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緩解第11師團在羅店鎮的被圍困局面,日軍從川沙方向繼續向羅店增兵,意圖打破這個地區他們所遇到的“白色鐵牆”。
9月4日,日本政府爲給上海派遣軍鼓氣,追加侵華軍費25億日元。鬆井石根被任命爲上海方面日軍的最高指揮官的9月5日,長江口和黃浦江的日軍艦艇共達130多艘。調兵遣將的日本軍部,準備着大規模的總攻!
儘管,在前面的戰鬥裡,國民革命軍18軍的忠勇將士們,以血肉之軀,對抗敵人陸海空聯合作戰的火力優勢,並且給與敵人以嚴重殺傷,但是,十幾天來,18軍在羅店各部的傷亡也到了難以承受的地步。至9月7日,羅店一線的第11師陣亡官兵2120餘名,第14師陣亡849名,第67師陣亡3100餘名,第98師傷亡2590餘名,第56師傷亡380餘名,第75軍的第6師兩旅只存戰鬥兵1600名。各部傷亡過半,雖經補充,但兵力不足。即使這樣,18軍各部仍然每天組織還有戰鬥能力的人員,以分隊規模,幾乎不間斷地出擊,試圖把敵人徹底趕出羅店,保證在上海地區的中國軍隊的側翼安全。爭奪羅店的外圍戰依然驚心動魄。中國軍隊用“一寸山河一寸血”來概括這片土地上的激烈搏殺,日本軍隊則稱羅店爲“血肉磨坊”。日本陸軍省兵務局和上海派遣軍的官兵對羅店及羅店附近的村莊印象極深,厚厚的戰死者登記冊和陸續寄回去的死亡通知書上,關於戰死的地點一欄,許多人都填着“月浦”、“吳淞”、“蘊藻浜”和“羅店”,其中尤以“羅店”爲最多。
第十五集團軍,爲了減少傷亡,讓部隊有個喘息的機會,決定將部隊後撤五公里。報告送到蔣介石那裡,他兩次回電說:“羅店至關重要,必須限期佔領。要求將士有進無退,有我無敵,不成功便成仁!”陳誠和羅卓英二人接到電報,知道蔣介石勢在必得羅店,再不敢在蔣的面前提“後撤”二字。立馬組織第十一師、第十四師、第五十一師、第五十八師、第六十七師等五個師兵力,進行頑強反擊。連戰兩天,卻未獲成功。到了9月4日,蔣介石大發雷霆,再次給他們冷冷地甩下一句話:“今天如果奪不回羅店,師以上軍官統統就地處決!”中外記者如蜂地擁到羅店前線,採集最新消息,一時間,羅店成了全國上下關注的焦點。老百姓碰到一起,議論最多的就是羅店,這個說,羅店被敵人佔領了;那個說,你的消息過時了,它已被我們奪回來了;再一個人說,不對,最新的消息,羅店又到了敵人手中。有人搖頭嘆息:唉,敵人對羅店勢在必得,今天不佔,明天一定會佔;很多人卻信心十足地說:不對,我們今天不能佔領羅店,明天一定會佔領!
蔣介石的命令傳到前線,陳、羅二人商量後,決定把重新奪回羅店的重任交給第十四師。前敵總司令陳誠頒發了進攻羅店敵軍的部署。當夜,羅卓英在他的嘉定司令部,發佈了攻擊命令。郭汝瑰知道上級對此戰抱的是必勝的決心,自己必然要抱着人在羅店在的決心,因此,他寫下了遺書,交給師長霍揆章,然後擼袖咬牙對他說:“這是我的遺書,我馬上帶兩個團去,拿不下羅店我不回來見你了,請你將我的遺書交給我的家人。”他指揮兩個團,一陣風衝到羅店以北,在此遭到了敵人猛烈炮火的攔擊。有個團長問他怎麼辦。他一跺腳說:“還能怎麼辦?前面就是地獄也要去!”
