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實私下裡也盼着這個月會有特別的反應呢,可是她不會這麼大張旗鼓的。
宗政軒很晚纔回來,又到了宇文琳的房間,那時候宇文琳正在生悶氣呢,但是沈皎月的行爲又說不出來什麼不好,她只是扭着身子道:“王爺怎麼纔回來,其實你今天應該到姐姐的房間裡去,姐姐想是有話問你,今天早上,早早的姐姐就把我叫了去,問王爺去哪兒了,妾身怎麼可能知道王爺的行蹤呢。”
宗政軒正被夏侯珩的事情弄得焦頭爛額,他哪裡有心情聽她說這些,但聽她說起沈皎月問自己的行蹤,他便有些惱了:“她問這些做什麼?”
“想是王爺總在妾身的房裡,姐姐纔會這樣說。”宇文琳對於宗政軒的感情也不好說,她說不上喜歡也說不上討厭,但是做爲妾纔是她最不願意的,她一向自視極高,當初對於上官晨曦非常討厭,結果上官晨曦成了世子妃,好在她是皇子妃,雖然是個側妃,但也覺得還好,可是沒有想到,上官晨曦也成了皇子妃,而且還是皇長子,她整天都在想那個女人,甚至她比討厭沈皎月還討厭她。
想是上一世有仇,要不然,她想不出什麼原因讓她會如此討厭她。
宇文琳正想着上官晨曦的時候,宗政軒站了起身,剛纔解下玉帶現在又要繫上,宇文琳驚訝下地:“王爺,客以晚了,你去哪裡?”
“聽從你的建議。”宗政軒說這話的時候,看着窗前的紅燭,那紅燭集了一個好大的燈花,宗政軒好像有些看出神了,半晌突然道,“這是有好事。”
宇文琳沒有聽明白,等她的目光從燈花中緩過神來的時候,宗政軒已經出門了,她走到門口看到他急匆匆的背影,不由地嘆了口氣,她覺得自己真是多嘴。
但是宗政軒並沒有去沈皎月的房裡,他只不過是到了書房,雖然最近多煩心事,但是他仍舊打起精神來。
七月流火。
知了在樹端一直鳴叫,韓敏坐在窗前,挑着佛豆,夏侯嬌也幫忙,她安靜地坐在那裡,因爲炎熱,她今天穿了一件冰蠶絲,裡面粉色的胸前半隱半現,這樣一穿,倒穿出了幾分嫵媚。
韓敏看着自己的女兒突然地停下了手裡的活計:“嬌兒,你覺得你大哥怎麼樣?”
夏侯嬌呃了一聲:“什麼怎麼樣?”
韓敏欲言又止,她想了想道:“孃親看從小你和大哥就不算太親近,自從你嫂子入門,你倒是與他們親密起來,所以才問你對着你大哥是不是害怕?”
夏侯嬌想了想,微微點頭:“是有點,從小大哥就不太願意說話,大多數的時候都是病痛,疼得臉都變了形,怪嚇人的。”
韓敏一想也是,但是她有自己的想法,停了一會兒又道:“如果娘讓你嫁給你大哥,你怎麼想?”
“啊?”夏侯嬌手裡的佛豆一驚掉在了地上,滑碌碌地滿地都是,她簡直象見鬼一樣的表情讓韓敏很不滿。
她皺着眉頭道:“你這孩子,怎麼反應這麼大。”
“娘,我一直把他當成哥哥。”夏侯嬌沒有想到孃親會提出這個問題,她又羞又窘,“不管什麼時候他都是我的哥哥,雖然我知道他沒有血緣,可是真的很彆扭呢。”
“你這沒有血緣關係,漢孝惠帝娶了自己的親外甥女,孃親告訴你,這樣就可保你一世榮華,還有睿王府的特殊地位,另外,孃親也不願意看見上官晨曦成爲未來的皇后。”韓敏說完這些的時候有些沉默。
夏侯嬌沒有想到平時慈愛的母親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又驚又疑間不禁痛苦地皺起了眉頭:“孃親,女兒從來都不在乎榮華富貴,再者,女兒寧可嫁個普通人,只要沒有爭鬥。孃親和爹爹這麼多年都沒有吵過架,相敬如賓,孃親會後悔自己不是皇后嗎?”
