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尋歡有些不解的瞧他:“不過就是個雕像,你哪來這麼大火氣?”被人壓迫的感覺很差,李尋歡強忍着出刀的衝動一把推開那靠的太近的臉,便要伸手去奪他手中的木雕。
楊逍如何能允許他就這樣將雕像搶回去?旋身避開的同時咬牙切齒道:“我爲何不能氣?好端端的怎又想起刻她來了?昨日你允過我什麼?!不許!我不許!”
“……”直到這會兒才反應過來楊逍哪來這麼大氣,李尋歡好氣的同時又好笑:這人當真霸道的可以!且不說自己現在雕刻的不是他所想,就算是,自己便是做了,他又如何去管?
不過——
“唉!你這傢伙……先瞧清楚我刻的是誰再說罷!”
楊逍一怔,瞥了眼手中木雕。李尋歡沒刻多長時候,那雕像面容衣衫還都瞧不出來。然而臉部線條剛硬,肩膀寬厚,無論怎麼看都不似個女子……這下糗大了!
“你……”畢竟不是個慣常服軟的主兒,楊逍頓了一頓,生生擰了話題道,“好端端的刻什麼雕像?身體本就不好,何不好生休息一下?”
這人還真是彆扭的可以!李尋歡好笑道:“你何時見我午休過了?睡不着,自然要找些事來做。再者也不是什麼‘好端端的忽發奇想’,我用的是飛刀,這雕刻一道可助我穩住手勁,並研習精準的!”
“……”楊逍一時無語,乾脆舉着那雕像樂了。“也罷!算我的不是!喏!你繼續!我瞧着你刻。”說着將那雕像往李尋歡手中一塞,自己跟着坐下來,看他如何運刀。
見狀李尋歡戲謔瞥他:“怎麼,想偷師?”
“我用偷你的師?笑話!”楊逍不以爲然的白眼,半側了身伸手奪過他手中飛刀,扯着刀彩兜了幾圈,順手比劃兩下,口中“咻咻”有聲,道:“比起這些身外之物,我楊逍還是更相信自己的手腳——兵刃隨時可能離身,這手腳卻是與生俱來旁人搶也搶不走的。”
李尋歡任由他拿了那刀胡亂比劃把玩,笑道:“楊左使說得正是。但若被縛了手腳,使不上力時,這兵刃還是大有用處的。”
楊逍瞥他一眼:“你的意思是要和我比劃比劃你的刀利還是我的拳腳狠?”
“我可不與你比!”也不見李尋歡使了個什麼手法,原本在楊逍手中的刀已重新回到他手裡。他持了刀比在那段木料上,微垂了眼細瞧。
見那人如此,楊逍也不鬧他,只湊上前去看:
“多久能雕完?”
“說不準。”李尋歡也不擡眼,“畢竟是第一次刻,不定拿不拿的到神韻。”
“哦。”楊逍可沒幹過這些活計,插不上嘴,乾脆只興致勃勃瞧他運刀。心中沒來由有些欣喜,眼見那眉眼輪廓在那人刀下漸漸成形,又忍不住道:
“飛刀,我瞧你就算沒了武功也不怕餓死。就這手雕刻絕活旁的木匠怕也比不上。”
李尋歡眯了眼吹掉一塊木屑,笑道:“我若淪落到靠這手藝吃飯,怕不早就餓死——”說着見楊逍興致勃勃的神態,一笑之下調侃他道:
“這麼有興趣?”
楊逍道:“讓我上手自是不幹,不過瞧着你刻確實有趣。”
李尋歡笑道:“那你便看着罷!左右雕的不是你,也不怕你多嘴。”
楊逍佯怒道:“不是我是誰?!你看那眉眼——”
“那眉眼是像你,然而不能是白兄麼?”
楊逍聞言一噎,只聽見李尋歡意猶未盡的補充:“你我難得認識這樣兩個人,不久便要離開,總要給他們留個紀念。正好這些天無事,雕了這東西也留個念想……哎呦!”
話音未落便是一聲驚叫,竟是被那人一口咬了耳朵去。李尋歡驚了一驚,握着飛刀的手忙落下,免得一時激動反射性出手。而另一持了木料的手已推向那人:
“你——”
“哪來這許多他們!又沒我的份兒!上回是殷梨亭,這回又是他們兩個,嗯?”
這話可是明擺着和了醋的不滿。李尋歡好笑道:“又不是女子,哪來這許多酸味兒?!不過是送兄弟朋友個禮物……喂!楊逍!”
話到最後已經是真的驚訝,因爲那人竟在這光天化日大庭廣衆之下咬上他脖頸舔吮!李尋歡何曾被如此待過?登時激靈靈一個寒戰,差點就飛刀伺候。忙一把推開他,瞪眼過去:“好好的!”
