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要識情識趣,李家明知道了鍾老師的意思,更不會搭理屢次找他麻煩的柳莎莎。
做人也要有禮數,再是要保持距離,李家明依然安排這母女倆坐頭等艙去美國,而且特意把座位隔開。可柳莎莎繞道京城,除了參加兩個小姐妹的開學典禮之後,就是衝着李家明來的,哪會輕易放過他?
縣中的改造暨新建方案,最終是三哥說服了胡師公;但他們同意、簽字都不算,想從註冊在洛杉磯的基金會裡拿到錢,就必須通過基金會的審覈。這些程序上的事,當過官的胡師公很贊同,其他人也沒什麼意見,但問題就出在柳莎莎身上。
縣中的總體改造、設計方案由已經讀博士的李家道負責,牽頭這事的胡師公又把柳莎莎叫去幫忙,因此方案是她加上李家道的團隊共同設計出來的。基金會按美國的商業規則運行,給她的酬勞是1.48萬美元,這就讓她覺得非常燙手。
本來就是去幫師公的忙,怎麼能拿錢?還一拿就是1.48萬美元?胡師公講的那些道理她懂,但要是按道理辦,她就不是柳莎莎了。
錢好辦,從不欠人的柳莎莎轉身就把1.48萬美元捐給了崇鄉中學,但她會把這事與其他的事串起來。上次她母親在京城說的那些事,以及李家明後面說的事,她暑假裡真去了高橋派出所查檔案,做事滴水不漏的李家明,也真的給她預備了舊檔案。
可李家明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檔案確實可以僞造得天衣無縫,但假的就是假的。從派出所把檔案帶走,對於普通人來說不可能,但對於常務副市長的千金來說,那就是一句話的事;c14鑑定對於普通人可能比較麻煩,但對於畢業於清華的柳莎莎來說,不過是去找兩個同學幫忙而已。
紙張沒有問題,但登記用的黑墨水有問題!
聰慧過人的柳莎莎將所有的事串起來,順帶把基金會給她的酬勞,也算成了李家明在可憐她。父母爲了她的前途說一個善意的謊言,她可以接受。就象當年父親爲了她,搶走李家明的加分指標,她哭鬧一場見無法挽回也就屈從了,但等到她自己高考時,拼着考不上清華、北大,也要還給李家明一個公道。
柳莎莎也知道,鬥心眼鬥不過李家明,說也說不過人家,更沒人家那種關鍵時候可以睜眼說瞎話的本事,但那又怎麼樣?這口氣要是不出,她還是柳莎莎?
參加完小妹的開學典禮,柳莎莎忍着火氣給李家明的阿公、母舅當了兩天導遊,還捏着鼻子與送她的母親坐頭等艙。
妖女!
從不低估這女孩智商、情商的李家明,從參加完開學典禮就本能地覺得有麻煩,連忙打電話回老家找毛伢,這才知道問題出在什麼地方。沒文化真可怕,毛伢就是個小學生還情有可原,堂堂的派出所所長,居然不知道c14鑑定?
這事要擱在別人身上,李家明理都懶得理會,幫人還幫出錯了?可擱在柳莎莎身上,他就只能認了。不說人家把做幾年家務活攢錢買的相機送給了他,後來又在高考的時候故意少考二十分,單說這幾年輔導小妹,也是他欠人家的。
躲是躲不過去的,知道會有麻煩的李家明也光棍,提醒完鍾老師後就在家裡等着麻煩上門。早看出一點蹊蹺的鐘老師只好苦笑,可這事是不能解釋的。她和丈夫篤定李家明暗中出了力,要是萬一女兒猜出什麼,又犯倔怎麼辦?
參加完開學典禮,有苦難言的鐘老師特意從波士頓轉機到洛杉磯,準備從洛杉磯回國。臨上飛機時,她將李家明拉到一邊,無奈道:“家明,這次又得麻煩你了。”
添亂啊,要是您直接從波士頓飛滬市,您女兒想找麻煩也是以後的事,起碼自己能先給楊芬華那妖女解釋,讓她從中周旋一二。可您轉機從這走,這不是給我添麻煩嗎?
沒辦法了,老師都這麼說了,李家明也只好笑道:“沒事,大不了挨頓罵就是,只要她安心念完書就行。”
“那我就放心了。”
唉,您確實是放心了。暗自苦笑的李家明查看了下機票,見是東方航空公司的,隊伍裡又沒有中東人,這才幫着她辦手續、寄託行李,然後和柳莎莎、來送機的楊芬華將老師送上飛機。
送走了鍾老師後,三人還在機場的大廳裡,知道柳莎莎不會在大庭廣衆之下吵架,更不會在楊芬華在場的時候跟自己吵,李家明也就直截了當道:“莎莎,有件事我說了,你不會生氣吧?”
可李家明低估了閨蜜這個詞的威力,臉黑黑的柳莎莎還沒發火,楊芬華倒先開炮。
“李家明,你夠卑鄙的,難道目的正確,做事就可以不擇手段?”
李家明難堪了,他吃準了柳莎莎好面子,但沒想到她會把這些事,跟腦子裡少根筋的楊芬華說。他也要面子,好歹是公衆人物,萬一碰到記者或狗仔,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
“咳咳,我們出去再說。”
有事可以好好說,把人家父母扯進來,而且用人父母的清譽當工具,這算怎麼回事?替小姐妹出頭的楊芬華一把扯住李家明,搶過他的車鑰匙扔給小姐妹,支使道:“莎莎,你先去拿車。李家明,我們來說說理,你不是常說‘天大地大,道理最大’嗎?”
“你們慢慢說”。
壓了大半個月心火的柳莎莎接住車鑰匙,急步走到十幾米外的地方站着,突然痛快地想唱歌。可覺得痛快的柳莎莎沒想到,李家明低聲說了句什麼,急着幫她出頭的楊芬華居然不作聲了,拉起他就往大廳外走。
等柳莎莎急步追上,三人到停車場裡拿了車,黑着臉的楊芬華將李家明推進駕駛室,自己坐進了副駕駛室,將門車‘砰’的一聲用力關上,氣憤道:“行了,你是公衆人物,我不讓你當衆出醜。現在我們來評評理,我看你有什麼好說的!”
這有什麼好說的?死豬不怕開水燙唄,反正這黑鍋也得自己來背。等柳莎莎上了車,李家明把車子打着,開出了停車場,自嘲道:“我有罪,罪大惡極,請人民羣衆批判。”
“李家明,你混蛋!”
泥人還有個泥性,要是柳莎莎罵,覺得欠了人家的李家明也就認了,楊芬華這樣不分青紅皁白地罵,他也發火了。
“你眼睛瞎了?沒看到鍾老師臨上飛機前,還在叮囑我?你什麼都不知道,亂嚷嚷什麼?”
是啊,被李家明一罵,楊芬華腦子裡的那根筋終於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