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翊舒這樣的態度,蘇心漓越發的好奇,他與明慧方丈是什麼關係,是之前已經認識還是怎麼回事,不然的話,明慧方丈爲什麼對他這麼恭敬,不過現下這裡都是人,蘇心漓自然是不方便開口詢問的,只是用略帶着疑惑的目光看了蘭翊舒一眼,蘭翊舒見她看他,只是勾着脣,微微一笑,在明媚的陽光下,有一種說不出的清俊舒朗,蘇心漓愣了愣,也跟着笑了。
“東西都已經準備妥當了,蘇小姐,裡面請吧。”
明慧向蘭翊舒躬身行了禮之後,也沒有再多說什麼,而是雙手合十,讓開了身前的位置,示意蘇心漓和蘭翊舒等人進去,而明慧方丈身後跟着的那羣人,也紛紛退到了兩邊,蘇心漓道了謝,由明慧方丈走在了最前面,蘇心漓和蘭翊舒二人緊跟在身後,只會纔是白馬寺的那些高僧和蘇心漓隨行的那些人。
數日前,蘇心漓要到白馬寺會雲氏燒香祈願的事情就傳開了,爲此,蘇博然還親自登門小鬧了,因爲蘇心漓不僅僅有外祖母,還有一個年邁的祖母,不過對那好利刻薄的祖母,蘇博然說她不孝,說她趨炎附勢,才高就低,現在當上丞相了,得到皇上太后等人的看重就忘記自己姓什麼了,他覺得,她這樣大招旗鼓的燒香祈願,必須是爲了年邁的祖母纔是,不過蘇心漓早就已經習慣蘇博然那嘴臉了,不管他怎麼罵,她就當沒聽到似的,也不回嘴,蘇博然罵累了罵的口乾舌燥了,她就讓人給他上茶,蘇博然這一腳完全踢到了鐵板,他自討了沒趣,氣沖沖的回去了,他回去後,陳氏(蘇心漓的祖母)幾次派人來傳話讓她回去,不過蘇心漓皆以忙爲由推掉了。
爲什麼她是替雲氏祈願而不是陳氏,這個中的緣由,不是他們需要深思的嗎?如果她現在僅僅只是相府的女兒,定國公府的外孫女,他們是不是也會像此刻這樣計較這個問題?他們的不平,不過是因爲她現在站着的位置夠高,但是身爲她至親的他們卻無法沾光而已,既是虛情假意,她爲什麼還要刻意迎合呢?不過陳氏到底是沒來蘇府鬧,想來這其中有不少是高怡婷的功勞,陳氏要真鬧起來的話,對蘇心漓來說,或多或少都有些影響,百善孝爲先,她是她的祖母,她的長輩,單就着一項,不管那陳氏做什麼,在外人看來,身爲孫女的她就只有受着的份。
因爲一早就說要祈願,蘇心漓現在在琉璃的身份也夠高,最重要的是,她的善名傳遍了琉璃,她隨行帶的人又不是很多,白馬寺這邊也擔心她會發生什麼意外,到時候白馬寺必定無法在京陵立足,所以三天前就已經戒嚴,除了平日裡經常來燒香請願熟識的香客,還有京陵城大官的夫人和小姐,一律不得上山,所以一貫香火鼎盛的白馬寺人不是很多。
進了寺院的大門後,除了幾個享負盛名的高僧,白馬寺的那些小沙彌都守在了門口,蘇心漓先是跟着明慧等人去了寶華殿燒香,然後和幾個高僧一起誦經,一直到晌午,然後和蘭翊舒等人用了寺院專門爲他們準備的素食齋飯,而這期間,除了蘭翊舒一直陪在蘇心漓身邊,流朱水兒還有林景等人將蘇心漓此行的行李全部搬到了蘇心漓母親之前住過的院子,程立雪生前在白馬寺住過一段,她極爲的愛靜,她住的是白馬寺的靠後山的院子,極爲的僻靜,同時環境也極爲的清幽雅緻。
下午的時候,蘇心漓並沒有閒着,上次程立雪三年孝期過了的時候,她是在藏經樓抄寫經書,這次也是一樣,因爲上輩子的經歷,蘇心漓的耐心極好,她雖然不喜歡一個人,不過一個人的時光,她卻極爲的能熬,至於蘭翊舒,他似乎有什麼事情離開了,不過水兒林景卻是一直都在一旁靜靜守着的,還有齊雲齊磊,也在暗處藏着。
蘇心漓用了午飯後就進去了,一直到天色徹底暗下來,才放下手中的筆,一整個下午保持一個姿勢不變,而且還在一直不停的寫,蘇心漓的手和脖子都極爲的痠痛,放下筆之後,她看了眼桌上自己抄錄的經書,扭了扭脖子,然後將東西整理好,水兒見狀,忙上前幫忙,和流朱流雲還有青藤這些個慣會伺候的人跟在蘇心漓的身邊久了,水兒也有了一定的自覺,雖然還是一如既往的愛吃,但是看到她們動手的時候,也會經常自覺的上前幫忙。