她的話讓韓敏冷靜下來,她覺得自己這些日子真是變了,她自從聽到夏侯珩不是自己的兒子之後,就十分怕失去這個兒子,甚至寧可讓自己的女兒犧牲,想到這裡,她打了一個冷戰,看着夏侯嬌,眼神又恢復了往日的慈愛:“嬌兒,是你點醒了孃親,孃親不敢這樣做。”
“娘,嬌兒覺得哥哥與以前沒有什麼不同,他見到嬌兒還是那樣的愛理不理,見到二哥還好一些,倒是能說幾句話,哥哥真的沒有什麼變化,現在他是皇長子,就算是以後他是皇太子,他也是孃親的兒子呀。”夏侯嬌想的倒還算是明白。
韓敏這纔將這麼多天以來的鬱悶一掃而光,她相信女兒的判斷,她也相信夏侯珩永遠是她的兒子。
上官晨曦這些日子忙得不可開交,那宮裡的禮儀學得差不多了,明子寒的傷也完全好了,這段期間發生了一些事情,林詩詩與明子寒定了親,秋季的時候會成婚,上官飛雪馬上要臨產,孟氏很是緊張,給女兒準備了很多東西,上官青雲已經解除了她的禁足,秋姨娘則被剝奪了管理家事的權力,孟氏又繼續管家了,這件事情讓上官晨曦有些不滿,她不明白自己的父親怎麼想的,看不出孟氏的狼子野心?
她心裡的怨氣只能暫時壓着。
因爲她馬上要進皇宮了。
日期已定,她所能做的,就是做好充分的準備。
這些日子宮裡的嬤嬤已將宮中的情況多少跟她交待了,長孫晚情做爲皇后,性情還算溫婉,而她知道自己最應該注意的就是惠貴妃,她一直深受皇上寵愛,性子也犀利一些。而且一直盛傳她的兒子三皇子有望儲君之位。
這些日子夏侯珩一直在忙着什麼,上官晨曦甚至覺得他比以前更加的清冷了,就象他是一柄寶劍,以前裝在劍匣中,現在寶劍出鞘,劍氣逼人。
好在他對自己的時候是溫柔有加的,她一想起這點,就覺得很溫暖,他待她確實是不同的。
前兩天他們聊天,上官晨曦就問他,如果自己一意堅持回藥王谷,不去宮中領他回來,他會怎麼樣。
他說,他會與皇上抗爭到底,絕對不會恢復皇子的身份。
上官晨曦就覺得是不是自己做錯了?
不過現在也容不得她反悔。
最後幾天,她要回趟孃家。
夏侯珩不在,韓敏允了她的請求。
上官晨曦帶了連嬤嬤,倒沒有直接回將軍府,而是去了護國寺。
一路上,上官晨曦很是沉默,連嬤嬤知道她的心思,便也不住地感慨,終於忍不住道:“小姐,我們此行也不帶人,若有危險怎麼辦?你也太心急了些,也應該告訴姑爺一聲不是?”
連嬤嬤覺得自己責任重大。這若是遇到什麼事情,自己便是拼了命又有什麼用呢。
上官晨曦才緩過神來:“哦,明子寒在,他會保護我們的。”
連嬤嬤還不置可否,她告訴自己不要瞎想,有時候越怕出事越會出事,所以她自己心該靜一靜。
正想着,就聽到外面一陣亂吵,明子寒喝道:“離開此地,這是睿王府的家眷。若是有閃失,小心你們的腦袋。”
卻不想有個男人的聲音帶着譏笑:“睿王府的家眷?又如何?將軍的女人我都睡過,還睿王府的……的家眷?”
口齒不太清晰,好像是喝醉了。
然後聽到他一聲悶哼,顯然是被明子寒給收拾了,上官晨曦揭開車簾,低聲道:“問清楚,他說的是哪個將軍?”
