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在天聽到鄭傑叫他總經理就知道要糟,本來他就想把打人的事在內部解決,儘量降低這件事帶給超市的負面影響,可是鄭傑的這一聲喊,使得周圍的顧客都知道當事人是超市內部的人,而且其中一個還是副總,這讓安在天想把事情控制在內部的想法完全落空。
“你爲什麼要打楊副總?”這時要是走的話,只會讓事情變得更加複雜,所以安在天索性停下腳步,回頭看說話的鄭傑。
“總經理,楊副總他在試衣間裡裝了針孔攝像頭,專門盜攝在裡面換衣服的女子,我發現了實在氣不過,要知道顧客就是上帝,怎麼可以對上帝做出這種齷齪的事情,衝動之下,我、我就把他打了。”
鄭傑的話猶如一顆重磅炸彈,在圍觀的人羣裡炸響,在一片交頭接耳的“嗡嗡”聲中,一個女子尖聲叫道,“天啊,我不久前就在試衣間裡換過衣服,不會被這個變態盜攝了吧?”
“我也是,而且我還換的是內衣,看他文質彬彬的,怎麼會……,以後再也不來這裡買東西了。”另一個女聲小心翼翼的接過話題,話語裡帶着無限的委屈。
“達明超市是新開的,我們本來以爲它是物美價廉,差不多天天來這兒購物,可我們這麼信任你們,你們怎麼可以做出這樣的事,偷拍是侵犯他人隱私,是犯法的,堂堂副總都這樣,那其他人……。”
圍觀的顧客情緒明顯的開始失控,他們開始紛紛叫囂着要把楊明扭送到公安局,透過擋在前面的保安,安在天冷眼看着衆人,然後轉頭看楊明,“鄭傑的話是真的嗎?”
“假的,賊喊捉賊,真正偷拍人家的是他,我發現了就把他的針孔攝像頭搶了。”楊明憤憤不平的回答。
“這麼說,你手上真的有針孔攝像頭?”
楊明愣了一下,然後他就明白安在天的意思了,捉賊拿髒,這是要講證據的,鄭傑敢倒打一耙冤枉他,就是因爲針孔攝像頭是在他的手上,他辯無可辯。
一念至此,楊明只覺得心跳加劇,額頭在瞬間起了一層冷汗,他慢慢的轉過頭,看到的是鄭傑三角眼中那難以隱藏的陰險笑意。
安在天同樣在看鄭傑,感覺手比剛纔更加癢了,鄭傑是超市的一員,他也是超市的管理者,不想着怎麼讓超市蓬勃發展也就算了,現在竟然在衆目睽睽之下大肆的抹黑超市,要知道楊明是副總,完全可以代表超市的形象,在這個重視個人隱私的年代,他讓顧客以爲楊明在利用針孔攝像頭偷窺,那以後誰會再來超市購物。
華海市光大型超市就有13家之多,小型的零售店更是遍佈了大街小巷,零售業競爭之激烈,可想而知。
安在天打破行規,做到最大幅度的讓利於顧客,其目的就是想在零售業裡殺出一條血路,可是鄭傑在超市裡公然打人,事後不僅沒有按照他的意思低調處理,反而曝出楊明偷窺的醜聞,無論他說的是不是真的,他都給超市帶來了巨大的負面影響,生意以後將面臨大幅下滑的可能。
安在天不想自己的事業纔剛剛開始,就陷入困境,所以他雖然連掐死鄭傑的想法都有了,可還是忍住衝動,目光只在鄭傑臉上停留了一會兒,就回過頭冷靜的對六神無主的楊明道,“把針孔攝像頭給我。”
安在天的話十分小聲,可楊明還是聽得一清二楚,原因無他,只因爲此時握住他手裡的攝像頭對他而言就像是一顆定時炸彈,隨時都可以把他炸得身敗名裂,他巴不得有人把這顆定時炸彈拿走。
胸針從楊明手裡悄無聲息的轉到了安在天手上,由於有保安擋着,衆人沒看見他們之間的小動作,可鄭傑也處在保安背後,他看得分明,臉色一變,他正想說話,安在天冰冷的目光掃過他的臉龐,鄭傑感覺自己好像又捱了一巴掌,心裡一哆嗦,他想說的話頓時忘了。
“大家不要吵,凡事都要講證據,鄭傑說楊明在試衣間安裝了攝像頭,目的是進行偷窺,那麼好,這裡是6樓,試衣間一共有24間,你們可以隨便找,誰要是找到了,我就給他10萬作獎勵。”
安在天的話讓所有人都失了聲,平靜了片刻後,反應快的人已經開始往試衣間裡跑了,10萬啊,只要找到類似針孔攝像頭的可疑物,那無疑是發了一筆小財,沒有人會去懷疑安在天說話的真實性,剛纔不是有人叫他總經理嘛,經營着這麼大的超市,10萬對他而言只是個小數目。
試衣間裡有沒有針孔攝像頭鄭傑心裡最清楚,望着一個個撲向試衣間的人,他暗罵一聲“都是蠢貨”,隨即他眼珠子亂轉,猶豫着要不要把針孔攝像頭在安在天身上的事說出來。
