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自己這麼多年一直掩飾得很好,那麼自己病的時候呢?她爲什麼不讓人在自己的身邊?
她會不會給自己下毒了?
“快去找太醫。”
她說完這話,象是失去了力氣,整個人呆坐在那裡,一陣陣地往外冒冷汗,她絞着手裡的蠶絲帕子,整個人焦慮至極,這樣下去,她怕自己會瘋掉,便推門走了出去,卻見太醫正好過來,她說自己好了只是還有點虛,讓太醫給診依。
太醫說身體恢復得非常好,身體比之前還好。
“真的沒有事情?我只是覺得眼睛疼,心口也疼,你們幫我查查有沒有中毒,本宮在上林院喝了茶水,聽說有的樹種子就是有毒的,真怕不小心有東西掉進去。”
太醫也又細細地診治了一遍,說沒有中毒。
惠貴妃便安心了。
只是仍舊隱約的覺得哪裡不對,還是不夠心安,她好像做夢了,夢到了自己二十年前的事情,也夢到了林婉婉和謝秋兒,好像她們都來找自己了,二十多年的大計馬上就要成功了,她不能出一點兒意外,可是意外一個接着一個,先是皇長子回宮,她當年竟然不知道,然後便是又娶了一個會醫術的上官晨曦,這個上官晨曦看起來單純,可是有時候她的眼睛竟象刀子一樣,行事也東一下西一下的,讓人無法對付。
她都不明白,自己的女兒爲什麼這樣信任她而不是信任自己,竟然跟她商量一下都沒有,就出宮祈福去了,她想起來這一個月,她給護國寺裡的女兒送了不少東西,那女兒竟然一點兒也不覺得辛苦,還要繼續抄寫佛經,每日竟然跟着人家一起做早晚課。
她心裡仍舊不安,去了華勝宮。
結果被告知上官晨曦出宮了。
她挺着大肚子出宮說是回府一趟。
其實,上官晨曦確實回將軍府了,不過就是打了一站,然後換了便服便離開了。
秋姨娘怕她出事,但是仍舊同意爲她掩護了。
上官晨曦只帶着鸞紅一個就夠了。
鸞紅輕車熟路的將上官晨曦帶到了一處安靜地宅子前,進了裡面,花臺樓閣,樣樣俱全,花樹間一美人背影俏麗,轉過身來的時候,卻是挺着大肚子的蕊公主,她見到上官晨曦,急急地走過來,卻腳下一個趔趄幾乎摔倒,旁邊有丫環身法利落地扶住了她,看那身形,她想起了鸞紅。
看來這個院子裡,每個人都是多多少少會些功夫的。
無影閣嘛!
上官晨曦近前,看着她的肚子,蕊公主看到了,倒是驚訝地也瞧着她的:“你的肚子,怎麼和我的一般大呢?你比我晚三個多月呢,現在也不過才四個月呢,怎麼同我這七個月的一樣呢,你別是雙胎吧。”
“你這個姑姑說的真準!”上官晨曦微笑着道。
“真的呀!真是太好了,你真厲害……”蕊公主撫着她的大肚子,豔羨不已,也是真的開心,一直問她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有沒有腰痠腰疼的時候,她說她自己就覺得很腰疼。
“讓我替你瞧瞧……有時候呢,腰疼是正常的,因爲孩子在長,你想,那麼重的東西綁在腰上也是吃力的呢……”一瞧病的時候,上官晨曦的語氣溫柔地如同哄孩子,蕊公子哧地笑了。
她沒有想到,上官晨曦這樣子說話,所以笑得很是開心:“皇嫂,你也是這樣子對我娘說話嗎?我娘聽起來是什麼樣的表情?”
一提起她娘,上官晨曦的臉色可不太好看,但隨即只是笑笑算是過去了:“你的脈像很穩,腰疼也正常,只需好好地養胎就是,我會開些補品,平時你多走動些,免得到生產的時候不順利,還有,穩婆大夫,你皇兄都找好了,你不必擔心,這些日子,你還是忍着點,別吃太多,好不好?”
