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軍隊在崑崙關向日軍發起的反攻,是國軍在秋末冬初向日軍發起的統一的冬季大反攻的一個部分。長江兩岸,大江南北,萬里疆場,到處都集結着上萬,上十萬,甚至幾十萬的意氣風發的國軍將士;到處都響着最高統帥對參加冬季反攻的將士的訓示的聲音:日軍的進攻能力已經被我國軍大大消耗,其進攻的銳氣已遭我頓挫,只有招來之勢,窮途未日。與此相反,我強大的國軍已經完成重建和整訓,戰力倍增,轉守爲攻的時機已經到來了!我全軍抗日將士,要發揚決戰決勝精神,奮勇殺敵,收復失地!
就在這個時候,崑崙關主陣地被國軍經歷一番血戰以後收復的消息,被傳到了重慶的黃山官邸。最高統帥得知消息以後,立刻臉上洋溢着喜悅的笑容。正在他準備口授命令,向參加崑崙關作戰的國軍部隊發出嘉獎電令的時候,侍從室主任張將軍拿着一份新的電報,急匆匆地走了進來。
正在興奮的勁頭上的最高統帥接過了電報,一看之下,不僅憤怒的把電報紙撕得粉碎,而且,氣急敗壞地大罵“娘西皮”。
這是一份什麼樣的電報呢?怎麼讓這位向來頗有城府的最高統帥一下子就徹底的變了臉呢?
事情的緣由,還要從這一天,也就是12月19日的中午說起。
19日中午時分,南寧城內的今村均中將通過前線發來的電報,收到了崑崙關主陣地丟失的消息。崑崙關是聯繫南寧和桂林的交通要道的咽喉。日軍只要還能夠佔據着崑崙關,國軍的部隊就沒有辦法集中大量部隊向已經被日軍佔領的南寧發起進攻,而且,還必須留下大量的部隊以應對日軍可能對廣西當時的行政中心,桂系的大本營,桂林發動的進攻。同時,眼下,由於今村均中將已經把手裡的大部隊幾乎都灑了出去,現在手裡掌握的機動部隊數量並不是很充裕。如果,佔據了崑崙關主陣地的中國軍隊能夠迅速肅清崑崙關參與的日軍守軍部隊,站住腳跟以後,必然就會以泰山壓頂之勢向兵力空虛的南寧發動大規模的攻勢。事情發展到那個地步,今村均中將唯一的應對辦法就只有撤退了。這種情況一旦出現,不論是今村均中將本人還是第五師團,都會名譽掃地的。心高氣傲的今村均中將是絕對不能允許這樣的情況出現的。他必須要採取行動來制止局勢的進一步惡化,最好是能夠把局面扳回來。
今村均中將在破口大罵守備軍官無能以後,下令出動飛機對崑崙關主陣地實施多波次狂轟濫炸,同時派出第21旅團第21聯隊,由聯隊長三木吉之助大佐率領,出南寧由五塘向崑崙關攻擊前進。同時電令早先由欽縣北上的鹽田定七少將臺灣旅團臺灣步兵第2聯隊加速北上,支援崑崙關。但是,臺灣旅團的臺灣步兵第2聯隊在增援途中遭遇國軍第175師各部層層阻擊,已經不能及時趕赴崑崙關。臺灣步兵第2聯隊在陸屋遭遇到第524團的阻截,激戰三日不能通過。該團指揮果斷,士氣高昂,主動出擊,儘管日軍有飛機助戰,且施放毒氣,仍將渡邊聯隊堵住,而聯隊長渡邊大佐親臨戰地指揮突擊時被擊斃。渡邊大佐陣亡後,臺灣步兵第2聯隊失去指揮,只得撤回欽縣進行休整。
鹽田定七少將手下的那些臺灣兵,今村均中將是暫時指望不上了。可是,第21旅團第21聯隊在聯隊長三木吉之助大佐率領下,突擊相當迅猛。
