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依用一塊乾淨的軟布仔細的擦了擦匕首,擦拭完之後,她比劃了幾下,最後滿意的點點頭。匕首輕巧鋒利,而且上面還帶有血槽,這樣刺進安在天的身體時,她就不用花太多的力氣。
“嗒嗒嗒……,”夜深人靜,居然有人在外面敲門,柳依依嚇了一跳,手忙腳亂的把匕首放回抽屜,然後她故作平靜的打開了門。
門外站着的是莊凝,看到柳依依,莊凝蹙着眉,“依依,你在房裡幹什麼,怎麼那麼久纔開門?”
柳依依當然不會說正在爲幹掉你丈夫作準備工作,請莊凝進了屋,又給她倒了一杯茶,這才道,“我睡不着,對着頂棚發呆,時間長了,迷迷糊糊的好像要睡着的時候,就聽到了你的敲門聲。”
柳依依的謊話並不高明,她說對着頂棚發呆,那應該是躺在牀上纔對,可她現在穿戴整齊,連外套都沒脫,怎麼看都不像是躺在牀上的樣子。
換做平時,莊凝肯定是會懷疑的,可惜她現在陷入了安在天編織的情網,滿腦子都是安在天的她,智商下降了好幾個等級,這些細節自然也就忽略了。
“依依,我也睡不着,看到你房間的燈亮着,就想找你說會兒話。”
該死的,怎麼忘記關燈了,柳依依懊惱的想敲自己的腦袋,莊凝睡不着沒關係,她明天可是要去殺人的,不養足精神,萬一到時頭昏眼花沒把匕首捅進安在天的心臟,讓他跑了的話,那她就沒有第二次近距離接觸安在天的機會了。
“是、是嗎?”柳依依不自然的笑了笑,接着問,“你想和我說什麼?”柳依依現在只想莊凝說完了儘快離開。
“依依啊,你是我的好姐妹,他是我的丈夫,我夾在你們之間很爲難的,你能不能不要對他抱有偏見,他真的改好了,不是以前那個樣子了。”莊凝抓住柳依依的一隻手,認真的看着她。
莊凝口中的他指的自然是安在天,柳依依聽了她的話真的很想大笑一場,什麼改好了,你口口聲聲說爲難,其實你還是偏向了你的丈夫,可是你知不知道,你的好丈夫3天前把你的好姐妹禍害了,這就是你所說的改好?
對上莊凝秋水般的眼眸,柳依依衝動之下差點想把安在天那天強暴她的事說出來,好在話到了嘴邊,她又咽了回去,換了另外一番說辭,“你說的對,以前我是偏聽偏信,對他有所誤解,經過這幾天的觀察,我發現他真的像你說的那樣,改好了。”
就算把安在天強暴她的事說出來,鬼迷心竅的莊凝也未必相信,反正不出意外的話,安在天活不過明天,所以柳依依乾脆撿好聽的話說給莊凝聽。
莊凝愣住了,柳依依這變化也未免太快了吧,她本來準備好了一大堆勸說的話,如今看來是沒必要了。可是柳依依真的像她所說的那樣,對安在天完全沒意見了嗎?
莊凝覺得今天的柳依依好像怪怪的,具體哪兒不妥她又說不上來,目光從柳依依的臉蛋上移開,她看了一下四周,臥室乾淨整齊,牀上的被褥也鋪的十分平整。
莊凝心裡升起一絲疑惑,一開始她進來的時候柳依依說她對着頂棚發呆,可被褥這麼整齊,沒有躺過的痕跡,難道柳依依在撒謊,那她當時在幹什麼?
莊凝還注意到,牀頭櫃的兩隻抽屜有一隻是略微敞開的,而在她沒進屋之前,好像聽到一聲木板的沉悶撞擊聲,難道撞擊聲就是抽屜發出的,由於當時柳依依太用力,抽屜不僅沒有關嚴實,還在反作用力的影響下,微微敞開了一角。
見到莊凝的目光定格在了抽屜上,柳依依的心一驚,那裡放着的可是明天的作案工具,要是被莊凝發現了,興許就會被她猜出這是用來對付她丈夫的,那時她肯定會拼命的阻止自己。
想到這兒,柳依依作賊心虛的站起身,幾步走到牀頭櫃那兒,背靠着它,一邊故意的打了個哈欠,“莊凝,時間不早了。”
這是變相的逐客令,莊凝怎麼會聽不出,她笑了笑,“是啊,我該睡覺了,你也早點休息。”
莊凝起身向門外走,柳依依看在眼裡暗暗鬆了口氣,作爲臥室主人、莊凝的好姐妹,她想像往常那樣送莊凝出門口。誰知道就在她的身體離開牀頭櫃的那一剎那,走向門口的莊凝忽然轉身,飛快的經過她身邊,打開了那隻抽屜。
如果柳依依不是表現的對那隻抽屜那麼緊張,莊凝或許就不會想看個究竟,正是她的作賊心虛,使得莊凝覺得柳依依遮遮掩掩,裡面一定有古怪。
在莊凝想來,抽屜裡面應該放的是柳依依比較私密的東西,比如日記、寫真照、內衣之類的東西,她正好拿出來取笑一番,沒想到裡面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莊凝不死心的想把拉出一半的抽屜再往外拉,這時外面忽然傳來小車駛進宅子的聲響,這麼晚了,回來的肯定是在外面談生意的安在天,想到他在電話裡說回來要去她房間裡喝茶,莊凝只覺得一陣臉紅心跳,來不及再去仔細看柳依依的抽屜,莊凝迴轉身道,“還以爲你的抽屜裡有你的日記呢,什麼都沒有,依依你瞎緊張幹嘛呀?”