“二少爺,見到你太好了,對了,這裡發生了什麼事,這麼熱鬧?”人羣因爲安在天的一句話開始鬆動,處在最外圍的夏雪終於看到了安在天,她喜歡安靜,所以那麼多人跑來看打架,她還是堅守着自己的崗位,後來有同事回來說看見總經理了,她這才心“砰砰”跳的跑了過來。
看到夏雪,安在天愣了一下,再看到她身上穿的員工制服,安在天又是一愣,夏雪什麼時候來超市上班了,他怎麼一點也不知道。
“啊,楊副總,你的臉怎麼回事?”走到安在天近前,夏雪自然也就發現了被打的楊明,楊明在工作上對她有諸多的照顧,而且還幫她趕跑鄭傑這頭色狼,她對楊明有着一份莫名的感激。
楊明暗道還不是因爲你,然而當他看到夏雪擔心的眼神時,他心裡的怨氣頓時消散的乾乾淨淨,這時他也想明白了,夏雪那麼執着,她和二少爺遲早是會見面的,他攔也攔不住。
何況現在偷窺的事還沒有解決,楊明是焦頭爛額,一個弄不好他就有可能會因爲此事身敗名裂,他無暇再去理會安在天與夏雪的見面。
“咳咳咳,夏雪,我,這個、那個……。”楊明看了一眼臉頰和他腫得差不多的鄭傑,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夏雪順着楊明的目光看到了鄭傑,她明白了,一定又是爲了她,只不過這一次比以往要嚴重的多,以前楊明爲了她還只是和鄭傑發生口角,這一次兩人是動上手了。
“夏雪,這兩人打架純粹是精力充沛,力氣沒地方花,你就當他們是在鍛鍊身體好了,這件事與你無關。奇怪、你怎麼會認識楊明的?”安在天見夏雪看着楊明的臉一副心疼的樣子,兩人的關係好像很親密,於是開口問。
“我和楊副總是鄰居,他就住在我的對面。”
“哦,原來是這樣,”安在天沉吟了一下,正想問夏雪怎麼會想到來他這裡上班,就在這時,他聽到了鄭傑的聲音。
“大家不要找了,攝像頭已經被他轉移到總經理身上了。”鄭傑用手指着楊明,衝着衆人大聲道,他作出決定了,反正他的背後有表哥,安在天應該不會對他怎麼樣,楊明實在太可惡了,屢次破壞他的好事,如果不借這次的事搞臭他,那麼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再說了,安在天打他耳光實在太可恨了,搞臭楊明也等於搞臭達明超市,一舉兩得,他何樂而不爲,最壞的結果他也就是不在這裡幹,估計那時超市也門可羅雀,撐不了多久了。
聽到鄭傑的大喊,衆人又三三兩兩的聚攏到安在天面前,幾個最先跑出去的人也回來說試衣間裡找不到什麼可疑的東西。衆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到安在天身上,尤其是他的西裝口袋。
安在天翻開了他的西裝口袋,裡面除了幾張鈔票外,什麼都沒有。
“不可能,西裝裡沒有,那麼肯定在褲子口袋裡。”鄭傑不相信安在天會把胸針轉移得那麼快,時間那麼短,又沒看見他往外扔什麼,所以東西肯定還在他的身上。
在衆人的注視下,安在天又翻開了他的褲子口袋,裡面空空如也。
鄭傑說不出話來,他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他說什麼,安在天都照做了,如果再叫安在天脫掉西裝讓他仔細檢查,那麼這個要求就有點過分了,這裡是安在天的地盤,他可是惡少,萬一激怒了他,恐怕表哥還沒到,自己已經被他的下屬打慘了。
鄭傑懷疑胸針藏在安在天的襯衫上,衆人又何嘗不是,可搜身畢竟也是犯法的,何況安在天的前面還站着幾個人高馬大的保安。他們不敢像鄭傑那樣明目張膽的要求安在天做什麼,可是也不肯就此離開,雙方就這麼僵持着。
安在天神情淡然,他解開了西裝鈕釦,把它扔給了鄭傑,隨後面向衆人,“大家看見了吧,我身上什麼都沒有,所謂的針孔攝像頭完全是子虛烏有,我們的鄭主管今天喝多了,滿嘴胡話不說,還隨便打人,打的還是他的上司,大家想想,這是正常人在清醒時會做的事嗎。”
衆人想了想,的確是這樣,打上司那是需要很大勇氣的,何況西裝脫掉了,安在天的襯衫上也沒有什麼可疑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