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嬌女
待得七八月份兒,張煙這肚子大的過分,便是起身走路也需要人攙扶着,襯着她本就嬌小的身子,更顯單薄,尤其鼓着個大肚子,瞧着人心裡頭擔心的很,就怕一個不妨,那球就會自個兒滾落下來。
是以張煙身邊兒的丫鬟婆子眼睛都跟雷達似的,但凡張煙擡個爪子,踢下腿,旁邊兒一羣人眼珠子立馬瞪大,一眨一眨的瞅着,就差張着手去接了。那股子要命的着緊勁兒,看的張煙巴掌大的小臉兒上一抽,這種被圍觀保護的感覺實在是……
呵呵!壓力山大啊。
不過,她也很不好受就對了,特別是躺着的時候,心肺好似被碩大的肚子擠壓一般,憋悶的喘不過氣兒來,別提多難受啦!
每日看着水腫的小腿,跟水蘿蔔似的,真教張煙悲憤的不知說什麼好,受的這個罪哦,瞧瞧洛凌淵青紫的那一大片胳膊,就知道了。
這日,張煙照例被丫鬟們半架着遛彎兒,剛走沒一會兒便氣喘吁吁,腦袋往左邊一偏,桃子很有經驗的抽出帕子擦了擦張煙額角的汗珠,身後搬着錦凳的小丫頭,很有眼色的趕忙上前幾步,將錦凳擱在張煙小腿後邊兒。
另一邊的墨竹見狀,手臂微微用力,輕輕的喚了聲:
“主子,歇歇吧。”
“嗯!”張煙靠在墨竹身上,順勢矮下身子,坐在阮嬤嬤特意縫製的軟和錦凳上,重重的吁了口氣,只覺呼吸都沉重許多。
一旁的桃子轉身接過小丫鬟遞來的團扇,輕輕搖晃,給張煙送些涼風。自她們身後望去,只見一大溜兒的丫頭婆子們,端着點心的,拿着茶果的,還有捧着盅湯的,真真是應有盡有——野餐都沒那麼齊全。
張煙往後瞧了眼,牙疼的趕緊轉回身子,不是她想這麼大張旗鼓的,實在是,呵呵,這就是王妃婆婆口中的標準配備,若不是世子大人冷着臉阻止,依着王妃婆婆的火熱情懷,只怕這隊伍後頭還得綴幾個大夫什麼的,纔是真正的萬無一失呢!
待歇了一會兒,張煙示意桃子、墨竹扶她起來,繼續再走一段。心中明瞭主子的脾性兒,因此倆丫頭雖心疼張煙鼻翼粗重的喘着粗氣兒,卻還是手臂使力,一個巧勁兒,架起張煙,撤去錦凳,扶着張煙笨重的一步一步的數着數往前挪步。
走了一會兒,桃子終是忍不住,看着主子遭罪心裡難受死了,略肥的秀氣臉頰微鼓,癟着嘴兒,低聲嘟囔道:
“懷了身子本就辛苦,更何況是雙胎,主子不好好歇歇,非要走這麼多路,多受罪啊!”
張煙正配合着步子調整呼吸,好教自己能多堅持一會兒。正專心時候,耳邊突然傳來的聲響,嚇她一跳不說,只問的那個話就讓張煙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這麼多年了,她是個什麼性子的人,作爲貼身大丫鬟的她們還不知道麼?
她有那麼勤快麼?
挺着個大球很累的好麼!
她不曉得坐着躺着更舒服麼!
可張煙瞥了眼某個好似比她還痛苦的丫鬟,思考了一會兒,正要解釋一下下崽兒順溜與否的問題,另一邊兒攙扶着她的墨竹,斜了眼某個沒見識的桃子,便木着一張臉開口了。
“主子懷了雙胎,生產不易,多行易於順產。”安老太醫被世子爺提溜來好幾次,個笨丫頭竟是沒聽到心裡去,這記性,她怎麼沒忘一天一頓肉呢?
墨竹毫不掩飾鄙視的目光扮作死魚眼殺向桃子。
“哦,這樣啊!”白目丫頭桃子悵然一嘆,隨即眼睛一亮,手臂緊了緊,轉頭對着張煙咧嘴笑道:“主子多走一會兒,多走一會兒,到時候肯定一下子就生出來了。”
吃多了肉的後果就是力氣很大,冷不丁的發力,拽的張煙腳下步子一亂,呼吸厚重,錯開了去。被桃子架着胳膊的張煙只得順着力道加快步子,瞪着前頭那個悶頭直衝的丫頭,張煙只覺一口氣悶在胸口——
這個中二!
與之相對的,墨竹瞧着前頭那個黑鴉鴉的腦袋,抽風病徒然發作的同僚,隱秘的抽了抽嘴角,腳下卻毫不停歇,一個箭步上前,手臂微閃,一個巧勁兒在桃子胳膊麻筋兒上一點,只聽“哎呦!”一聲,桃子下意識的手臂松下勁道,趁着這功夫,墨竹攬住張煙,停在原地,撫着背給張煙順氣兒,眼睛卻是瞪向鼓着臉委委屈屈看過來的桃子,恨恨的說教道:
“走那麼快作甚,不知道主子一人走動累三個的麼?”
