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幾個小時的飛行,飛機降落在白市驛機場。
剛剛走出機艙,劉建業就看到在飛機下面早就有一隊全副武裝的士兵等候着,旁邊還停着一輛黑色的轎車和幾輛汽車。
劉建業剛走下飛機,就有一名少校軍官走上來,問道:“請問,你是不是陸軍第6軍軍長劉建業將軍?”
劉建業不假思索的回答:“鄙人就是陸軍中將劉建業。請問有何事務?”
“劉將軍,本人奉陳部長之命前來機場迎接劉將軍,並且送劉將軍前往下榻地點休息。”少校軍官很客氣的回答。
“那就麻煩你了,請帶路吧。”劉建業說道。
“請跟我來。”少校軍官帶着劉建業上了汽車。然後,汽車一路向市區開去。
早就對於後面的命運有所準備的劉建業上車以後,脫下軍帽,從軍服上衣的口袋裡,掏出了一副水晶鏡片的墨鏡帶上,把身體靠在汽車後排的座椅上,閉目養神。
汽車一路行駛,通過車旁的聲音,劉建業可以知道車子先是進了市區,後來又離開了市區。最後,車子終於停了下來。
“劉將軍,請下車,我們的目的地到了。”少校下了車,拉開了車門,對劉建業說道。
劉建業睜開眼睛,摘下墨鏡,從車裡走了出來,看到眼前是一派鳥語花香,樹木青翠,不遠處鬱鬱蔥蔥的樹林裡露出了一角飛檐。
“請問這裡是什麼地方?不好意思,鄙人從來沒有到過陪都。”劉建業即使在前世也從來沒有到過以火鍋和美女出名的山城,對於這裡的地名,他只知道曾家巖,歌樂山,磁器口,渣滓洞和羅家灣。如果不是看過小說《紅巖》,他連這幾個地名都未必知道。
“這裡叫做炮臺山,現在我們是在軍委會政治部的招待所。這是陳部長特意爲劉將軍安排的臨時住所,不知道劉將軍是否滿意?”少校介紹道。
“既然是辭公的安排,卑職當然滿意。請轉告辭公,卑職一定在這裡好好休養,敬請放心。”劉建業對陳部長的良苦用心,還是能感覺一些的。
“既然劉將軍感到滿意,那我就可以放心地回覆陳部長了。我就不打擾劉將軍了,請劉將軍進去休息吧。裡面的一切都安排好了。”
“那我就不客氣了,恕不遠送。”劉建業對少校說到。
“劉將軍不必客氣。我告辭了。”少校敬了一個禮,轉身帶着人上車離開。
劉建業目送少校帶着人離開,轉身帶着楊副官和黃峰,走進了樹林裡面的紅色小樓。
嘉陵江南岸的炮臺山,距離陪都的市中心僅數公里,與陪都隔江相望,周圍是一片山林,蒼山翠巒相互掩映,風景非常秀麗。
劉建業到了這裡以後,一連幾天,足不出戶,只是每天早起以後,在陪同的伴隨下,爬山運動,然後吃早飯,接着看書看報。午飯過後,劉建業就會到樓前的小花園裡,躺在躺椅上睡一個下午覺,然後又是看書,晚飯,最多也就是晚上和楊副官還有這裡的工作人員打打牌,聊聊天,生活非常的清閒。
倒是在看報紙的時候,幾乎每天都有大量的文章,指名道姓的大罵劉建業作戰無能,禍國殃民,累及黎民百姓流離失所,還使得好端端的一座南昌城變成了一片廢墟,就差指着他的鼻子罵他是賣國賊了。看到這些,劉建業只能是無奈的苦笑着,把報紙翻頁,找其它的內容看。
“軍座,我們來了好幾天,每天都是在這裡,也沒有什麼人來找我們。我真不知道我們爲什麼要來這裡了。”副官楊舟對劉建業說道。
劉建業看了一眼楊舟,放下手裡正在喝的牛奶杯子,拿過餐巾,擦了擦嘴,說道:“你放心,總有人會來找我們的。我們現在的任務,就是呆在這裡。”
“我還是不能理解。”
“很明顯,我們在南昌的所作所爲,已經被外界知道了。這樣的大事,軍委會當然不可能無動於衷,肯定要找人來頂罪的,也好有一個交待。我就是這個頂罪的。只是呢,上面什麼時候定這個罪,怎麼定,這裡面是大有學問的。”劉建業拿過一隻駱駝香菸,點燃以後,吸了一口,說道。
“那以軍座的看法,上面會怎麼辦?”