“好,我什麼都聽你的,再者,我的胃口雖然說不錯,但是也沒有那麼好,畢竟這個院子再大也大不過皇宮,皇宮我都走得不過癮,以後有機會,我一定要好好地大街上走走逛逛,走一天走兩天都好,走到哪兒就找個客棧睡到哪兒,我想了,一定要這麼做,否則都對不起自己,想着都覺得幸福,所以這會兒的委屈都不算得什麼了,是不是嫂子?”
“是,你說的很有道理,當時我跟你皇兄一起去藥王谷,那路上的風景便是極好地,走走停停的,也沒有人打擾,也不會有人提醒該用膳了,該吃藥了,該睡覺了,也不會有人在你院子前打更,本來睡着了,又吵醒了,還有許多人進進出出的屋子打擾,所以,真的很好。”
“你這樣一說我更是心急了,這會兒都想去了,但是吳……吳郎他沒有回來,我一個人,怕是沒有這樣的心情,對不對?還有,皇嫂,皇兄有沒有提吳郎的事情?”
“有,吳侍衛的身體都好了,他就在你皇兄身邊當近侍,副將,還有說他的功夫挺高,人也機靈,幫了你皇兄不少的忙,你就等着聽好消息吧,他一定會載譽而歸,而你要做的就是,等着做新嫁娘,然後你們一家人都會生活在一起……哦,不對,是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聽她這樣說,宗政蕊的有個露出嬌羞的笑意,她點頭:“是呀,我就盼着那一天……但是皇嫂,說起來,我們都是當孃的人了,現在會體會當孃的心,所以,我在這裡,別的事情無所謂,倒特別的想我娘,我知道我娘一定也想好,只是……我真是一個不孝的女兒,這麼大的事情瞞着她……皇嫂,我求你,請你幫忙照顧我孃親,多陪陪她,她一定會把你當成自己的女兒的,別瞧我孃親看着兇巴巴的,但是她心特別軟,爲了兒女什麼都肯做,皇嫂會答應我的,是不是?”
“……自然。”上官晨曦衝她虛弱地笑笑,“你放心就是,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會過去的。”
“嗯,我相信皇嫂,現在我就相信皇嫂。”蕊公主笑得開心。
上官晨曦心裡卻象是壓了一塊石頭,謝秋兒是夏侯珩的親孃,也就是先皇后。
她沒有想到自己真的會調查得出來,也沒有想到那幕後的兇手竟然是惠貴妃,她也想起來,爲什麼皇后會那樣擔心林妃,沒準林妃已經跟皇后說了實話了,所以皇后是在防着的,但是皇后沒有跟自己說實話!
她這個人賊着呢,顯然她認爲自己不足以對抗惠貴妃,所以沒有將底露給自己。
想到這裡,她冷冷地笑了,皇后即便沒有那樣對付謝秋兒,但是她這麼多年的不作爲,明知不報,也是讓先皇后死不瞑目。
上官晨曦知道這些事情沒完,一切都剛剛開始。
回到宮裡,知道惠貴妃來過。
連嬤嬤說惠貴妃的臉色不太好,上官晨曦彷彿明白了點什麼,她也沒有過去,只是躺在牀上歇着,那肚子波浪一樣,她手撫在上面,臉上全是幸福的表情。
連嬤嬤進進出出的放輕腳步,劉嬤嬤也跟着裡外的忙活。
上官晨曦扭過頭去看着她們:“你們是不是有事情要跟我說?今天不太正常哦。”
鸞紅站在旁邊抿着嘴兒笑:“她們兩個老太太,就是想你了,你出去兩天,她們在家裡心裡空落落的吧?”
