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走出聚寶閣之後,仙卉才一把拉住玉魘的手,向他追問道:“到底是什麼?那畫上的女子,她……”。
玉魘似乎不忍將她逼的太過,只溫然道:“畫卷已經拿到了,回去之後你可以慢慢看。你有足夠的時間去回想起一切的事情。現在,你還要不要去驪山行宮?”
仙卉怔怔片刻,最後咬牙接過那畫卷,似有千斤重一般的緊緊握在手心裡,點頭道:“去,當然要去。我豈是那種輕易放棄的人?”
而後,她更是喚來荊棘鳥,讓她趁着自己去驪山行宮的這段時間,將一樣東西送到大哥納蘭祈佑的手中。
玉魘也不反對她與親人之間的聯繫,而仙卉隨手從街邊買回來的一根木簪,被她以指力書寫了平安二字之後,很快,就被送到了納蘭祈佑的手中。
玉魘在僻靜處施了結界的通道,兩人很快就從通道中直接進入瞭如今已經塵封荒廢的驪山行宮之中。
仙卉但覺眼前一片金光閃過,待她睜開眼的時候,只見自己已經站在了原先曾經住過將近一年的寢室的外面。
院子里長滿雜草,荒蕪的已經差不多有半人之高。而她信步行去,緩緩推開那兩扇緊閉的門扉時,依然覺得自己的心跳會隨之加劇。
依然記得,自己剛剛被太子送到此處時,這寢室是修繕過的,雖然不比東宮奢華,但也算是乾淨整潔。只是如今一眼看去,如今的窗櫺門框都是陳舊不堪,彷彿從來就沒有人來此住過一般。
因地處偏僻背陰,又加上雨後未晴,門軸被雨水浸透膨脹,推開那四扇並開的暗褐色舊門時,便發出長長的“吱呀”聲來,有種說不出的沉悶。
屋內光線也是幽暗晦澀,首先映入眼簾便是蒼白如棉的蛛網,桌椅陳設也十分狼藉。
越朝裡間走進灰塵越重,玉魘跟在後面,忍不住小聲說道:“我們還是回去罷,這裡不乾淨。”
此處對自己來說再熟悉不過,前世之中最大的心結,緣於此也終結於此。
仙卉知道他是怕自己觸景傷情,便淡淡笑了笑,“不怕,我這輩子在人間最解不開的心結就是這個了,若這一世也解不開,我便無法安心離去。你要是不舒服,就到外面等我便好。”
玉魘聞言不敢多言,只好垂首跟在後頭。
仙卉緩緩移步道殘木窗外,樹上雀兒依舊在嘰嘰喳喳,而書案上舊書卷卻已泛黃,雕漆花椅上的金漆也有些殘落,蛛絲更是牽連得不能輕易拂。
有瓦碎散開,縫隙間透下幾縷光線映在書案前,裡面灰塵浮動跳躍不止,隱約還能聞見從前雜亂的言笑聲,以及那嚶嚶哭泣的女嬰牽動人心的啼哭聲。
仙卉閉上眼,回想起那時剛剛生下她的時光,冬日的陽光是清冷的,行宮裡一應用度都被剋扣了下來,屋子裡的炭盆永遠都不暖和,年輕的母親將自己的手捧過去,又放到嘴前不斷哈氣,纔剛從小牀上抱起正在哇哇啼哭的小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