能不緊張嘛,裡面放的可是明天殺你老公的兇器,好在把它放在抽屜的最裡面,只打開抽屜一半的莊凝應該沒看見。
柳依依強自鎮定的送莊凝出去,她不明白,爲什麼莊凝會聽到車響就臉頰緋紅的選擇離開,不過也幸虧她離開了,不然的話,柳依依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應付這樣的局面,殺人滅口、或者是把莊凝綁起來,藏在一個秘密的地方,上述的兩種方法,她想想就覺得恐怖,更不要說去做了。
關上門,柳依依走到窗前,擡手掀開了窗簾的一角,她想看看,車子裡面是誰,爲什麼莊凝會聽到車響就躲開,老實說,她心裡挺感激那位車主的。
車子裡下來的是安在天,柳依依看到他感激之情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急忙放下手裡的窗簾,身體靠在牆壁的一邊,心想老天明明給了一個你老婆發現的機會,你卻把它破壞了,看來你真的是死有餘辜。
第二天清晨,張達明吃完早餐後單獨把安在天留了下來,等他進書房後,劈頭就問他有沒有把那個騙子劉曉月開除。
“爸,我沒有。”有趙飛幾個保鏢在身邊,安在天知道沒有什麼能夠瞞得過張達明的,索性大大方方的說出了事實。
“爲什麼沒有,不是讓你儘快和她撇清關係嗎?”張達明的臉色愈發的難看,聽趙飛回來報告說那個叫劉曉月的長得非常漂亮,他的這個小兒子不會是故態復萌,爲了貪圖美色而置公司的利益於不顧吧。
安在天無視張達明難看的臉色,淡淡的道,“我沒有開除她,是她自己先向我提出了辭職,我想這樣更好,不會讓底下的人寒心。以爲一出事,公司就會把他們當成棄子。”
張達明愣了一下,臉色緩和了下來,“她能夠有這樣的覺悟的確不錯,這樣吧,待會兒你去售樓處和馬經理商量,在經濟上,適當給她一點補償。”
“爸,雖然我們可以和劉曉月撇清關係,可是負面影響已經造成,以後誰提到達明集團,就會把它和騙子聯繫在一起,難道我們就這樣算了,不需要齊永出來道歉?”
齊永是齊市長的兒子沒錯,可張達明和市委書記莊和明是親家,又是華海市第一首富,論人脈、關係、金錢,張達明一點也不比齊繼峰差,甚至還猶有過之,安在天實在不明白,爲什麼對方只不過出動了一個國土資源局局長,張達明就退縮了,他究竟怕的是什麼?
張達明神色複雜,好一會兒,才輕輕的道,“和氣生財,退一步海闊天空,這件事就到此爲止,你出去吧。”
安在天看到了張達明說這些話時神態的疲倦,他的語氣裡也是充滿了深深地無奈,達明集團是他一手所創,集團更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當劉曉月以騙子的身份出現在報紙,並且和他所創立的集團擺在一起時,他的臉就已經被齊永打得體無完膚了。
所謂的和氣生財、退一步海闊天空,只不過是張達明安慰自己的話,他不是不想計較,而是好像知道了就算他想計較,結果也是一個必敗的局面,所以只能選擇妥協。
美人遲暮、英雄氣短,就是張達明此時的真實寫照。
“爸,達明集團沒有輸,暫時的妥協只是爲了麻痹對手,笑到最後的,一定是我們。”
放下一句話,安在天走出了書房,看着小兒子挺拔的背影,蜷縮在椅子上的張達明忽然感到疲倦感漸漸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蓬勃的生機,那個人、那個人雖然不幫張家,而他、雖然也年紀大了、並且還得了重病,可是他還有兩個兒子,虎父無犬子,也該是他張達明的小兒子登上華海市這座大舞臺、一顯身手的時候了。
“哈哈哈……。”書房裡,忽然傳出張達明的開懷大笑聲。
管家老王聽了背過身,抹了一下眼角渾濁的眼淚,喃喃自語道,“老爺很久沒有這麼暢快淋漓的笑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