“具體怎麼辦,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陳部長把我們安排在這裡,肯定是有他的用意的。我敢說,現在,軍委會裡面對於怎麼處理我們,肯定會有不同的看法的。什麼時候,這個看法統一了,什麼時候,就會有人來找我了。”劉建業無奈的說道。
劉建業的猜測並沒有什麼大的差錯。現在的軍委會,由於外界輿論和參政會,政府的壓力,對於劉建業,總體上有一個共識,認爲必須要予以處理,否則軍委會不好向外面交待,但是對於如何處理,意見就大相徑庭了。依照政學系和何部長的派系的意見,是要嚴厲的處理劉建業,否則不足以平息民憤,挽回軍方的形象;而依照陳部長派系的意見,認爲劉建業的做法雖然極端激烈了一些,但是卻是出於無奈之舉,一切都是出於要打贏南昌會戰的大前提,如果對其嚴厲處罰,恐怕會傷及前線將士的軍心士氣。幾個派系爲此又是展開了一番激烈爭鬥,意見爭執不下。
當然,軍委會裡面發生的那些事情,劉建業是不知道的。就算他能知道,他現在也不想知道。他很清楚,他的未來前景,既不掌握在何部長,也不掌握在陳部長的手裡,只要最高統帥一天還沒有想好怎麼處理他,軍委會裡的爭鬥就不會停息。一旦最高統帥下了決心,那麼不管何部長或者陳部長怎麼爭論,都不能改變什麼。而且,炮臺山距離最高統帥的黃山官邸距離並不遠,想必他所在的這個地方,周圍也少不了羅家灣的人馬對他的監視,說不定,或者乾脆說,小樓裡的這些服務人員,恐怕裡面都少不了那位戴老闆的耳目。與其被他們反覆猜測,不如干脆君子坦蕩蕩,該吃就吃,該喝就喝,把自己變成一個透明人。
5月初的一天下午,劉建業正和平常一樣在樓前的小花園裡午睡,一輛黑色轎車停在了院門口。
“軍座,侍從室的人來了。”楊副官走到劉建業身旁,小聲地喊醒了劉建業。
“侍從室的人來了?他們總算來了,再不來,我都要胖兩圈了。”劉建業從躺椅上起身,站了起來。
走到小樓的大廳,兩名校官先是敬了一個禮,然後對劉建業出示了自己的藍皮證件,說道:“請劉建業將軍隨我們出去一趟。”
“好的。請等我一會。我要換上軍服。”說着,劉建業指了一下自己身上穿着的一身便裝。
“可以,不過請快一些。”兩位侍從室人員裡看上去歲數稍大一些地說道。
劉建業轉身上樓,換上了一身熨燙得整整齊齊的中將軍服,沒有帶上手槍,然後,走下樓來,對這兩位校官說道:“麻煩兩位了。請。”
劉建業跟着兩位校官,走出了小樓,看了一眼綠樹掩映裡的小樓和藍天白雲,上了汽車。
汽車在公路上向北走了不遠,開進了一片開闊的地方。
劉建業跟着校官走下汽車,經過了一番檢查,走進了一座外表上很雅緻,實際上戒備森嚴的樓房。走過大門的時候,劉建業擡頭看到樓房大門前的匾額上,題着“雲岫樓”幾個風格古僕的字。
在雲岫樓的一樓會客廳裡,劉建業一個人坐在那裡等待着。他很明白,這座雲岫樓的主人,就是最高統帥,也是他的黃埔軍校校長。這一次,來到這裡,就是來接受他的召見。這一次的召見,或許就將決定他的前途和命運。
儘管,命運被掌握在別人手裡的滋味並不好受,可是,現在的處境,使得劉建業只能坐在這裡靜靜地等候着他的校長對他的裁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