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黯然的眉目中閃過詫異,“媳婦……”
“四哥是嫌我學問不行嗎?”她淡笑着問。
“不是。”他心頭一喜,“你真的肯教我識字?”
“是的。”
他眼中苦澀難當,“就算我認了字又如何,終究……”
“四哥,你錯了。”她定定地注視着他,“四哥冰雪聰明,如果你識了字,我再教你學醫。教你醫術,即使你雙腿有疾,將來也能憑自己的能力生存。”
這是她爲清河鋪的一條路。
他眼神總算一亮,“真的可以嗎?”
“相信我,你可以的。”
“好。”他鄭重地點點頭。心中暗暗下決心,一定要努力學習。
“你先編竹筐,接下的活計,不能耽誤了。”她說,“我去去就來。要是有人來咱家買藥泥牙膏,你直接照價賣了就是。”
“嗯。”
蘇輕月端着家裡洗碗用的臉盆去了河邊,在河水淺的地方,她撩起褲腳下河,把河底的石頭扳開,用手捧起一捧河沙,瀝了水,把沙放進擱在岸上的木盆裡。
如此反覆,直到裝滿一盆爲止。
岸上,李貴遠遠地走過來,蘇輕月端起裝滿沙的木盆就往回走。
李貴擋住她的去路,看着她平凡的模樣,嗓音有些微啞,“蘇輕月……”
“幹嘛?”她目光不善地瞪着他。
知道這男人跟自己根本不是巧遇,是他買通了村裡的幾個小孩,小孩看到她了,進向他彙報,他就趕過來了。
他目光有些激烈,“我已經知道了,你還是清白之身!”
她表情很冷,“你要跟我說的就是這個?你害得我還不夠?”
“我……”
蘇輕月見四周還有其他人,也不跟他多廢話,“以後離我遠一點!”
冷冷地扔下一句,她走遠了。
李貴看着她纖美清瘦的背影,眼裡閃過不甘。目光瞥到她端着一盆沙子,目露疑惑,卻也不多想什麼。
幾個村民見二人似只是擦肩而過,也就沒多好奇了。
蘇輕月把挖到的一盆河沙攤曬在蕭家的院子裡。
等沙子半乾了,便進物房去,把蕭羽川賣貨時的時候,展示貨什的木托盤找了出來。
這個木托盤底部是一塊方形的平木片,四周用高約十公分的長方形木片圍了起來,就相當於一個方形的、沒有蓋子的木盒子一樣。
她把一臉盆沙子都倒進了‘木盒子’,用手板將盒子裡的沙子按緊、刮平。
一個沙盤就做出來了。
蕭清河起初不明白她在做什麼,當她隨手從籬笆邊折了兩根極細比手指略長的竹枝,遞了一根給他,他便明白了。
媳婦是要用這個沙盤教他寫字!
他不得不佩服,“筆墨太貴,沙盤寫了,可以重複寫。媳婦,你真聰明。”
她見他手中的竹筐也編好了,便說,“晚上油燈光線不太好,還是白天習字。以後白天,每天挑一個時辰,我教你認字。”
她拉過凳子,把沙盤放到自己腿上,執起竹枝,在略溼的沙盤上端端正正地寫下了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