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一處山坳,幾個就聽到遠處一個聲音喊道:“師妹,回來了?”
英子興奮地衝着遠處一個身影揮手喊道:“師兄!”一蹦三跳地跑了過去,念巧笑道:“這纔像我那表妹。”
三人隨着英子的足跡慢慢朝山坳處走去,英子的師兄看到三個人,笑道:“我說師妹,你以前練手從來不留活口,怎麼這回抓了兩個舌頭回來?後邊那個女的是誰?”
這是三人剛剛走近,英子的師兄一見石川和徐夢歸身上竟然還揹着槍,神經戒備地驚道:“這是怎麼回事,師妹,你難道被抓了?你…”
“什麼被抓了。”英子對着師兄的腦袋打了一巴掌,一指念巧說道:“這是我表姐,他身邊的那個光頭是我表姐夫!”
既然不是被押回來的,英子的師兄自然放下心神,問道:“哪個光頭?”
英子轉身一看,原來徐夢歸的軍帽也拿了下來,忍不住說道:“耳邊後邊有疤的那個,另外一個姓徐,是他們連長。”
“連長?”
徐夢歸這是走上前來,伸出手說道:“你就是英子的師兄吧,我叫徐夢歸。”
英子的師兄,把連一轉,氣哼哼地說道:“我不和漢奸握手。”
英子說道:“他們不是漢奸,他們是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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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子的師兄氣道:“他們說你就信吶。”
英子臉色一拉,說道:“我表姐夫還是咱們師父的師叔呢,就看咱師父那股勁,你認爲我表姐夫能去當漢奸?”
英子的師兄冷不濟地一個寒戰,很不自然地笑道:“師父當漢奸?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你剛纔說啥?你表姐夫…那光頭是師父的師叔?這怎麼可能?”
英子將自己一天的經歷與他師兄說了一遍後,說道:“表姐肯定是真的,至於我那表姐夫是不是真是咱師叔祖,見了師父自然不就知道了嗎?我想我表姐不會害我的吧。”
英子的師兄點點頭,這纔對被冷落了半天的三個人,看着徐夢歸和尚文身上的軍服,伸手說道:“對不住了,八路同志,我還以爲你們真是漢奸呢!在下何正奎,是英子的師兄。”
徐夢歸握住何正奎的手笑道:“我認爲你剛纔是一箇中國人該有的反應。”
英子一指念巧和尚文說道:“這是我表姐和表姐夫,表姐,表姐夫,這個就是我師兄。”
何正奎有些緊張,不知道手是伸好,還是不伸好,乾脆對着念巧和尚文一人鞠了一躬,說道:“表姐好,表姐夫好。”
念巧和尚文都被嚇了一挑,心想這人什麼毛病,怎麼第一次見面就鞠躬。
英子滇怒道:“你們別理他,我師兄就那德行。走,我帶你們找我師傅去。”說完,拔腿就走。
徐夢歸聽着話音不對,再一看英子的表情,恍然大悟,低聲對何正奎說道:“你們恐怕不只是師兄妹那麼簡單吧。”
何正奎尷尬地笑道:“果然是幹八路的,眼神就是好使,我和師妹一起四五年了,也都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所以…”
徐夢歸嘿嘿笑道:“郎情妾意,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徐夢歸看着何正奎一身的肌肉,心底一亮,一把攬住何正奎的肩膀說道:“我可告訴你啊,你師妹可是打算投奔我們八路打鬼子了。”
何正奎說道:“師妹決定的事,我絕不攔他,我明白她的心思,既然她選擇了這條路,我也支持她爲鄉親們報仇。”
徐夢歸陰笑道:“那你可小心嘍,我們八路那邊什麼不多,就是光棍多,狼多肉少,你師妹這一去,嘿嘿…”
何正奎淡聲笑道:“我說徐連長,我相信我師妹對我的情意,這點我還是有那麼一點自信的。”
徐夢歸說道:“自信?自信有個屁用,你不想想,你師妹長的漂亮,到了我們那絕對算得上一朵鮮花,那蝴蝶啦,蜜蜂啦,還不一堆堆地往上圍?雙拳難敵四手,好漢架不住圍攻,時間一長,你又不在身邊,你就不怕你師妹移情別戀,另尋新歡?”
何正奎聽的冷汗直冒,隨即一想,說道:“徐連長,你說這話是不是不想讓我師妹去當八路啊?”
