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將軍去了朝中,一時半會兒不會回來,所以她有大把的時間來思考這件事情。
卻不知道,壯旬閣有個安靜地身影坐在臺階上,等了很久。
她正是上官晨曦。
連嬤嬤跟在身內裡,眉眼裡蘊着怒氣,若不是忍着,她幾乎要振臂一呼了,半晌她走近前:“小姐,要不您先回晨曦閣,我在這裡等着,將軍回來,再通知你。”
上官晨曦揚起小臉兒,上面是調皮的笑意:“不,嬤嬤,我們一起在這裡等,這個好時機千載難逢,是不是?”
嬤嬤嗯了一聲:“小姐,你之前說的我還不信,現在,親眼所見,再錯不了,真是沒有想到。”
“嬤嬤,什麼都不要說了。”上官晨曦制止了連嬤嬤的感慨
上官青雲回來的時候,已是夜晚了。
上官晨曦伏在他書房的桌上已經睡着了,上官青雲看着燭光下熟悉又陌生的臉孔,不禁感嘆,他還記得慕容穎新入將軍府的時候,有一天,也是等他等到很晚,只爲了親眼看見他喝祛火的湯水,現在他們的女兒都這般大了,他總覺得,在上官晨曦的生命中,他缺席了很多年,想到這裡,不禁心生酸楚。
他雖然放輕了動作,但上官晨曦仍舊是驚醒了,她看清了眼前的人,還未說話,眼底的淚就涌了出來:“爹爹……”
她的哭聲讓上官青雲又驚訝又心疼,忙拍着她的後背輕聲地道:“到底怎麼了?是誰欺負你了嗎?”
“嗚,爹爹,我好怕。”上官晨曦雖然在哭泣,卻每個字都說得很清楚,“早上我和夫人還有沈伯母一起去偏院找宇文大哥,卻發現他和姐姐在打架,姐姐哭得傷心,我也替姐姐難過,所以找爹爹,我們一起幫姐姐好不好?”
上官青雲聽得糊塗,不禁笑道:“什麼哥哥姐姐的,他們怎麼打架了?你慢些說。”
“姐姐和宇文大哥在牀上吵架,夫人不讓我進去,沈伯母說這是一件羞恥的事情,可是晨曦偷偷聽到了,是宇文大哥欺負姐姐,而且還要欺負我,姐姐就要幫我…姐姐要和我一起進相府呢?只是……什麼叫平妻?”上官晨曦秋水般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上官青雲,那楚楚可憐的樣子讓上官青雲心疼不已,但是她說的每個字都讓他非常氣憤,傻子都能聽得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只上官飛雪和宇文逸在牀上就是天大的事情。
又什麼平妻!
他簡直怒不可遏,立刻揚聲道:“來人,去把夫人叫到這裡來。”
外面的小斯應了離開,他扶着上官晨曦的肩膀道:“晨曦,這件事情交給爹爹辦,你先回去休息好不好?”
上官晨曦搖頭:“可是晨曦擔心姐姐,姐姐哭得很厲害呢,還說不要活了……是不是姐姐打不過宇文大哥呢?晨曦當時想進去幫忙,可是大家都說我是一個小孩子,爹爹,我都十五了,不是小孩子了,是不是?”
上官青雲臉上帶着心痛又慈愛的表情:“晨曦不是小孩子,晨曦最是懂事,這件事情是他們的錯,爹爹會替你處理這件事情的,好不好?”
“好,只是別說姐姐哦,她受欺負了,一定很難過,爹爹要哄姐姐哦,多給她兩塊糖。”上官晨曦抹了抹淚水,笑吟吟地道,突然又想起什麼的樣子,“對了,爹爹,我是鐵鑰匙嗎?”
她的話上官青雲根本聽不懂,他又問了一遍。
上官晨曦唯唯諾諾地道:“姐姐說我是鐵鑰匙,她是金鑰匙,而宇文哥哥就是金鎖頭,她說我不配,他們纔是一對……姐姐說我自己該面壁去,她是不是嫌我丟人了?”
上官青雲聞言臉已是變色了,他忍着心中的怒火,扯出僵硬的笑容:“晨曦不丟人,姐姐是別的意思。”
“哦,我就說嘛,姐姐對我最好啦,爹爹,姐姐哭了,你真的多給她兩塊糖,好不好?”