因爲蘇心漓要用藏經閣,所以其他人是不允許進入的,夜裡的藏經閣在並不怎麼明亮的燈火中,極爲的安靜,蘇心漓將東西收拾好後,這才站了起來,走了出去,然後直接回到了自己入住的院子——青蘭園。
青蘭園的位置本來就偏,夜裡更是安靜,除了走路的腳步聲,幾乎沒有別的聲音,仔細聽的話,蘇心漓覺得自己甚至可以聽到風吹落葉的聲音,這裡的人煙少,再加上因爲傍山,夜裡的風比起京陵城要大很多,也涼了許多,而且這裡的燈火不論是和蘇府還是定國公府相比,都要暗許多,不過今晚的月色很好,倒是爲蘇心漓回青蘭園的路添了不少亮光。
蘇心漓回到青蘭園的時候,蘭翊舒就在院門口等着她,見她走近,快步上前,握住她的手,然後將她摟在了懷中,一路跟在蘇心漓身後的,除了之前貼身伺候的她的幾個人,還有幾個白馬寺的小沙彌,在外人面前,蘇心漓到底臉皮薄一些,想要掙扎,但是蘭翊舒卻不肯放,蘇心漓掙扎不開,也就放棄了,乖乖靠在他的懷中。
在蘇心漓還沒從藏經閣出來前,寺院就已經爲他們準備了齋飯,程立雪生前住着的地方雖然有些偏,不過蘇心漓纔剛一回來,很快就有寺院的小和尚將飯菜送了來,來的幾個人年紀都不是很大,大部分都和蘇心漓差不多,還有比她小的,他們之前聽說了不少關於蘇心漓的事情,看着她的時候,眼神總有種說不出的審視和探究,蘇心漓早就習慣了這樣的打量,而且她知道他們並沒有任何的惡意,所以也就由着。
齊雲齊磊水兒他們的飯菜和蘇心漓蘭翊舒是分開的,之前在蘇府的時候,蘇心漓和蘭翊舒兩個人用膳就不喜歡旁人打擾,現在也是一樣,那些人見他們差不多要開動了,不等蘇心漓和蘭翊舒開口,主動離開了,流朱林景他們先去用晚飯了,留了功夫最好的齊雲齊磊在外面守着,至於水兒,她原是先去吃飯的,不過到底是不放心這邊,捧着個碗坐在門口吃了。
“累不累?”
昏暗的燭火下,映照着蘇心漓的臉,她的神色是如常的,只是蘭翊舒卻能感覺到她的疲倦,他往蘇心漓的方向又挪近了一些,伸手在她左右兩邊的手臂還有肩膀點了幾下,蘇心漓覺得輕鬆了許多,她笑着看向蘭翊舒,抿着脣輕輕的搖了搖頭,“不累。”
這樣的程度對她來說,確實是不累的,而且是爲了雲氏請願,就算吃苦,她也是心甘情願,甘之如飴的,她想要請的並不僅僅是雲氏的身體康健,更重要的還是定國公府上下的安危,既然老天給她重生的機會,她希望她至親的家人也能夠得到厚待。
“你與明慧方丈認識?”蘇心漓看着蘭翊舒,好奇的問道。古人有食不言寢不語的古訓,不過她與蘭翊舒兩人在一起的時候,向來是沒有那麼多的規矩要守的,就算是吃飯,她也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的,尤其睡前,肯定都會說話,有些時候她睡不着,經常就會拖着蘭翊舒一起聊天。
“估計是年幼時見過,他一直沒有忘記吧。”
蘭翊舒似乎只是那麼隨口一說,但是蘇心漓卻放在了心上,從她對蘭翊舒的身份產生懷疑的那一刻開始,她就有暗中調查先太子和他有關的事情,外祖母有說過,先帝不但對太子寵愛有加,對先太子的嫡長子,更是偏愛,他雖然年紀輕輕,但是先帝去哪裡都帶着他,之前因爲鳳凰一事,明慧方丈出面解了圍,程鵬有對蘇心漓提過,說明慧方丈是先帝極爲倚重的高僧,經常會進宮講學授課,如果蘭翊舒真的是先太子的兒子的話,那他年幼的時候,極有可能見過明慧方丈。
蘇心漓見蘭翊舒似乎不想說,只淡淡的哦了一聲,就沒有再問,她是不想讓蘭翊舒爲難纔會如此,不過她這樣的善解人意卻教蘭翊舒心中不那麼好受,他盯着蘇心漓,想要說些什麼,不過想到現在的狀況,想了想,還是將到嘴邊的那些話全部都吞進了肚子,蘇心漓見他一副爲難的樣子,反握住了他的手,笑着說道:“晚上可能不平靜,你一定要保護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