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遠心中冷笑,蕭青啊蕭青,當着在場所有大人的面兒,居然還在這兒硬挺着演戲,也罷,待會兒就讓你露出廬山真面目,“好,蕭大人的話我已經明白了,今日呢我本是奉父皇之命過來打探一下究竟爲何老百姓聚衆圍在蕭府,卻沒想到本以爲三言兩語就能解決的事情竟然牽扯出這麼多事情,若這女人拿不出一絲一毫的證據那便也罷了,直接給她個誣陷朝廷命官的罪名也就打發了,可是外頭還有那麼多百姓在看着,朝中的事情不能說解決就這麼沒頭沒腦的跟決定了,既然牽涉軍中,那這事情我恐怕待會兒要親自進宮一趟,跟父皇當面說清楚,讓父皇來定奪了。”
蕭巒聞言,面色有些微微發白,他強自裝上一臉的笑容迎上夏明遠道,“英王殿下,今日的事情雖然各有各的言說,不過說到底也不是什麼大事兒,沒有必要鬧到皇上那裡吧?最近朝中事務繁忙,若是這麼一點兒跟百姓們的小小糾纏都要跟皇上說一嘴的話,恐怕他也會憂心,所以……”
地中央的女子一聽蕭巒的話,臉色立刻急了,什麼叫“小小糾纏?”那明明關係着軍中數萬名將士們的安危,卻愣是被蕭巒說成了“糾纏”?女子剛要上千強辯,突然見夏明遠長長的袖筒下一隻手指微微搖了搖。這是讓她莫要輕舉妄動。
女子雖然心中氣惱,但下意識的還是按照夏明遠的吩咐做了,今日過來鬧蕭府的事情本來就是這位英王殿下出面安排的,不過知道實情的不過就是包括她在內的幾個人而已。其他的人都是他們挨家挨戶找過來的,那些有家人在軍中,也同樣收到殘待的,將這些人夥同來到蕭府,爲的就是演好這場戲
。且一定要演好,如果中間出任何差池,軍中那些親人們可就命難保矣。
說得更直白一些,這一次是萬萬不會讓蕭青再返回軍中了。出於對夏明遠的信任,女子強自按壓住心中的怒火,重又閉上了嘴巴。
當下夏明遠微微一笑。仿若根本沒有聽出剛剛蕭巒話中的意思一般,泰然開口道,“蕭大人多慮了,剛剛我從皇宮裡出來的時候,父皇便叮囑過。凡是跟民與官同時沾上邊的事情便不是小事兒,更別說糾纏於否了。我北夏向來以愛民爲尊,與民有關的事情就要細緻解決,所以我還是不能自作主張,定要報於父皇聽才能定奪,至於這女人嘛……”夏明遠說着,話語拉長了,隨即目光轉瞬從蕭青的面上閃過。露出了些許擔憂,這一瞬間的眼神被屋子裡所有在場的官員都抓住了。
夏明遠故意讓所有人都察覺到他的擔憂,隨即才哈哈一笑。“北夏曆史上鮮有出現民告官的事例,所以這次的事情當事人要好好保護纔是,直到事情水落石出,蕭大人,您看呢?”
蕭青重重舒了口氣,擰着眉剛要強辯。突然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牆門聲,蕭巒的心猛提了起來。心中暗自腹誹,到底又發生什麼事兒了?可當着衆多官員的面兒。他還是不能直說出心中的話,“什麼事兒如此慌張,不知道衆位大人都在的嗎?”
當管家臉色青紅交加走進屋子的時候,蕭巒心頭不詳的預感更甚,“今天府內的事情太過繁雜,管家一人想來也忙不太過來,走吧,有什麼事情隨我到偏廳說去。”說着,蕭巒已經朝門口走去,可是他緩步走着卻發覺到了外頭院子中的不妙,外頭越來越潮,人聲甚至漸漸嘈雜,腳步聲音林立,窸窸窣窣的聲音更頻,果然,當蕭巒走出以善堂的時候,只見外頭的院子裡站滿了人,竟是剛剛被請到其他處的女眷們,蕭巒一愣,當即發怒,回頭看着管家,不管不顧呵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夫人呢?就是這麼照顧來客的嗎?真是太不合規矩了!”
管家深深埋着頭,緊張着措辭,“侯爺,剛剛,剛剛……”
“侯爺……您還不知道嗎?剛剛老侯爺的書房出現竊賊了。”還沒等管家把話說完,衆多女眷之中,一個清麗的女聲幽幽的飄了出來。
上官羅漪攙扶着老夫人緩步上前,終於在衆人的注視下走到了院子中央,她臉上掛着微微吃驚,彷彿是被這件突如其來的事情嚇到了,可老奸巨猾的蕭巒卻一眼就看出來了,上官羅漪現在面上的一切都是裝的,因爲她眼神中透着務必的堅定,剛剛嘴角更是閃過一抹轉瞬即逝的嘲諷笑容。
想到這裡,蕭巒心頭一抽,他瞬間明白了今天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怎麼外頭剛剛鬧起來英王便出現了,這頭無緣無故老爺子的書房又遭竊?