徐夢歸連忙擺手說道:“我可沒這意思。”
何正奎疑道:“那師妹意思?”
徐夢歸左右看了看,低聲說道:“我說的都是實話,這種事我見的多了。這也是爲了你着想,你好好想想我說的話,想通了來找我,我有辦法給你解決。”
說完,徐夢歸緊趕幾步,追向前邊的三人,何正奎越想越不是個味,見師妹已經走遠,也隨着追了上去。
五人走到一處木頭搭建的小屋,屋外有一個戴着小帽的乾瘦老頭正在劈柴,看到五人道了跟前,眯着眼問道:“英子,這三位是…”
英子還未開口,卻聽尚文笑道:“淳然,幾年沒見,身子骨還是那麼壯實。”
淳然一愣,放下斧頭走到尚文跟前,眯着眼瞅了片刻,突然雙手掐着尚文的脖子喊道:“好你個小子,你讓我找的好苦啊你”
尚文被掐的滿臉通紅,憋的快喘不上氣來了,好不容易掰開淳然的兩隻手,喘道:“你個死老頭,你想掐死我啊你。”
何正奎見尚文剛到,就把自己師父氣的直哆嗦,上來一把拉住尚文,氣道:“怎麼和我師父說話呢!”
淳然笑罵道:“臭小子,滾!”
何正奎對着尚文,喝道:“聽到了沒,我師父讓你滾!”
淳然一把揪住何正奎的耳朵,說道:“我是叫你小子滾!”
“啊”
淳然說道:“不想滾也成,來,英子,和你師兄一起見過你們師叔祖。”
“啊”
何正奎看着尚文,難爲道:“他…他還真是您師叔啊!”
淳然氣道:“輩高一級壓死人,再不拜小心我逐你們倆出師門。”
何正奎滿臉不情願地對着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光頭,雙手合十低頭拜道:“貞明見過師叔祖。”
英子則笑嘻嘻地合十拜道:“貞英拜過師叔祖表姐夫。”
淳然一個暴戾搭在英子頭上,氣道:“你這什麼輩分,什麼師叔祖…表姐夫?”
英子捂着腦袋氣道:“師父,他不僅是您師叔,還是我表姐夫,我不喊師叔祖表姐夫喊什麼?”
淳然腦子轉不開筋,英子急忙指着念巧說道:“師父,這位就是我表姐,就是鳳鳴寨的那位羅剎娘子,不過現在幹了八路了。”
淳然一聽羅剎娘子四字,肅然起敬,雙手合十道:“姑娘雖誤入山匪,但卻能行大義,驅韃虜,貧僧早聞英名,今日一見,實是有幸。”
英子有指向尚文說道:“這位就是我表姐夫。”
淳然哭笑不得道:“這…這不亂了輩了,英子,你到底算我師姑啊還是算我徒弟?”
英子得意道:“當然是您徒弟,你果你喊我師姑我也沒意見。”
念巧罵道:“臭丫頭,怎麼說話呢,一日爲師終生爲父,還不趕緊給你師父道歉。”
英子伸了下舌頭,淳然搖頭笑道:“那不必了,我從沒把他們當成徒弟看待。”
英子在淳然身後一把摟住淳然的脖子,甜甜地笑道:“還是師父好。”
淳然無奈道:“還不快下來,還有客人在呢,都怨我把你們帶壞了。”英子鬆開手,淳然看向徐夢歸問道:“這位是…”
徐夢歸不等英子介紹,急忙雙手合十,說道:“在下八路軍特勤中隊連長徐夢歸,見過大師。”
淳然看着徐夢歸的手說道:“你是練刀的?”
徐夢歸驚道:“大師好眼力。”
淳然伸手抓住徐夢歸的右手,攤開瞅了瞅,說道:“可我就是看不出你練的什麼刀法,單刀。黑虎刀。五虎刀。雁翎刀。達摩刀。禪門刀。四門刀。纏頭刀都能在虎口磨出這樣的膙子,可你這手腕上的膙子倒像是武士刀磨出來的。”
徐夢歸忍不住看向自己手腕,正如淳然所說,手腕掌際下方果然有一處膙子,他自己從來都沒注意過。不禁歎服道:“大師句句屬實,我跟尚文。尚武還有我們連裡一位戰士都學了一點刀法,所以練的有些雜了,到讓大師見笑了。”
淳然蹙眉說道:“你們是什麼兵?”