日軍三木聯隊主力在炮兵和航空兵的支援下,連續向新編22師佈置在五塘的阻擊陣地發起了衝鋒。幾次衝鋒下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新編22師在五塘的阻擊陣地竟然被很快就被鬼子的突擊部隊衝開了。日軍突破了五塘的阻擊陣地以後,迅速沿着公路,向新編14師所在的七塘、八塘衝了過來。
下午七點,劉建業帶着自己的部隊,剛剛佔領了七塘、八塘不到一個小時,還沒有來得及喘上一口氣,讓剛剛從茂密的森林裡鑽出來的官兵們休息一下,轉瞬之間,全部摩托化的日軍三木聯隊就在猛烈的炮兵和空中火力的掩護下,衝到了新編14師的面前。
這樣的局面,即使劉建業使出渾身解數,找來滿天的神佛加持幸運,也是根本無法改變結局的。沒有辦法,劉建業只能無奈的下令部隊撤出剛剛佔領的七塘、八塘,撤到公路兩邊的山林裡,給鬼子的主力讓開大路。雖然,這個決定和劉建業一直以來的性格和脾氣不相符合,但是,面對氣勢洶洶,佔據絕對優勢的敵人,用自己手裡的毫無作戰準備的部隊去和鬼子硬拼,以劉建業的想法,那不是打仗,純粹是在浪費士兵們的生命,是在故意的謀殺他們。他至少到現在還做不到把自己的士兵的生命視作草芥,更做不到把他們的事故當作自己步步高昇的墊腳石。
更加令劉建業感到氣憤和鬱悶的事情還在後面。
劉建業帶着自己的部下被迫撤退到公路兩側的山林,給鬼子三木聯隊的主力讓開大路以後,爲了避免友軍新22師因爲自己部隊的撤退,遭受到無謂的損失,劉建業給正在九塘指揮新22師主力的師長邱雨庵打了電話,通報一下情況。
當劉建業剛剛在電話裡面講完情況,電話那頭的邱雨庵卻大聲地笑了起來:“前面的部隊放棄五塘陣地,是奉了我的命令。不就是一個聯隊的鬼子嗎?就不用勞費友軍出力了,以我新22師,就足以解決了。我管叫他們只要到了九塘,就再也走不出去。”
親身領教了一下邱雨庵的瘋子勁頭的劉建業馬上對邱雨庵大聲喊道:“你下令你的部隊放棄五塘陣地,可以,你準備在九塘狠狠的收拾這股敵人,也可以,這是你自己的事情,我管不着。可是,你爲什麼不預先打個招呼?你有沒有想過,你這麼做,是對我手下近萬官兵不負責任的表現。如果萬一出了什麼事情,你必須要爲此負全部責任。”
“國家拿着軍費養了你們這樣的廢物部隊,那纔是真正的損失。就你們那樣的部隊,我新22師只需要一個團,就足夠收拾你們一個軍。所以,打仗還是需要我們這樣的部隊,你們就跟在我們的後面打掃打掃戰場好了,免得出來給鬼子收拾一頓,還白白的丟人。鬼子就要來了,恕不奉陪了!”然後,劉建業這邊的電話聽筒裡就傳來了掛斷電話的聲音,隨後就是一連串的忙音。
“邱瘋子,我告訴你,老子和你沒完!只要我還活着一天,你就給我小心一點!這筆賬,我們有的是時間慢慢算!”劉建業顯然也被邱瘋子的一番狂言氣的不輕,儘管知道對方已經掛斷了電話,根本就聽不見自己的話,還是抱着電話,惡狠狠的大聲叫喊着。
然後,劉建業接着向自己的部隊下令,一等九塘方面打響,就用炮火把六塘至八塘的橋樑全部炸燬。不管那邊的邱瘋子再怎麼對自己不仁,劉建業還是要爲整個戰局儘自己的力量。自己人的內部矛盾,什麼時候都可以找機會解決,在日本鬼子的面前,還是精誠團結爲好。
