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風和紫參最怕這阿旺,她們兩個驚得大呼小叫,人奔狗攆,晨曦閣瞬間氣氛熱烈到了極點,尖叫聲起,許多箱子打翻在地,裡面的東西也被扯了出來,阿旺更是咬着一匹綢子不鬆口,最後直到宇文夠忍無可忍,操起了棍子,阿旺才逃了出去,再看院子裡:箱子倒了,布亂了,糕點糊得哪裡都是,倒是上官晨曦還算冷靜,自己跳到了鞦韆上,一邊蕩一邊笑,彷彿是她指揮狗狗進行的破壞,宇文逸的心情跌落到了谷底,看着滿地的狼藉,他一句話都不想說。
上官飛雪得知了這邊的情況後,餵了阿旺兩塊牛肉,又讓人給自己讓了小酒小菜,自斟自飲了起來,孟氏對於宇文逸的吃癟也很是滿意,算是解了氣。上官青雲根本不知道發生了這些事情,他與睿王見了面,就兩家的兒女親事,簡單聊了幾句,睿王對於王妃所做的這些事情,基本不反對,他的眼裡,自己的夫人看人一向很準,她認定的事情,準不會錯的。
宮裡。
惠貴妃耳報神那麼多,自然也知道了這件事情,她怒極反笑,睿王府,這是直接和她做對的態勢,她自然得想到法子,若此番好事被他們擾了,不是沒有面子的問題,那是涉及到江山社稷的問題。
睿王府,到底站在哪一邊,之前,她心中沒有眉目,幾番試探,睿王城府極深,她根本沒有得到一星半點有用的消息,現在事情一出,她已明瞭,現在只看,那睿王怎麼和自己說,他想借機跟自己交換條件向自己靠攏,還是就此涇渭分明。
宗政毓更是憤怒得在惠貴妃面前走來走去,終於停了下來:“孃親這個上官晨曦到底是何等的人物,爲何睿王府的人也要求娶?她不過就是一個傻子,若是母妃想讓舅舅家與將軍府結親,爲什麼放着大小姐不娶,而娶她?”
惠貴妃看着兒子憤悶的眼神,不由地一笑,輕聲細語道:“你哪裡知道這其中的關係,上官晨曦我見過,她癡傻的傳聞不知從哪裡傳出來的,至少我不這麼認爲。”
“那母妃以爲上官晨曦不傻?”
“這點日後便知,只是眼下的情況可真是玄妙,你與宗政軒,在你父皇的面前,現在不分伯仲,但是他是皇后的兒子,這點兒是母妃連累了你。”
“母妃哪裡的話,是兒子不爭氣,讓父皇一直下不了決心。”宗政毓坐了下來,臉上陰戾暴起,“母妃,當年先皇后所產皇子,父皇不是立刻立了太子嗎?現在爲何又不立長了?”
“當年先皇后,是你父皇最寵愛的女人,只是可惜她無福無壽,生下的皇子也是早夭了,那皇子若是還在,比你要長四歲,說起來,倒同夏侯家的兄弟同歲,當年,夏侯家的雙胞兄弟,倒是與早夭的皇子同一天出生的……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我以爲沒有人可以與你爭皇位,我以爲可以登上後位,卻不想孃親到底聰明不足,福氣不夠。”
宗政毓卻笑得自信:“母妃無須擔心,兒臣會在父皇面前好好表現,宗政軒兒臣覺得,他並不醉心江山,他是個隨和的人,無心江山,最好不過。”
“你不要被表面給矇蔽了,即使是他無心江山,可是長孫皇后,怎麼能容人壓過她?再者,知人知面不知心,宗政軒看起來是個隨和的人,這也正是他可怕之處,你可知道,你父皇被立太子之前,人人都傳他無心江山,甚至他本人都表示不想當太子,最後又如何。”
母子兩個聊天的時候,有宮女悄悄近前,附在惠貴妃耳邊要說話,惠貴妃皺着眉頭:“蠢貨,三皇子又不是外人,有話直說。”
那宮女臉上赦然:“回娘娘,睿王妃入宮,去了鳳棲宮。”
聞言,惠貴妃臉色變了變,然後揮了揮手,宮女下去後,她拿起桌邊的紈扇,扇了兩下,最後放了下來:“這樣也好,太后一直不問政事,也不管後宮的閒事,若從此破了例,我想瞧瞧,其它的事情,她管還是不管。”
“其它的事情是什麼事情?”宗政毓沒有明白。
“比如給你娶正妃的事情。”
“兒臣不急。”
“我知道你不急,但是母妃急,希望你快些娶親,其實現在你們兩個在你父皇的眼裡不分輕重,就是因爲沒有娶親誕下子嗣,你們兩個誰先誕下後嗣,誰在你父皇的眼裡位置就重要一些,明白嗎?”