“說誰老太太!”連嬤嬤笑着要打鸞紅,鸞紅嗖地一下竄地老高,跑到上官晨曦的身邊,“主子,救我。”
上官晨曦看着鸞紅的動作,也是笑得開心,笑着笑着不禁斂了神情:“鸞紅,待大殿下回來,你這頭功是少不得的。”
連嬤嬤這會兒倒沒有再笑着打他,而是連贊同地點頭:“是呀,這上林苑真鬼假鬼之事,鸞紅可是立了大功,所以這頭功歸她,我同意,沒有人會反對。”
鸞紅反倒不好意思了:“哪兒有,我不過就是發揮點特長。”
“你那特長真的不錯,而且你真的厲害,竟然查到了上林苑的秘道,這都不算什麼,主要是你那歌兒唱得實在太好了。”
“還不是劉嬤嬤教的好嗎?還有上次那個林妃的親信宮女翠兒也教的好,她可是下了大功夫,尤其那腔調,我差點把嗓子唱啞了纔是學好。”鸞紅笑着道。
劉嬤嬤開口:“那翠兒現在不知道怎麼樣了,難爲她對林娘娘這樣忠心,真希望她就此能得了好的結局,我也算是安心了,先前在上林苑的時候,倒沒有覺得她怎麼特別,看來,這人得到有事情的時候,才能看出真心假意。”
“劉嬤嬤說的極有道理。”上官晨曦有些失神,說起這些時,她想起了惠貴妃,那天她只是在她的藥里加了一點兒失魂散,讓她放鬆警惕,跟夢話差不多。
沒有想到,上林苑鬧鬼那一嚇,她本就是爲了試探,畢竟現在皇后被關着,只有她能出得來,所以才試惠貴妃的,卻沒有想到,她這一試就試了出來。
她該怎麼辦?
不管怎麼樣,她得讓夏侯珩來決定。
所以這些日子,她得獨自面對惠貴妃了。
鸞紅正在跟劉嬤嬤說翠兒的事情,翠兒已經安排到了宮外,上官晨曦還記得她被鸞紅給抓到的時候,一點兒都不害怕,一副要等死的樣子,上官晨曦非常喜歡她的性格,又喜歡她的忠心,但她聽到自己能給她出氣的時候,一下子給自己跪下了,讓自己幫忙調查林妃的死因,說他們的主子死之前曾經指着一個方向,那是皇后和惠貴妃的宮殿的方向。
接下來的日子很安定,惠貴妃也和上官晨曦見過面,上官晨曦一如往常,她都有點佩服自己了,原來自己還會演戲,她陪着惠貴妃聊天,只不過,這回不是每天都去。
惠貴妃倒是特別關心她,補品流水一樣的送到她的宮裡,還有各種小衣服小被子,還有曾經毓王爺用過的小墊子,都說舊東西都是有福氣的,用了的小孩子好養活。
不過,她送來的東西,上官晨曦這回都沒有用,而是送到了庫房裡,劉嬤嬤她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連嬤嬤倒也不太清楚,只是由着她,問過一次,上官晨曦只說她的東西太多了,以後所有的東西都放到庫房。
最近邊境的書信來得遲些,原來是每半個月勿必到一次,現在都有二十天了,上官晨曦有些擔心,她讓宮人每天都到內務府去問問,也讓鸞紅問兵部的人,結果傳回來的消息都是一切正常,那書信有可能是耽誤在了路上。
隨着書信的遲來,上官晨曦的心不由地提了起來。
正每日地擔心,在院子裡走動着,就聽到外面的路上有小宮女們在跑,她奇怪地走了出去,那小宮女看到她一下子嚇得呆了,連禮都沒有施,反而急急地跑掉了,她喊她的時候,她都沒有回頭,好像自己是閻王一樣。
上官晨曦心裡覺得奇怪,她疑惑得很。
她心時鬱悶,不禁走到了御花園裡,秋風已起,御花園裡的花樹大多已經凋零,入目分外的淒涼,西風捲起菊花的花瓣,更加的增了幾分秋景,上官晨曦從來沒有這樣的感覺,以前大凡的秋天,她都覺得遍地菊花,也是分外的好看,還與齊韜一起收集花苞,免費贈送給需要的病人,那時候,漫山的紅葉,亦比春花絢爛,至少在她的眼裡是這樣。
而現在,因爲身邊沒有了夏侯珩,所以纔會秋景愁煞人吧。
她苦笑着,卻又聽到了聲音,那是繁茂的樹後,有兩個人在對話。
“聽到沒有?前方傳來了消息,皇子妃還不知道呢,大殿下生死未卜,若是這件事情讓皇子妃聽到,她肚子裡還懷着孩子呢,這若是真的出了事情,那就是大事情呀。”
“可不是,聽說貴妃娘娘下了死令,不讓人傳出去,尤其不能在華勝宮的門口議論這件事情,你說我們倆個也就是替人家瞎操心,犯得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