塗渡板項目涉及到梅鋼的核心利益,我不可能真就放手。我並無意跟誰過不去,但宋鴻奇跟謝家從一開始就搞錯了方向,他們要不能懸崖勒馬,只會泥裹馬足、越陷越深……”
謝芷冷得牙關直打顫,聽沈淮又提到這個話題,轉過身來看了他一眼,見他臉也是凍得發白,於心不忍,但又怕他得寸進尺,有什麼非分之想,只是硬着心腸不去看他的臉,說道:“你怎麼就知道這次錯的一定又是別人?”
沈淮笑了笑,說道:“你不說個‘又’字,還顯得你底氣足一些。”
謝芷抿了抿嘴,也不說什麼,她本來就揣測沈淮不可能這麼簡單的將主動權拱手讓出去。只是,她的性子本來就好勝一些,在沈淮跟前似乎又更好勝一些,自然不會理會沈淮調侃的語氣。
“有人捨不得他副省長的寶座,在淮山公開他跟鍾書記的談話,我沒有多想什麼。其實那時我就在想,就算離開東華,也不是什麼不可以接受的事情,”沈淮自嘲的笑了笑,又擡起頭看向謝芷,問道,“要是宋鴻奇跟你父親、你哥他們一味的認爲我所有的計劃跟手腳,都是爲了要留在東華,爲了守住這一畝三分地,你說他們是不是從一開始就錯得很離譜?”
聽沈淮這麼說,謝芷也是啞口無言。
這些年來,他們那邊總是將沈淮看得太輕,或者只是站在自己狹礙的立場之上去揣摩別人,永遠都沒有足夠的看重過沈淮,以致屢屢在沈淮手裡折戟,一步一步淪陷到窘迫難堪到極點的境地。她也有意無意地提醒鴻奇、她爸、她哥他們,然而他們總是固執的堅持既有的觀點,她也不能說得太多,惹大家都不開心。
而謝芷她自己的內心深處,也是矛盾跟掙扎的。
要說起對沈淮的成見跟憎恨,她心裡想,她不會比誰更弱,然而這些年發生的這麼多事,卻給她極大的顛翻,叫她的邏輯變得混亂不堪,至少在與沈淮相關的事情上,她對自己的判斷力都變得極端的不自信、不確定。
不過,謝芷也不會盡信沈淮的話,心裡想,他這麼說或許有其他目的也說不定。
謝芷起身要去看備用手機裡充了多少電,想着讓沈淮打過電話喊人開車過來接,也好早點打發他走,卻“喀喀”就聽見有人從電梯裡踩着高跟鞋走出來。
謝芷突然覺得,要是讓別人看到沈淮溼漉漉的站在她房子門口,只怕會更覺怪異,但又想及隔壁兩套房間的業主都還沒有搬過來……
謝芷正遲疑間,就聽見過道“嘩啦啦”的、一堆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掉地上。她站起來走到門口,就見她的助理馮玉芝正一臉驚詫地看過來。
“謝總,你要看的材料,我打了你好幾通電話,迴應都是關機,我就上樓來看看……”馮玉芝有些不知所措地說道,她不知道是不是撞見什麼不該她看到的事情。
謝芷見是馮玉芝,總算是鬆了一口氣,說道:“我跟沈淮剛纔都掉河裡去了,他手機泡了水,過來借電話找人接他回去——你跟沈書記先進屋坐一會兒。”
馮玉芝實在想象不出來,謝芷跟沈淮會在怎樣的狀況纔會一起掉河裡去,她漂亮的眼睛也不敢四處亂瞅,將地道里的文件撿起來,抱在胸前,低頭走進房間裡。
馮玉芝過來,謝芷這纔將門關上,不顯得那麼怪異。她也是冷得實在吃不消,將毛巾被擱沙發上,拿了一套換洗衣服進衛生間先將乾爽的衣服換上。
沈淮則將謝芷丟在沙發上的毛巾被裹身上,纔沒感覺那麼冷。