部隊冒着槍林彈雨向前衝,在快接近羅店時,八十三團的官兵只剩下12個人了。郭汝瑰指揮他們一口氣衝到了羅店鎮中心。傍晚,羅店終於被他們拿下。師長霍揆章望了望損失慘重的部隊,對郭汝瑰說:“不能再打下去了,再這樣打下去,我這個師長成了光桿司令了。”
第11師、第14師和67師與98師配合頑強進攻,掃清了外圍,第14師在羅店東北攻擊,進至王家宅、陸家村、潘宅附近,第11師和67師攻到羅店南的方芯市,第51師和第58師1旅進展到長橋、六維、潘家橋一線,敵我往返衝突,血戰整夜。羅店東北敵我死傷四五百人,涇河爲屍體填滿,河水赤紅!
戰至凌晨,正待將包圍在羅店鎮外圍的敵軍席捲之際,傳來了寶山失陷,守衛寶山縣城的18軍98師的一個營,營長姚子青和全營官兵與寶山城同時殉難的消息。這一來,吳淞與月浦——獅子林一線交通被敵人打通,敵軍兩個師團的登陸場已經連成一片。第98師側背受敵威脅。羅卓英一看敵我態勢已變,只得調整部署,停止圍攻。駐守羅店的日軍在飛機大炮的配合下對攻進羅店的11師、67師部隊猛烈反撲。第11師33旅官兵與67師官兵奮力抵擋,終因兩翼友軍退卻,所部過於突出,被迫於9月7日全部退出了羅店鎮內。在奪取羅店失敗後,第11師被部署在羅店東南地區,與友軍遙相策應阻擊來犯日軍。
雖然,11師最終未能奪下羅店,但是,第33旅在進攻時曾四次攻入羅店,後兩次在孤軍奮戰的情況下曾一度收復羅店三分之二地域。旅長劉建業和副旅長韓應斌,多次親自帶隊衝殺在進攻隊列的前沿,也因此戰倍受18軍官兵景仰。
中國軍隊堅守在自己的陣地。日軍不斷增援,雙方在對峙中尋機殲敵,攻擊和反攻擊戰一日不停。已經是細雨綿綿的初秋了,羅店四郊的中日軍隊仍在僵持中爭奪,在爭奪中僵持。
9月6日,陝甘寧蘇維埃政府改爲陝甘寧邊區政府。9月5日,日軍以30餘輛戰車爲先導,,撲周壘師陣地,,周師傷亡過半,旅長翁國華自戕,被迫後撤,獅子林、吳淞間聯絡被敵打通,駐守寶山的姚子青營陷入重圍。日軍藤田進第三師團在艦炮和飛機的配合下,以坦克10餘輛向城門猛衝,姚子青率守城健兒與敵死拼,並屢次發電請援,而援軍終不至。姚遂率殘部與突入日軍進行巷戰,雙方逐屋爭奪,戰至6日上午10時城陷,全營500餘人全部英勇犧牲。
9月11日,(淞滬會戰)蔣介石自兼第三戰區司令長官。八路軍改稱第18集團軍。日軍第5師團於9月6日開始行動後,於11日佔領蔚縣,從側翼同時對第一戰區和第二戰區的戰線構成巨大威脅。9月12日,作《對獨立自主的山地游擊戰爭的解釋》。中國政府代表顧維鈞在國際聯盟大會上對日本侵華提出申訴書。
“老天爺也不幫忙,這種時候下起這種連綿的細雨,戰壕全都泡在泥水裡面,簡直就是一戰的西線嘛。”傷勢剛好了一些,能小跑了,劉建業就和韓應斌一起在戰鬥間隙,巡查着部隊的陣地。
“部隊傷亡和生病的很多,敵人又掌握了制空權,補給來的斷斷續續,有時候連飯都不能及時吃上了,藥品也不能保證供應。”韓應斌憂心部隊的艱難現狀。
“那也沒有辦法,仗還得打,拖也要把鬼子拖死,不能讓他們太得意了。”劉建業知道現在的這種局面,也是無法避免的。
“98師在月浦也傷亡慘重,潰退下來,鬼子可以放心大膽的調集部隊,發揮他們的機動優勢,對我軍展開進攻了。”戰局不利,韓應斌也着急部隊的前景。