明子寒扯了那個落魄的男子近前,摒退了衆人,然後問道:“你剛纔說什麼?可是敢再說一遍?”
那人喝得已經眼睛都睜不開了,勉強地仰起頭,看見上官晨曦的一張臉,一下子渾身酥軟,連酒都醒了:“這是仙女?難道是仙女?我是不是喝死了?”
他一說話,那口裡的涎水就往下流,那副樣子讓明子寒怒從心起,手上用力,就聽一聽響,那男人的膀子被卸了下來,脫臼的疼痛讓那個人幾乎昏過去,幾聲慘叫之後,他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才醒了酒:“在下該死衝撞了貴人,在下這條賤命,還請您大人不計小人過,給小人我留着。”
“沒有人要你的命,只是問你的話要如實說。”明子寒嫌惡地皺着眉頭。
好在這裡是山路,剛纔那個與他吵架的人早嚇得沒影了,只有山風吹過,林間的枝葉沙沙作響,上官晨曦一揭簾子竟然走了下來,那人眼見着美若天仙的女子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想看,又嚇得低下頭去,跪在地上直喊饒命。
上官晨曦打量着眼前的男人,破爛的衣服上全是污垢,看起來象個要飯的,是個中年男子,不超過四十,那被酒浸淫的臉上雖然腫着眼泡,面色蒼白,但是也依舊能看出這個男人年輕的時候不算醜。
上官晨曦冷然開口:“剛纔你說的將軍是指哪個將軍?”
東楚一共有四位將軍,而她父親則是鎮國將軍。
其實不管是哪位將軍,這個小人在此口出污穢她也是不容的。
那個人又疼又嚇,快要昏過去了,聽到她這樣一問,他立刻道:“是小的灌了黃湯,不知羞恥,胡說的而已,小人哪裡有那樣的命。”
“若當真是胡說,這種污辱朝庭命官的人要怎麼判呢?明少爺可是知道?”上官晨曦故意問道。
明子寒會意,朗聲道:“按東楚律,污辱朝庭命官,罪該問斬,腰斬。”
那人聽他這樣一說,眼睛一翻,一下子昏了過去。
明子寒冷哼一聲:“真是沒種,這讀書人就是會痛快嘴。”
讀書人?
上官晨曦腦海裡閃過什麼,她覺得自己要抓住什麼重要的東西,可是一閃見又不見了,她正沉思,連嬤嬤走了過來,看了那男人幾眼:“咦,我怎麼瞧着他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呢?”
“嬤嬤,你好生想想,他到底是誰?說的可是有關我們上官府?若當真如此,我可是不能袖手旁觀。”上官晨曦心裡想的是其它的事情,若當真這個男人與將軍府有關,她正好要查清楚幾件事情。
嬤嬤果真認真地在想,想了一會兒哦了一聲:“我想起來了,我有幾次出去買東西,在將軍府的後門見到過他,不過那時候他穿的還好,沒有這樣破,但樣子不會錯的,他好像在等人,見到有人出來就走了,如果只一次兩次我還不會記住他,也不會多想,見到他至少也得有五六次,不過最近這兩年倒是沒見過。”
“明少爺,能將他弄醒嗎?我想查清楚這件事情。”
其實明子寒想勸她不要多想,但看着她的臉色不禁嘆了口氣,他將身上的水潑到了那人的臉上,又將他掉下的膀子給端上了,那人又疼得醒了過來,他知道今天這件事情不會這麼輕鬆過關,不由地苦着臉也不說話。
上官晨曦被陽光是曬得有些發昏,她上了車,同時道:“明少爺,這件事情交給你了,我只聽結果。”
明少寒將那人捆了扔進車裡,他隨即也跳了進去,上官晨曦知道他會有無數種手段讓這個人開口。
結果明子寒比她想象的還要厲害一些,從山腳下還沒有走到半山腰,他就過來彙報了,上官晨曦這一次又見到這個男人,卻並沒有在他身上發現什麼傷,只不過感覺他從地獄裡走了一遭,上官晨曦冷冷地笑了:“其實,本可以給你開出條件,只要你開口一交待,我會既往不咎,不過你敢在這裡大聲的叫囂,這是小小的懲罰,現在你跟我說吧,你到底是誰?”