宗政毓笑了一下:“兒臣明白。”
惠貴妃便不再說話了,母子兩個各自想着心事,倒不用多敘。
上官晨曦只在家裡等着消息,她知道想惠貴妃的指婚可不是那麼容易,好在這個不用自己來想辦法,否則,她腦袋破了,也是想不出來的。
她卻沒有想到,太后宣她入宮。
鳳棲宮,太后依舊富貴逼人,坐在上位,臉上掛着慈愛的笑意,看見了上官晨曦,她徑直開口:“也不必行禮了,坐吧。”
雖然這樣說,上官晨曦依舊是施了禮,然後才欠坐在小凳上。
“這次讓你入宮,哀家是想聽聽你的意思,你想嫁入相府,還是睿王府?”
這麼直接,上官晨曦喜歡。
她也徑直地道:“晨曦雖然與夏侯公子不熟悉,但是卻久聞睿王府是積善之家,心中仰慕,只怕晨曦無福。”
太后聞言沉默片刻後,微微點了點頭:“你說的是實話,也是聰明的選擇,哀家很滿意。”
上官晨曦微笑着:“多謝太后。”
“哀家還什麼都沒做呢,你也無須謝我,現在你陪我去看戲。”太后站了起來。
戲是好戲,上官晨曦卻瞧不太懂,只是聽得咿咿呀呀的,還有裝扮奇怪的人打來打去,太后偶爾會給她講講戲,說誰是誰,她也記不太清楚,不過就是大富這家嫁女辦壽之事,也無諷刺也無喻意,只是看個熱鬧而已。
看過戲後,又留她用餐,席間太后的胃口很好,說看到她,倒多吃了小半碗飯,還讓她經常入宮,上官晨曦一直微笑作陪,其實,她是打心底的高興,太后今天特意問了她那幾句話,絕非無緣故。
等她離開的時候,已是下午。
紅帷小轎擡着她一路緩慢平穩地行走,她是女眷,一般從偏門出入,轎伕走着突然停了下來,轎子還一蕩,讓正在打盹的上官晨曦嚇了一跳,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撩開轎簾就往外看,卻看見一黃衫少年,那少年修身而立,正在看一株楓樹,背影挺拔,衆人落轎是因爲他站在路中間,擋了大半的路不去。
上官晨曦也不認識這是何人,正凝眸想問,少年卻正好轉過身來,一雙美眸與上官晨曦對視個正着,他眼神中難掩驚訝之色:“你是誰?”
“你又是誰?”上官晨曦脫口問道,問出來,她就有些後悔了,這畢竟是深宮大苑,這裡面除了皇親國戚,還會有誰?
只是她覺得這少年的眼睛很眼熟,彷彿以前在哪裡見過。
但是人卻實在的沒有見過,這樣的少年若是見過一定會有印象的。
那少年扯了扯嘴角:“你當真大膽。”
擡轎的宮女忙跑下:“見過四殿下。”
四皇子?
上官晨曦聞言嚇了一跳,只得挑簾下轎跪在那裡:“臣女上官晨曦見過四殿下,還請四殿下恕罪。”
聽到上官晨曦這個名字,宗政軒的臉上露出了興趣的表情,不禁多看了兩眼,卻不禁心裡一動,這個少女還真美,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美的少女!
聽聞她是宇文逸的未婚妻,他心裡不禁暗暗地可惜:“不知者無罪,你起吧。”
上官晨曦站了起來,看着他笑了一下,又看着那株楓樹眼睛一亮:“這是糖槭樹,可以熬製糖漿的。”
這種樹在藥王谷有很多,所以她認得,本來夏諾也是少與外界接觸,人也單純,所以她笑語嫣然,根本沒有把四皇子當成了不得的人物。
四皇子看着她天真爛漫的表情,略一怔忡,上官晨曦倒是不以爲意,扯了兩片楓樹葉子就要上轎離開,宗政軒並沒有難爲她,而是目送着軟轎離開,嘴角一直掛着淺淺的笑意,直到侍衛提醒,才往宮外走去,邊走邊對侍衛道:“這京城最近有什麼消息沒有。”
侍衛不解:“不知四殿下指的是哪類消息?”
“聽聞相府要娶將軍之女,又被退婚,又被賜婚,鬧得沸沸揚揚。”
“回殿下,那已不是新消息了,最新的消息是睿王妃爲世子親自到將軍府提親。求的便是這位上官晨曦小姐。”那侍衛倒是包打聽,消息很靈通。
聞言,宗政軒倒是半晌未語,腳步緩了下來,很快,嘴角露出了一絲玩味之色。
夏侯府。
夏侯灝有些興奮過頭,昨天一夜未睡,早上頂着個大黑眼圈出現在韓敏的面前,韓敏瞧着他,擔心地問:“你怎麼了?是不是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