徐夢歸回道:“八路!”
淳然點點頭,說道:“那就好,八路是支好軍隊。如果不是英子把你們帶回來的,我還真以爲你們是漢奸呢。”
徐夢歸笑道:“形勢所迫,所以才穿了這身狗皮。”
淳然說道:“穿身狗皮的不一定是狗,披着人皮的不一定是人。你剛纔說你的隊伍裡還有個人,是怎麼回事?”
徐夢歸回道:“是我們八路反戰聯盟的戰士。”
淳然不懂什麼是反戰聯盟,但光從字面上理解,就明白個差不多,說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既然師從尚文尚武兩兄弟,也算我佛家弟子,我也就冒昧地喊你一聲師弟,當師兄的全你一句,既然人家能投靠過來,那你可不要難爲他啊。”
徐夢歸笑道:“那是自然,別說難爲他,他現在不難爲我就算好的了。”說罷,轉頭又對尚文說道:“讓你佔了個便宜。”
尚文還是淡淡一笑,念巧得禮不饒人地說道:“那就喊聲師孃聽聽。”
淳然見所有人還在門外站着,說道:“原來是客,讓各位在外邊站了半天,實是貧僧見了師叔心情激動,還輕屋裡一敘。”
說罷,又對何正奎和英子說道:“快去備些飯菜。”
徐夢歸急忙說道:“大師不必客氣,我們…”
淳然笑道:“既來之,則安之。天已漸黑,你們也不便趕路,就在此過吃些齋飯,上一夜又有何妨?”
過不一會,何正奎與英子就端上兩盤素菜和幾塊摻雜糧的餅子。幾人在屋內,點上一盞油燈,吃罷飯菜,聊了起來,英子給淳然稟告了自己想當八路的事,淳再是和尚,相處了四五年,師徒情分還是有的,然沒有開口說話,默然地點點頭,算是同意了。橫徵虧眼神雜亂地看着英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而淳然告訴尚文,他之所以下山,就是應尚家族長所託,尋找尚文尚武兄弟倆來的,此時既然有了消息,自當回去知會一聲,讓各處雲遊的師兄弟不必再繼續尋找。尚文向淳然打聽了自己父親的情況,當得知父親因爲兄弟倆不辭而別,出來尋找隊伍抗日的事後,氣的臥牀三四個月,痛哭不已,直罵自己不孝。淳然急忙說道:“師叔不必傷心,老師叔祖自從在報紙和收音機上得知人的所作所爲後,就再也沒說什麼,還叫我們幾個師兄弟在找到二位師叔後,轉告一聲,打完鬼子回家的時候必要提着個鬼子人頭。”
徐夢歸笑道:“鬼子的人頭要多少要多少,就是路上太招眼,還不如抱給老爺子抱倆孫子是在些。”
淳然看着念巧也是一笑,念巧再是放得開,還是臉色通紅地狠狠地瞪了徐夢歸一眼。
夜裡,因爲屋子熱愛過狹小,徐夢歸。尚文和淳然。何正奎睡到了一個屋子裡,而念巧則與英子睡在一起。
徐夢歸趁淳然起夜,低聲問尚文“我聽說少林寺的和尚能吃肉的,怎麼今天你這個當師叔的來了,連個肉腥都沒見?”
尚文說道:“那都是外邊瞎扯。”
徐夢歸翻過身,看着尚文說道:“我以前挺人家說,唐朝開國的時候,十三棍僧救了唐王,唐王李世民登基之後,作出了少林寺和尚可以吃肉的決定,以報答少林寺的救命之恩。”
尚文笑道:“十三棍僧本身就是個傳說,沒有依據的,少林寺僧人一直都吃素食,僧人不但不允許吃肉,也不允許吃蔥和蒜還有油膩的。就算能吃,你以爲淳然能買得起嗎?”
“也是哈。”徐夢歸呵呵一笑,忽然說道:“既然和尚不能吃肉,那你咋逮着鬼子罐頭吃的比誰都歡?”
“我是俗家弟子,老婆都娶了,還在乎酒肉嗎?”尚文笑道:“我是酒肉穿腸過,佛在心中留。”說着,一轉身就睡了過去,這一天實在是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