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在冰碗中,一絲一絲的寒涼,這面看着,伸手去取來時,卻彷彿被那冰冷的溫度給灼傷了手一般縮了回去。迅速的轉過了臉,眼裡卻生生的逼出兩行淚來。玉梅不知所以,只以爲這碗太薄了,一面就端了出去換個厚的來。
她哪裡知道,子靜是見到那嫩綠的蜜瓜,勾起了心底的苦水。那痛來的洶涌,思念也隨之漫漫泛上心頭。咬了牙,將胸口的鬱結大口大口吐了出來,心裡只是發狠的念道:“你既然絕情,我又何必苦苦念着……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何必當初?”
那心裡的怒意漸漸漫過一切,胸口似有一團火一般,燒的甚是旺盛。待玉梅再端了冰碗過來時,子靜伸手取過,不聲不響的,卻也很快吃了下去。
這面取了絲巾擦拭了嘴角,心裡卻突然漸漸生出寒意來,微微打了個寒噤,玉梅取過錦被給蓋好了,玉枕挪到一旁墊上薄綢,這纔給她安枕睡了。
一側臉,見她仰面躺在枕上的脣角漸漸浮起笑意,那笑裡卻有一縷悽然的悲涼,心中微覺害怕,輕聲問:“小姐,您這是怎麼啦?”
子靜輕輕搖一搖頭,道:“我沒事,就是這會子倒覺得寒浸浸的,冷起來了。”玉梅忙道:“叫您不要吃冰碗您就是不聽,這會好了,纔好一點就寒了起來。仔細蓋着被子,早點歇息吧!晚上要是不舒服了就叫我,我今晚在屏風後面塌上睡了。”
子靜搖頭道:“不必了,你這幾日都沒好生安歇過,一會叫其他人進來值夜就是了。再說我也沒什麼大礙了,明天就可以起來去後殿賞花了。”
玉梅斜了一眼,無奈道:“我就盼着如此,您可要記着自己的話啊!”
這面掀了簾子端了碗出去,子靜在牀上輾轉反側了半響,直到後半夜才朦朧涌上睡意歇了。
第二日蘭妃便過來湘雲殿探視,子靜正換了一身家常的碧色衣衫坐在寢殿中的塌前寫字,玉梅一見蘭妃便笑着迎了進來,一手攏了珠簾,一面躬身向蘭妃道謝:“多得您送了那些燕窩過來,小姐這不立時就好起來了嗎?您來的巧,她這會想來還在窗前寫字呢?”
蘭妃亦是有些歡喜的回言:“那敢情好,看來我今兒個來的還真是時候。對了,太醫一早可有來請脈?說了什麼?又開了些什麼藥?早起可有吃些東西……?”
子靜在寢殿裡聽得蘭妃絮絮問來,不由的失笑道:“姐姐,你倒真是能者多勞,我這今早原本渾身無力的,許是料到你要來,這會已經好了大半了。真要說,你比那湯藥還管用的多呢!”
說罷丟了手中的筆吸了鞋子正要起來,蘭妃人已經如花拂柳一般進到了跟前了。簾外繁花照眼,碧綠的芭蕉展着常綠的身姿,映襯的子靜一張俏臉凝脂一般的細膩柔白,那眼睛裡含了一絲笑意,迎面看去,只覺眉梢的根根毛髮都細密如同天公描畫出來的一般精緻。
蘭妃心裡暗暗讚了一回,面上笑着福了一禮道:“見過貴妃娘娘!娘娘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