謝芷換好衣服出來,手裡拿着一隻電吹風,遞給沈淮,說道:“我這裡沒有你能換上的衣裳,你就拿電吹風湊合着將衣服稍稍吹乾一些,小心不要生病了。”
沈淮也不知道謝芷到底是什麼心思,剛纔當他是賊防着,冷若冰霜,彷彿露個笑臉就要跟殺了她似的,沒想到馮玉芝過來後,倒叫她待自己好了一些。
馮玉芝壓根不知道什麼狀況,見沈淮拿電吹風的手都冷得在抖,於心不忍,說道:“沈書記,我來幫你拿着。”
“還是小馮你知道怎麼體貼人,你男朋友有你作女朋友,可真是撞上大運。”沈淮將電吹風遞給馮玉芝,開玩笑說道。
馮玉芝說道:“我都沒男朋友。”她將電吹風插上風,才發現讓沈淮將毛巾被打開些,她舉着電吹風湊過來要將熱風往沈淮身上吹,才發現兩人捱得很近,有些羞澀的紅着臉,也不敢擡頭看沈淮。
沈淮跟馮玉芝開玩笑地說道:“你沒男朋友?不可能,那些沒結婚的男人都瞎了眼嗎?還是你的要求特別高啊,沒有男人能讓你看上眼的?”馮玉芝剛大學畢業沒兩年,臉蛋嫩得跟新剝煮雞蛋似,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烏光溜亮,脣紅齒白,穿着牛仔褲,將修長的大腿包裹得嚴嚴實實,算是一個漂亮的美人。
謝芷見沈淮冷得牙關都在打顫,還有心情調戲她的助理,心裡鄙夷,但也拿他沒轍。她站起來看了沈淮一眼,就坐到旁邊的書桌後,拿起馮玉芝送過來的材料看起來。
即使半個字都看不進去,她也不去跟沈淮搭腔說什麼話。
馮玉芝替沈淮拿着電吹風,捱得近,能看到沈淮額頭上的那道淺疤,想起當初沈淮被謝芷誤會,拿菸灰缸砸的情形,再想到過後沈淮讓楊麗麗捎給謝芷聽的那些,她想想心裡都忍不住覺得好笑。
馮玉芝回頭見謝芷一本正經地坐在書桌後看文件,俏皮的低聲問沈淮:“沈書記,你今天不會是讓我們謝總推下河的吧?”
見馮玉芝猜得這麼準,沈淮都忍不住笑出聲來,看來謝芷什麼德性,她身邊人看得最清楚。
謝芷寒着臉看向馮玉芝,呵斥說道:“你幫他拿着電吹風,真有那麼多話好聊嗎?”
馮玉芝嚇得吐起舌頭,看上去又甜美又可愛,比冷豔的謝芷看上去要可人多了。
沈淮問她:“你有沒有開車過來?”
“要我送你回去嗎?那好啊;我等謝總看過材料就回去,你等我一會兒。”馮玉芝聲音嬌柔的大膽答應下來。
謝芷自然不能坐看沈淮這麼明目張膽的勾引馮玉芝,又不能將手裡的材料砸到小妖精臉上去,心裡也是說不出的煩躁,從抽屜裡拿出車鑰匙,朝沈淮扔過去,說道:“你自己開車回去,換好衣服開回來,把車停在樓下、車鑰匙扔車裡就可以了……”
“沒事,小馮都答應送我回去了。車鑰匙扔車裡,要是車讓人偷走,我一個月不到三千塊錢的工資,身上也沒有幾兩肉,可賠不起你。”沈淮說着,又將鑰匙給謝芷扔回來。
謝芷只後悔沒有早點將車借出去,讓這個渾球早點滾蛋,但見馮玉芝滿臉千情百願的樣子,似乎就巴望着開車送沈淮回去,謝芷心裡想,不知道深淺的死丫頭,讓人吃得連骨頭渣都不剩,就知道哭了。
只是謝芷對沈淮的人品實在不放心,又看不慣他跟馮玉芝眉來眼去的,拿起車鑰匙站起來,說道:“我開車送你回去,你不會有什麼不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