“好。”上官青雲點頭,又給連嬤嬤使了個眼色,連嬤嬤上前扶着上官晨曦,哄她回去。
上官晨曦打了個呵欠,便也跟着離開了。
主僕兩個出了壯旬閣,連嬤嬤悄聲道:“小姐,你這招很好,沒有直接說大小姐的壞話,倒讓老爺更爲心疼了。”
上官晨曦臉上沒有半點欣喜的表情,反而幽幽地嘆了口氣:“我也不想這樣,上官飛雪畢竟也是將軍府的大小姐,她做這樣的事情,父親一定會難過。”
連嬤嬤愣了一下:“小姐呀,你心地善良,跟你孃親一樣,從來不存害人之心,我希望小姐能得到你孃親的保佑,這一世從此後就順順利利的。”
上官晨曦看着天空明亮的星星,笑了:“是不是所有的親人都在天上看着我們,我希望我的孃親也可以看到這一刻,她的女兒可以自保,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連嬤嬤只當她發自己的感慨,哪裡知道她心裡想的卻是另一回事。
這件事情還不知道將軍會怎麼處理呢。
孟氏被上官青雲找去的時候,還一臉的愕然,看到他,隨即臉上掛起了笑容:“將軍,您回來了,是妾身不好,光顧忙了,倒忘記在這裡候着了。”
她上前扶端起茶壺給將軍續了一杯茶水,臉上一直掛着笑意,但看到上官青雲的那張黑臉,她臉上的笑容也是僵着的,手抖了起來,連水都倒在外面了,她才放了下來,聲音低弱地道:“將軍,可是發生什麼?”
上官青雲聞言吸了口氣:“你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
“我?什麼話?是相府求親的事情?”她試探地問道,畢竟心裡有鬼,一下子就提到了相府的事情,並且看上官青雲的臉色。
上官青雲冷着臉,盯着孟氏,孟氏見狀上前:“將軍,您是不是有話要對妾身說?”
“早上飛雪和宇文逸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這件事情你不打算告訴我?要瞞到什麼時候?”
上官青雲一拍桌案,那桌上的茶盞被震得歪倒瞬間茶水橫流,孟氏扯出帕子又想擦抹,又在想如何解決這件事情,不禁出了一頭的冷汗,片刻後,她臉色緩合了些,上前道:“將軍,這件事情,真是讓妾身亂了神,不知道該怎麼說纔好,那宇文逸竟然……竟然打起了飛雪的主意,我怕將軍生氣傷了身體,想這件事情能瞞多久就瞞多久,妾身可以解決的,妾身已經讓宇文逸負責,他們母子也承諾了,回去後會想出一個好的法子,成全我們兩家的體面。”
“爲了我的身體?我問你,宇文逸打飛雪的主意,那麼,他可是到飛雪的房間?昨天他喝得爛醉,飛雪到他的房間裡去做什麼?一個女兒家竟然不知道避諱嗎?他可是晨曦的未婚夫?若是送什麼湯湯水水的,也該是晨曦纔是,自然輪不到她。”
“這……將軍是在認爲飛雪刻意而爲嗎?這該如何解釋,飛雪只是替我照顧客人,平時我也會讓她做些小活計,這孩子想是操心習慣了,並沒有他意,飛雪我瞭解,她若是當真刻意而爲,那就不會等到這個時候了,滿城都知道相府要迎娶的人是上官晨曦,飛雪的心氣這樣高,豈會去搶奪別人的未婚夫?”孟氏越說越順溜,倒象是真事一般,“將軍,現在孩子已是窩了一口火,還記得上次小蓮的事情嗎?事不關已,她尚且自責如此,現在妾身只擔心她……她不想活了呢,我下午熬了下火的湯藥,喂她喝下,這會兒,她還燒着呢。”
若在平時,這番話肯定會讓上官青雲消氣,不過之前有上官晨曦的鎖頭鑰匙的對話,他哪裡還會相信這個,不禁沉聲道:“她自己到底怎麼想的,她比誰都明白,別欺負晨曦,這件事情,是她惹事在先,不要聲張吧,也無須尋死尋活的,我不想聽。”
孟氏愣了:“這話是從何而來,飛雪一向潔身自好,一直照顧晨曦,這怎麼成了欺負她了,我這個做孃的最是公正,絕對不會偏袒……”
上官青雲打斷了她的話:“我不許任何人破壞晨曦的幸福,所以這件事情我會讓宇文逸給個交待,但是我不會同意做什麼平妻,你讓她打消這個念頭纔好。”
上官青雲的武斷讓孟氏瞠目結舌,她氣極哭了起來:“將軍,您這太讓人寒心了,我嫁與你這麼多年,你從來都沒有把我當成你的妻子,我也認了,那飛雪也是你的女兒,只因爲是我生的,你就這般待她,這真的不公平,若是這番話讓飛雪聽到,我想,她真的活不下去了。”
“這話也該是你說得出口的嗎?飛雪從小到大都是你帶的,她出事,你有大部分的責任,她之前一向嬌慣,你敢說這裡面沒有你的縱容和嬌慣?我告訴你,雖然將你扶正了,你是正室,也大不過一個理字!?你一個當孃的,這樣的事情都能在你的眼皮底下發生,你別說管家,連當娘都不合格,這會兒倒好意思在我的面前哭!”上官青雲氣得血氣上涌,他幾乎要栽倒,捂着自己的額頭喘粗氣,那額角的青筋暴起,甚是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