“小的姓郭,叫郭才子,我說的將軍夫人便是孟琴蕪,這點沒有錯,當年我與她情投意合,但她家不同意,她便我私奔,結果沒有想到,她吃不苦,跟着我過苦日子讓她心裡生了異心,有一次偷跑了,我還以爲她遇到了什麼危險,結果我追上她的時候,她卻正和一隊兵馬在一起,我在暗處偷看,想看清她到底要做什麼,結果卻聽她跟那個領頭的人說她被山賊給劫了,她好不容易跑出來,求他救她。”郭才子說到這裡的時候,咬牙切齒,“我豈能讓她這樣不明不白離開?還給我按上了賊人的帽子,我衝出去的時候,她對那些人說我是山賊,結果我被他們給綁了起來,好在交給了地方的縣官,那縣官倒不是昏官,調查清楚之後,就把我給放了,不過這已經隔了幾個月了,等我出來找她,卻聽說她嫁給了將軍爲妾,我去了將軍府,沒敢走正門……”
說到這裡,他嚥了咽口水,臉上倒是不以爲然了,好像豁出去的樣子,不屑地道:“我就是想問清楚,她自然不敢不見我,後來她求我,我就不計較了。”
上官晨曦沒有想到後面的這麼簡單。
突然她想到了什麼,便道:“那麼這麼多年,你一直有和她聯繫,是不是?”
“這……我好酒,缺些銀子朝她借點,也不爲過。”
“你當初爲什麼沒有直接和將軍說清楚這件事情?你出獄後就認了?”
“不認又怎麼樣,我不過是一個窮酸。”郭才子沉下了頭。
“是因爲你們的女兒吧?”上官晨曦突然開口。
那郭才子嚇了一跳,驚訝地看着她:“你怎麼知道?”
說完後好像知道自己失了口,忙不屑地道:“我纔不沒有那樣的好命,怎麼能有女兒,那上官飛雪可是將軍府的嫡女。”
上官晨曦笑了:“你都知道她的名字,真是不容易,我又沒說是哪個女兒。”
“這……她的第一個女兒唄,難道她嫁給了將軍還能和我保持關係不成?現在我什麼都說了,要殺就殺吧,其它的我什麼都不知道。”
“當初你去找她,顯然要報復的,最後沒有報復,我想是她給了你一筆錢,這錢多少不重要,她肯定還告訴你上官飛雪是你的女兒,你當時就沒有懷疑嗎?”上官晨曦語速非常快,直盯着那人的眼睛。
“沒有呀,因爲她走的時候已經有身孕了。”郭才子說完後纔回過神來,便不語了。
上官晨曦這才明白,爲什麼上官飛雪是七個月出生的早產兒卻沒有一點兒的早產體弱症狀,反而非常的強壯。
原來問題在這裡。
當時連嬤嬤也就跟自己一說,說大小姐出生的時候早產,慕容穎還特意去請了大夫,替孟氏調理,而孟氏當時身子確實虛,但孩子卻很壯。
郭才子說完後徹底癱軟了,他恨自己這酒喝的,卻把自己的親生女兒給賠了進去,當然,若不是那孩子的出世,他一定會拼個魚死網破的。
他突然撲到上官晨曦的腳下磕頭不已:“我這條賤命請您拿去,只希望不要將這件事情傳出去,我的女兒現在嫁的好,若是您傳出去,她就完了。”
雖然喝的迷糊了,卻也知道輕重。
上官晨曦想起上官飛雪做的種種,她咬起了牙,她已經將真正的上官晨曦害死了,而她卻根本不是上官青雲的女兒,想到這點,她臉上的表情有些猙獰,那人見狀,雖然不知道上官晨曦是誰,但是他知道她不會保守秘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