“月浦還沒丟的時候,我和郭教官就一起找過兩位師長,請求准許我們帶兵夜襲側背之敵。可是,師長不敢作主,請示軍長。可羅軍長說:‘現在是持久抗戰,要一線一線地頂,以爭取時間。’抗戰不等於不能主動進攻,單純的防守,死守,只能落得個‘死守守死’,怎麼就不能腦子活絡一點呢?”劉建業是領教了國軍戰術上面的教條機械了,這和他一向持的“兵無常勢,水無常形”的用兵原則相差太大。不過,他也無法改變上面的決定,只好在韓應斌的面前發發牢騷。
“報告,接到師部轉來的15集團軍命令,撤出月浦、楊行、新鎮等陣地;第9集團軍則奉命放棄寧滬鐵路(南京-上海)以東的大部地區。我軍則將兩翼六十七師和十四師稍向後移,我師扼守羅店之突出部。”副官楊舟前來報告剛接到的命令。
“我們師又到了風口浪尖了,鬼子肯定會迅速調動部隊,對我們展開進攻,力求完全佔領羅店的。鬆井石根那個老傢伙,用兵就是喜歡重點突破,不達目的決不罷休。撞了那麼多天的牆,他還不死心。”劉建業分析着形勢。
“仗打到這個份上,也就無所謂什麼了,大不了拼個你死我活吧。”韓應斌也是毫不畏懼。
“我們回去吧,準備一下,抓緊時間在整修一下工事,有總比沒有強。”劉建業知道鬼子肯定要來,想要盡點人事。
回到旅部,劉建業馬上下令部隊緊急整修工事,把戰壕挖寬挖深,並且命令工兵連,利用汽油,白糖和玻璃瓶,傾其所有制作了1000多個燃燒瓶,發給一線戰壕的士兵,專門對付鬼子的坦克和裝甲車。33旅的官兵,只要是去年以前的老兵,都接受過劉建業的反坦克訓練。
時間沒有過多久,日本的第十一師團主力,先以飛機、大炮轟擊,旋以鐵甲車掩護步兵由15裡外的月浦來犯。日軍把部隊平均展開,分成三路,每路各有一個聯隊規模,氣勢洶洶的向羅店鎮外殺來。
“打,給我恨恨得打,機槍掩護,把那幾個鐵殼王八給我敲掉。”劉建業看到鬼子的裝甲車上面的機槍火力兇猛,對前線的我軍士兵威脅很大,下令幹掉他們。
沒有多久,先是幾十挺機槍密集打擊裝甲車周圍的鬼子步兵,下雨一般的子彈向他們拼命傾瀉,打得他們雞飛狗跳,不得不躲開,和裝甲車拉開了距離。然後,幾十個中國士兵,爬出戰壕,利用手榴彈爆炸的煙霧掩護,低着腰,忽高忽低,逐漸接近了裝甲車。鬼子步兵發現了這些中國士兵的意圖,不顧我軍機槍火力的壓制,拼命向這些士兵射擊。中國士兵不顧傷亡,幾個人一組,從幾個方向包圍接近裝甲車,有的人滾到地上,把集束手榴彈塞進車底,有的人爬到車後,點燃了玻璃瓶口的棉繩,向裝甲車的發動機位置扔去。沒有一會,鬼子的十幾輛裝甲車,大半都變成了戰場上面的大火炬和大煙花。有幾個鬼子渾身燃着火,從車裡爬出來,在地上打着滾,想要壓滅身上的火焰。剩下的幾輛裝甲車一看情況不妙,趕緊倒車,想要撤離戰場。慌忙中,有兩輛裝甲車在倒車的過程裡,不慎倒進了被鬼子大口僅炮彈炸出來的彈坑裡,摔了一個四腳朝天。
看到對自己威脅最大的鬼子裝甲車的狼狽樣子,陣地上面的中國士兵士氣大振,投彈,打槍,忙得不亦樂乎。
連續五次爭奪,由於我軍的沉着應對,鬼子都沒有佔到任何的便宜。這個時候,天色逐漸暗了下去,雙方都打得精疲力盡。不約而同的,雙方都選擇了暫時休息,吃完晚飯,重整隊伍,再繼續血肉廝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