電話的那頭,頭上帶着德國造鋼盔,嘴上叼着一根粗大的雪茄煙的邱雨庵滿臉的不屑,輕蔑的說:“一個黃埔第七期的小字輩,居然就敢對我大呼小叫,真是要翻天了。別看你已經是一箇中將,等我收拾完了鬼子,再來好好的收拾收拾你。”看來,邱雨庵不光是看不起劉建業手裡的那隻以步兵爲主要力量的部隊,連劉建業這個國軍裡的年輕中將也很看不起。大概,他把劉建業也看成了只是依靠資歷和出身混到高位的那些草包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新22師的參謀,急匆匆的跑過來,向邱雨庵報告說:“師座,鬼子三木聯隊先頭即將抵達九塘。”
邱雨庵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說道:“按照預定計劃行事。”
下午八時許,奉命增援崑崙關的三木吉之助大佐步兵第21聯隊到達九塘。
隨着師長邱雨庵的一聲命令,早就埋伏在九塘公路兩旁的樹林裡的新22師的戰車部隊衝了出來,向日軍三木聯隊的車隊主動出擊。日軍步兵第21聯隊的後路立即被坦克部隊切斷了後路。這個時候,日軍隊列後方的六塘至八塘的橋樑也被新14師的炮兵用火力全部轟塌。
日軍三木聯隊整個聯隊被優勢的中國軍隊分割包圍,陷入了孤立被殲的境地。
邱雨庵向那些歐洲戰場上的德國坦克指揮官一樣,站在一輛指揮坦克裡,上身露出指揮塔,指揮自己的戰車部隊向被圍之敵發動猛烈攻擊。坦克車隊夾槍帶炮地狂吼着衝出樹林,新22師的戰車部隊在日軍還沒反應過來時在中央公路上如入無人之境般向日軍車隊衝撞掃射。措不及防的日軍頓時潰不成軍,把車輛與重武器都扔了,向兩旁山地躲避。公路上丟下累累敵屍和各式車輛二百多臺,各種輕,重武器更是無數。顯然,這些平日裡極度猖狂的廣島師團的士兵們,也很清楚在公路上用手裡的步兵武器對抗坦克集羣,是很難取勝的,只有迅速地躲到山地裡,才能讓利用坦克對地形的依賴,逃脫坦克火力的打擊。
見到鬼子三木聯隊的步兵丟下了車輛和火炮,躲進了公路兩側的山林,以此來躲避自己坦克部隊的打擊,打鬼子打得正興起的邱雨庵少將,怎麼會這麼容易就善罷甘休。他用夾着雪茄煙的手,指着敵人逃進去的山林方向,指示部隊向山林進攻,務必全殲敵人三木聯隊。
就在新22師官兵一心顧着向山林裡的鬼子繼續追擊的時候,突然,崑崙關上的殘餘日軍發動反擊,前來接應步兵21聯隊。逃出新22師戰車打擊的日軍步兵21聯隊在崑崙關上日軍接應下合兵一處,逃上崑崙關。
鬼子三木聯隊在三木吉之助大佐的率領下狼狽的逃上了崑崙關,與此同時,西路軍的第170師在高峰隘也被日軍部隊偷襲得手,敗退至葛圩一帶,崑崙關的日軍部隊承受的壓力驟然減輕了不少。
極爲狼狽的逃上崑崙關的三木大佐氣急敗壞,向南寧的今村均中將要來了飛機支援,在包圍圈裡瘋狂反撲。雖然在九塘受到新22師坦克部隊的突襲,步兵第21聯隊的車輛與火炮都丟了,然而,三木聯隊的步兵部隊損失不是很大,兵力還是比較完整。於是一波一波的日軍竟然不顧主陣地正在被己方飛機狂轟亂炸,以浪式攻擊隊形瘋狂反撲,竟然又擊退了崑崙關主陣地上剛剛接替第五軍部隊防禦任務的一個守備團,重新奪回崑崙關,據守待援。
戰況開始明顯的激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