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天光晴好。
空氣裡帶着秋水的清涼,上官晨曦坐在池塘邊,雙腳濯水,輕輕地踢打着,連嬤嬤在旁邊小心地服侍,兩個丫環一人捧着茶水,一人捧着果品,站在一旁小心服侍着,最近她們的小姐脾氣可沒有以前那麼好了,人也不太好哄弄,有時候她們甚至覺得她是假傻真奸。
上官晨曦看似平靜,實則腦子裡在想着事情:如何能退婚。
宇文逸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擺明了一個那個主動的大小姐他不娶,跟自己較什麼勁呀。
難道他有什麼別的想法,企圖?
她想不明白。
正在愁雲慘霧之時,突然地紫參跑了過來:“二小姐,相府夫人和公子來訪,將軍讓您去前廳見客人呢。”
上官晨曦看着她,眨了半天的眼睛:“他們是什麼表情?氣沖沖還是美滋滋?”
紫參想了想:“……都不是,相府夫人很和善,宇文公子也和善。”
和善是什麼意思?來退婚怕惹惱將軍?還是找到玉佩了?
她一路猜疑着,到了前廳。
看到了一個富態的中年美婦端坐於上位,孟氏坐在一旁陪着她,而宇文逸則和將軍坐稍下的位置,兩個人在說着什麼,屋子裡的氣氛很是祥和。
但是對話隨着她的進屋一下子停了下來,相國夫人沈寧的眼神投向上官晨曦,待她看見從一個美麗的少女逆着陽光走進來,那一身白裙還猶自帶着未散的陽光,她的眸子眯起,嘴角勾起了笑意,這樣美麗的少女,真像穎兒少女的樣子,她自己也彷彿回到了那美麗的歲月,不禁有些唏噓。
心裡生了感慨,幽幽地嘆了口氣,不過再開口,那語氣卻是欣喜的:“你就是晨曦?”
上官晨曦近前,款款一拜:“見過夫人。”
然後又依次拜了將軍和孟氏。
但對於宇文逸,基本自動忽略。
沈寧見狀,更是笑意盎然:“轉眼間,兒女們都這般大了,真是歲月催人老呀。”
她是對着將軍和孟氏說的。
孟氏賠着笑臉:“可不是呢,眼瞧着晨曦就要嫁人了,我還記得她小時候的樣子呢,每日裡都是嚷着去見宇文哥哥。”
夏諾知道上官晨曦的心裡是喜歡宇文逸的。
她單純的心思裡對於宇文逸的記憶不多,卻都很清晰。
她也不說話,只是站在上官青雲的身邊,安靜得很。
宇文逸的目光不自覺地從她的身上掠過,又一次驚訝地發現,這個傻子不說話的時候,真的……太美了!
怪不得夏侯兄弟被她所惑。
沈寧聽孟氏那樣說,也是點頭:“是呀,孩子們都大了,所以,有些事情該辦也得辦了,所以,我們這趟來,是想和兩位商量一下,孩子的事情選在什麼日子比較好,如果日子定下來,我們便可以過聘禮了。”
上官晨曦眸子一下子收緊,脫口道:“不可以。”
沈寧看向她,卻見上官晨曦的臉漲得通紅,眼睛裡全是不滿意,不禁好奇地問道:“晨曦,爲什麼不可以?”
她的聲音很溫柔,像問個小孩子一樣,少有的耐性,因爲看着她,實在是活脫脫的慕容穎在那裡。
孟氏嘴角向下,果然,她又開始要出醜了。
上官晨曦聞言道:“沒有玉佩,就不能成親。”
她睜大眼睛,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得很用力,很是認真,讓人不得不相信,她說的這件事情真的很重要。
“那有玉佩就可以成親了,是嗎?”沈寧帶着笑意問道。
上官晨曦略一思忖,點了點頭:“是呀,有玉佩就可以成親,要不然,誰撿來玉佩,宇文大哥還得娶那個人呢,是不是?”
“晨曦的擔心很有道理。”沈寧笑吟吟地道,然後看着宇文逸道,“還不拿出來嗎?別讓晨曦着急纔好。”
宇文逸聞言看了上官晨曦一眼,那眼神像是看着某種獵物到手一樣,上官晨曦打了一個冷戰:他真的找到了?
果然,宇文逸從懷中掏出一個玉佩,溫潤的玉色盈動着,她上前,接了過來,對着外面明亮的日光細細地看着,相同的玉色,觸手的感覺,每一個花色,刀工走線,都無一絲差別。
她將玉佩還給宇文逸,宇文逸卻沒有接,只是一笑:“這是送你的,你收好就是。”
上官晨曦倒是收了下來,然後看着上官青雲:“爹爹,我不願意嫁。”
“傻孩子,不願意嫁也得嫁人,爹爹爲你高興呢。”上官青雲哪裡明白她的心思,還當她捨不得離家呢。
接下來,所有的事情上官晨曦都沒有走心,彷彿浮光掠影一般,一切發生的都跟她沒有關係,讓她吃她就吃,讓她喝她就喝,她所有的心思都在想自己還有什麼辦法改變這個事實。
宴會結束,相府母子離開,上官晨曦也回到了晨曦閣,她喝了兩杯,臉上微醺,回到屋子裡後,連嬤嬤歡喜地道:“這件事情總算是定下來了,小姐,玉佩都找到了,我就放心了。”
上官晨曦只說了聲累了,便睡了過去。
事實上,她哪裡能睡着着。
她希望自己昏過去算了,那樣什麼都不知,什麼都不管,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