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嬌女
作爲頭胎的婦人來說,張煙實在是順遂的過頭,因此,等柳氏她們得了消息趕過來時候,燕王府裡頭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
張煙沉沉的睡了一覺,惶惶醒來時,迷迷糊糊的睜開眼,見到的就是一雙黝黑的眼珠子,心裡驀的一跳,眼睛清明開來,她才發現,竟是自己男人坐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眸中的擔憂焦慮清晰可見。
反射性的張煙扯起嘴角,露出一抹慣常的甜美笑靨,張了張嘴,嗓音有些嘶啞,她慢吞吞的動了動嘴脣:
“你怎麼進來了?”說着,腦袋費勁兒的動了下,視線在屋內遊移一圈兒,又重新回到洛凌淵臉上,張煙略帶焦急的問道:
“孩子們呢?都好不好?”
眼瞧着張煙睜開眼睛,洛凌淵心中暗自鬆了口氣,然倒底還是沒能完全放心的細細察看張煙的臉色,見她除了面色疲累,形容脫力外,果真沒旁的事兒。他這才微微放鬆身形,聽到張煙問話,洛凌淵擡手掖了下被角,卻是略過第一個問題,面色柔和,安撫的開口道:
“都好,你且安心,母親在照看着呢!”頓了頓,洛凌淵握住張煙細軟的小手,略略用力握緊,溫柔道:
“已經給岳父岳母報信了,約莫着,一會兒他們就該到了。”
這卻是在安撫了,洛凌淵知道自己媳婦兒嬌養慣了,長這麼大,怕是再沒比生產受的委屈更多的了。適才只是在外頭聽着張煙的叫聲,洛凌淵心裡頭就撓心撓肺的疼,經了這麼一遭,嘴裡雖然不說,但心裡許是想見一見自己的孃親的吧!
由此可見,世子大人這費心的,絕對是拿自己小媳婦兒當一半兒閨女疼呢!
張煙小小的點了下腦袋,身上這會兒真是動一下都疼死了,不過,她也沒力氣動了。支棱着腦袋,畢竟是夫妻,張煙心中明瞭洛凌淵話中意思,心下慰貼,只笑眼咪咪瞅着自個兒男人,小聲氣兒的開玩笑道:
“爹孃來大多是爲了小傢伙們,哪裡還顧得上我?哎——”
張煙偏着頭,眼睛亮閃閃的望着洛凌淵,滿是期望:
“果真是一男一女麼?剛纔我累的緊,腦袋暈沉沉的,只知道孩子們沒事兒,便鬆了力氣睡過去了。”
一臉很是遺憾的表情,教洛凌淵看的心中好笑,眉眼柔和的伸手替她理順發絲,勾起脣角,低沉的聲音裡帶着濃濃的笑意:
“是龍鳳胎,安太醫給他們把過脈,說一切安好,等你歇息好了,回頭叫她們把孩子抱來給你瞧瞧。”
張煙來了興致,好奇道:
“長得好不好看?像你還是像我?”
洛凌淵不動如山,眉眼不動,張嘴就來:
“女兒像你,兒子似我。”
“是嘛?”其實剛問出口,張煙便知道自己說了傻話,剛生出來的嬰兒,皺巴巴紅通通的,哪裡能看出長相如何,不過是關心則亂,到了自家孩子身上,總覺得哪哪都好。
不過,看着洛凌淵一本正經的一人分一個,襯着他那張素來端正的臉,還是怎麼瞧着怎麼可樂。
這幾句話說的,洛凌淵一點兒心虛的意思都沒有。壓根兒教人看不出來自打屋門打開後,他一頭悶進來,只顧着憂心小媳婦兒,至於孩子是圓是扁,他一點兒沒看來着。這龍鳳兒女,還是聽阮嬤嬤喊那麼一嗓子,他才聽進耳朵裡的。這會兒哄自個兒小媳婦兒倒是順溜的很。
心理強大到一定境界的人,譬如洛凌淵,傲然的自信要比事實更重要些。在他心裡,就是這樣想的,眼睛看去,自然看到的也是一樣。於是,他淡定的頷首,面對媳婦兒戲謔的目光,毫不猶豫的從鼻子裡哼出個音,是爲應答:
“嗯!”
張煙本想抓住機會,嘲笑一下這男人常識缺失的問題,看着這一臉嚴肅認真的臉,這個就是比拼臉皮厚度的時候了,瞧着男人模樣兒,沒說的,張煙自己就慫了。
這時候,恰好桃子進來端着個托盤,眼見外人出現,倆人果斷結束了大眼瞪小眼的局面,張煙這時還不能起身,洛凌淵起身,坐在牀邊兒,小心翼翼的將張煙裹在懷中,接過丫鬟遞來的瓷碗,輕聲道:
“你別動,我餵你罷。”
桃子雙眼冒紅心的看着世子和主子甜蜜蜜,本來正想縮個角落,好奇圍觀一下子,可世子大人一個眼風颳過來,就像一陣寒風似的,道行尚淺的丫鬟立時脖子一縮,轉身拔腿就跑,一眨眼的功夫就沒了人影。
張煙在一旁看得好笑,忍不住嗔了身側男人一眼,笑道:
“你嚇她作甚?本來就怕你。”現在瞅見世子大人,就跟個鵪鶉似的,蔫頭蔫腦的。
“哼,沒眼色。”洛凌淵纔不樂意呢,好不容易哄着媳婦兒甜蜜蜜的餵食兒,可那丫鬟木愣愣的瞪大眼睛,不知道迴避,這不明擺着招人嫌麼?