張煙聽得臉上就是一抽,瞧瞧這話說的,是爲她抱不平,可聽着怎麼那麼彆扭?
果然,她這個主子教育的不夠啊,連個奉承話都能叫這些丫頭給拐出別的味兒來!
這可真是——
一側桃子望着張煙沉沉的喘着氣兒,心虛的縮了縮脖子,不忘小心的攙扶着張煙,讓主子靠在她和墨竹身上,一邊兒覺得得爲自己抱個不平,於是不服氣的同墨竹對眼珠子,聲音小了很多,卻是有些底氣不足:
“我,我不是想着讓主子多走動走動,生小主子的時候好少受些罪麼?不是你說的,這樣易於順產麼?”
墨竹臉色仍是木愣愣,只目露兇光,惡狠狠的盯着桃子,咬着牙道:
“我說的是多走動,不是走的快,你耳朵長哪兒去了?”
對於內部關係來說,桃子一直就是個敵強我就弱的情況,尤其看到那個平日裡的黑臉妹,竟將手指挪到腰間那要命的荷包上捻了捻,頓時渾身汗毛一豎。她可聰明瞭,對一個屋同住的黑臉妹的性子習慣再熟悉不過,這動作,眼見就是想要搞她去死一死的節奏啊!
那裡頭的小玩意兒,還是她看着墨竹一個個小心翼翼的裝起來的呢!
我的那個親孃啊!
瞧着墨竹眯着一雙死魚眼,中二野獸般的直覺頓時甦醒了,也是這丫頭以前吃了虧,現下教訓記得牢牢的,一瞧着不對勁兒,頓時嘴巴就跟帶了滑輪似的,軟騰騰的討好話兒張嘴兒就來,咧着嘴兒,露出一口白瓦瓦的牙齒,笑着那個諂媚:
“我錯了,我錯了,姐姐別跟我一般見識,我最是個不曉事兒的,有什麼該當心的,勞姐姐受累,多教教我,我會用心記得的。”
說罷,手握成拳拱了拱,隨即瞅着墨竹眼角一跳,臉色趨向僵硬,腦中瞬間反應過來,連忙放下爪子,置於腰際行了好幾個福禮,臉上帶着討好的笑意,瞧着一旁看戲的張煙心中可不得勁兒了。
這死丫頭對着她都沒這麼小心過。
原來她的威懾力還趕不上面上沒個表情,一天沒幾句話的墨竹啊!
真是——臉嫩的人傷不起啊!
摸着自己水嫩嫩的小臉蛋兒,默默的腹誹了一通沒眼光的桃子和臉黑的嚇人的墨竹,這才很是遺憾的感慨了下丫頭們掐不起來,主子她很是悲傷的憂桑心緒。
眼看着某個無節操的桃子就差貼到墨竹邊兒,給人捶背捏肩以示友好。自覺傷眼的張煙輕咳一聲,對着徒然停下動作,看過來的丫鬟們說道:
“再走走吧。來,扶着我。”你們要相愛相殺的,滾回你們屋裡去先。不曉得你們主子腿腫的跟蘿蔔似的,捶腿什麼的也得先緊着主子我不是?真真沒眼色,擱到現代公司裡,不懂得巴結上司,早就炒你魷魚了好麼!
哼!
不被丫鬟們理解的主子張姑娘果斷的傲嬌了!當然,她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嫉妒自己的丫鬟了,這種事實在太丟臉了有木有。
心中思緒亂飛的張煙,很拿勢兒的擡起手臂,翹出個蘭花指,等着這倆不開竅的丫頭來扶她,心中小鼻子小眼睛的想着,等會將自個兒身子重量全都靠在那倆丫頭身上,好教她們累上一累,當然,重點要關注的就是中二病患者,腦神經粗大的丫頭就該教訓教訓。
桃子和墨竹連忙過來,攙起張煙緩步往前走,正哼哼着琢磨要不要給桃子減頓肉的小心眼兒的張煙,無意間擡眼,卻是突然看到園子外頭通進來的小道上,一個小丫鬟提着裙子跑的飛快,往她們這邊兒奔過來。
這是有事兒啊!
張煙停下步子,往後頭招招手,剛剛坐下,便見那小丫鬟已是一溜煙兒的跑到她跟前,離她五步遠的位置停下了。
張煙接過團扇,朝着小丫鬟作勢壓了壓,笑眯眯的軟聲道:
“別急,先把氣兒喘暈了再回話,不急着這一時半會的。”
小丫鬟果然聽話的挺着胸脯,深深吸了好幾口氣兒,再慢慢吐出來,沒一會兒,臉上奔跑帶出的紅暈便消了些。
張煙笑盈盈的看着,輕聲問道:“什麼事兒呀?”
小丫鬟揉着裙角靦腆一笑,恭敬的跪下回道:
“回世子妃的話,清波寺來人了,說是奉了大師之命,來看望世子妃的,順便,順便給世子妃帶些東西。”
小丫鬟一邊兒回話,低下的腦袋回想着那一個個半人高的大箱子,自己都覺得自己說的話虧心,那哪兒是一些東西,明明是很多些纔對。
張煙不曉得小丫鬟的糾結,只是驚訝的睜大了眼。老和尚?那可真是好久不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