這一切定跟面前這個狡詐的死丫頭有關,蕭巒的腦子裡急轉直下,當下只有一個念頭,不能讓這裡的人靠近書房,既然上官羅漪和夏明遠安排了老爺子書房的動靜,就一定有什麼東西在等着蕭府,無形之中蕭巒有種預感,今日若是讓衆人靠近書房,那麼蕭府就完了。所以他當機立斷拂去面上一絲不平靜,直視着上官說道,“郡主這話怎麼說?難不成你親眼看見了黑衣人在家父的書房中了嗎?可不能空口妄言啊……”
孫志典和衆位大人此時已經從以善堂內走出來了,一隻腳剛踏出門檻就看出了上官和蕭巒之間的對峙之勢,一時只覺得頭疼,幾年的時間下來,孫志典已經自動形成了一種思維模式,凡事一旦跟上官羅漪沾上邊兒,必定不會有什麼好結果,今日恐怕也是如此,他隱隱開始爲蕭府擔憂……當下卻不能不管不顧的站在這裡,沒加思索孫志典便走上前去道,“羅漪啊,老夫人最近身子本就不是很好,又出門這麼久了,這裡的事情交給爲父在這裡就是了,你趕緊帶着老夫人回府去吧
。”
上官聞言略側過頭,幽深的眸子緩緩落到了孫志典的臉上,竟然沒有開口爭辯。孫志典正心中暗自納悶,突然聽到一旁老夫人開口了,“若是旁人家的事情我也就早走了,可這不是親家的事情嘛,定要維護好親家的哀榮纔是,書房遭竊不是小事兒,蕭大人還是儘快處理吧。也好給九泉之下的蕭老侯爺以交代……”老夫人簡簡單單幾句話很快將等級升級到交代上來了,蕭巒一瞬間被逼到死角兒,他本想對遭遇竊賊的事情加以反駁,可卻沒想到一下子就被孫府老夫人板上釘釘了。
這也不怪蕭巒,他一直呆在以善堂的屋子裡,根本沒注意到外頭的動靜,那個黑衣竊賊的確出現了,並且確確實實是去了老侯爺的書房,只是他揹着一大堆東西出來的時候正巧被府裡的丫頭們撞見了,丫頭一慌張,便沒顧得上什麼府中的顏面什麼的就吵嚷了起來,不多時就驚動了被安置起來的女眷們,她們出門的時候還正好巧不巧的撞見那黑影從房上跳過去逃竄了,所有人都信以爲真,以爲是蕭府書房真的遭竊了,這才慌慌張張聚集到了這裡。
以善堂跟老侯爺的書房也是有一段距離的,今日的事情若是蕭巒在當場一定會想方設法給壓下來,可他萬萬沒想到,正在以善堂裡爲那個民婦的事情發愁不知該如何解決的時候這邊又起了端倪,所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其實也是蕭巒想的太簡單了,既然想到上官羅漪已經出招了,那麼便不可能只有那民婦這一關在這兒等着。
在周遭所有客人的強求下,蕭巒不得已皺着眉頭,千百個不情願的帶着大家來到了老侯爺的書房,女眷們也不知道怎麼了剛剛走到書房門口便開始竊竊私語,上官聽着她們私下裡的耳語,卻只是淡淡一笑。
或許是剛剛在偏廳時候,蕭府大夫人的榮光滿面給了她們太深的印象,剛一靠近書房,這些女眷們的鬧鐘便自顧自開始反應起來了大夫人口中所說的“蕭老爺子身死的緣由”了,因爲一封信?蕭老侯爺在書房的時候是看到了一封信之後才突然病情加劇的……
衆人齊齊想到那一封信上去了,所以剛一進書房便自有人將目光落在書房中類似信件的物件兒上去了。
眼下局勢很明顯已經控制不住了,按理說今日這樣的事情本就是蕭府內的事情可是剛剛衆口一詞,大家都說要過來瞧一瞧,蕭巒根本連攔都攔不住。夏明遠和剛剛以善堂那些大人以及那個女人都跟着來到了書房。
蕭巒是第一個邁入這個房間的,他太過不放心這裡的情況,推開門先掃了一眼屋內的大致,除卻書架和桌案上被翻的亂了一些之外,沒有其他地方被動過的痕跡,以蕭巒對這個書房的瞭解,這裡也沒少什麼東西,那麼到底問題出在哪兒呢?蕭巒沒發現什麼異常後,下意識的回過頭瞅了一眼身後的上官羅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