“呵呵——嘶,哎呦!”
瞧着男人不忿的臉色,張煙就明白了。心裡頭一樂,不由得笑出聲來,牽動腹部的肌肉,卻是樂極生悲,疼的她直抽氣,見洛凌淵關切的看過來,她斜了眼過去,癟着嘴,道:
“都怪你,別惹我笑。”剛生下一雙好的女人,底氣可足了。果斷的將黑鍋扔給洛凌淵,現下不恃寵而驕還等什麼時候呢!
“嗯,怪我。”洛凌淵眼皮都不帶擡一下的,話音剛落,他便頷首認錯,漫不經心的模樣叫人恨得牙癢癢,頓時給人一種你無理取鬧,我不跟你計較的感覺。而他本人卻臉色淡然的捏着調羹,舀了勺雞湯往張煙脣邊送,眼中帶笑,神態認真的囑咐道:
“快趁熱喝,然後好好睡一覺。”
安太醫跟他說了,張煙這次生產很是損耗精氣,坐月子時候尤其要着緊些,好好補補身子才行。是以,心裡頭想着小媳婦兒爲他生兒育女,受了這麼些委屈,本就寵溺張煙的洛凌淵更是恨不得含在口中,哄着抱着,何況媳婦兒只是發泄點兒小脾氣,又值當什麼?
跟這種人,生氣都發不出火來。左右自個兒身子也沒勁兒的很,張煙偃旗息鼓的一嘟嘴,在男人灼熱的目光中,乖乖的長大嘴巴,
“哦!”
剛入口,張菸禁不住皺了皺眉。洛凌淵瞧見,不動聲色的將半空中的調羹轉了彎,送到自己嘴裡,嗯,洛凌淵皺了皺眉,可不過是一瞬間的事兒,轉眼便有面色淡然的勸道:
“煙兒,且忍忍。等坐完月子,想吃什麼咱就吃什麼?”
“嗯。”張煙乖乖的點頭應道,沒旁的多餘的話。坐月子該吃什麼東西,她心裡還是有數的,沒必要矯情。只要她男人知道她爲他受苦吃累,心裡清楚就行了。
總共就一小碗,沒一會兒張煙的就喝完了。再加上她許是累過頭了,這會兒根本一點兒不餓,便由着洛凌淵給她調整了下姿勢,好教自己躺的舒服些。洛凌淵手腳輕便的伺候着自家祖宗,眉眼帶着溫軟的笑意,他也不多說什麼,只安安靜靜的坐到一旁椅子上,一副陪護的架勢。
張煙鳳眸霧濛濛的,側頭一看,頓時心裡不是滋味。說實話,這屋子裡空氣真是不怎麼清新,一股子的血腥味兒,沖鼻的很。她是沒辦法,不能不習慣了。可洛凌淵一個大男人,在這兒等着她醒來,都不知待了多長時間,卻是一聲不吭,只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真真是——
不知怎的,張煙心裡頭有些酸酸的,之後又緩緩溢出些甜甜的味道。單今兒幾個時辰的功夫,世子大人就在她跟前狠刷好感值,都快爆棚了好麼!爲毛她小心肝兒撲撲直顫呢,被感動了有木有!
心裡頭複雜難明,望過去的眼神兒柔的能滴出水來,張煙勾起脣角,輕聲道:
“我好好的,你別在屋裡了,這味道不好聞。再說,你一個大男人總呆在裡頭也不好。”
洛凌淵眉心皺起,心裡不情願,臉上便陰沉下來。張煙暗暗嘆了口氣,帶着微微誘哄的口氣,輕聲勸道:
“孩子們生下來,我都沒顧上看呢。你這當爹的,不得好好照看着,娘到底歲數大了,總不能教她一人費心,你在一旁幫着點兒。”
見洛凌淵眉目舒展了些,張煙也笑起來,隨即心中一動,卻是認真叮囑道:
“孩子剛生下來,身子骨弱的很,受不得風,見不得涼,一點兒的髒東西都能教他們難受。我想着,除了爹孃他們,還是別讓旁人見了,你說,好不好?”
這話意思再明白不過,張煙是怕有人對孩子不利。至於是誰?呵呵!自然是這府裡的精分桑和腦殘李唄!就是有人腦筋長歪了,總能幹出些吃力不討好的噁心事兒來。自來女人都受不了自己看不順眼的女人過得比自己幸福,張煙有這麼個自覺,她怕早就是某些人的眼中釘肉中刺了。她可以不在乎,只當是她心眼兒小,多想了也成,她的寶貝兒們可是脆弱的很,容不得一點兒意外。
洛凌淵眉毛一挑,自是明白張煙所指,他手中微微用力,淡淡的笑道: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嗯!”
到底是耗費了精力,只這一會兒的功夫,張煙就疲乏的不行,撐着看到洛凌淵點頭,她心下一鬆,沉重非常的眼皮頓時合在一起,昏昏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