“我做了什麼不好的?”楊逍眯眼而笑,一陣陽光燦爛,“怎樣,剛纔有感覺麼?”
李尋歡瞪他:“換你被咬試試看!”同樣都是花叢中打滾兒過的人,當然不會因爲這點碰觸就臉紅脖子粗什麼的,然而——被咬的感覺和咬人的感覺完全是兩回事啊!
楊逍挑眉道:“你要咬我我隨時歡迎!”說着還煞有介事的伸開雙臂等他投懷。李尋歡氣的好笑,瞪他一眼便不再理,乾脆靠迴廊柱上又要雕刻。
這回楊左使可真是不滿了,瞧着那人刀下自己的樣貌漸漸成形,偏偏刻出來的又不是自己,這感覺換了誰都好不到哪兒去。當下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手握了他持刀的手腕一手蓋在那雕像上:“刻便刻了,可爲什麼先是那姓白的小子,而不是展昭?”
李尋歡擡了眼皮兒去看他,手腕一轉收起刀:“先刻誰不一樣?說白了還是你自己彆扭!”心想幸好自己沒告訴他梅園裡面關於林詩音的事兒,否則這人還不直接殺過去看看?
想到林詩音,忽地便又想到一事,心中頓緊,不由得“哎呀!”一聲,隨即叫糟。
“怎麼了?”見李尋歡神色一變,楊逍也跟着驚了驚。
“有件事——我忘記告訴展兄弟了!希望那林——詩音不要真有問題,否則……”
……
而另一邊,梅園——
“臭小子,此處沒旁人,老老實實說吧!”
進了自己房門,江寧女任由白玉堂扶着她坐在桌旁,一面伸手指指自己肩膀一面側了眼去瞧他,眉眼神態中盡是瞭然。
“說?說什麼?”白玉堂上前給他娘捏捏肩膀,一面含混道。
半眯了眼感受着兒子捏肩的力道,江寧女好笑道:“你可是我養大的!就你那點花花腸子我還能不知道?自然是說說看你們兩個娃子到底在搞什麼鬼!刻意將我老太婆支開,莫不是與林家丫頭有關?”
白玉堂臉上頓時露出驚訝的表情:“娘啊!您可真是明察秋毫啊!”
“少來!”肩膀上寬鬆了,江寧女一把拍在白玉堂手背上,“怎麼着?支開我莫不是怕我蠻不講理給你們添亂子?”眼見白玉堂抿了雙脣一臉心虛,哼了聲道:“就知道你轉的哪門子心思。唉……那林家丫頭與我也不過是年交,我還能只信她不信我養大的娃兒?”
白玉堂聞言忙道:“娘!您這是哪兒的話?並不是我不信你,只是因爲你在場時尷尬……”說着想到先前與展昭在回來的路上商量的事情,頓時肅了神色,幾步轉到江寧女面前道:
“不過倒是有件事——娘,玉堂恐怕又要離開一段時間了。這次是爲正事,我和展昭無論如何都要回趟開封府,暫時不能留在此處,還請娘成全。”
“又要去開封府?去做什麼”江寧女不由得皺起眉,“不是剛剛從那裡離開?算來你那三年之約也該滿了——難道你們又遇上了什麼大案子?”
白玉堂道:“算是,但現在還說不清,一切還要看貓兒問過那位林姑娘之後再做定奪。哎!娘,你現在這裡好生休息,我去看看貓兒那邊!那傢伙半天沒回來,明顯是出什麼事兒了。”
說着起身就向門外走去,見狀江寧女忙道:“等等!人家展昭問案子,你跑去做什麼?能跟着審堂不成?!”
白玉堂心道審堂不可能,但那笨貓之前可是“贗品”,這梅園裡的事情知道的甚少,平安離了也還罷,真留在那兒一個不小心露了馬腳反惹麻煩,自己過去多少能照應着點兒。這理由自然無法告訴江寧女,因此只含糊道:
“沒!那貓笨到家,我不去瞧着點兒留他一個人被吃了都不知道!娘!我走了!”
“哎!你——”江寧女喚了一聲不見他回頭,當即好笑的頓腳搖頭:
“跑得這麼快——這可真是兒大不由娘啊!”
轉念想想,當即走到門前對着對面高喊道:“老四!老四!”
“娘!你找四弟?”對面半天才探出韓彰半個身子,身上胡亂披了件衣服,裸了半個胸膛,頭髮還溼漉漉滴着水,“他和老三逛集子去了,不定什麼時候回來。有什麼事兒您說,我去就是!”
他那樣子明顯是纔在洗澡,江寧女見了搖搖頭道:“算了!我也不急,你洗你的罷!等老四回來叫他到我這兒一趟,有急事找他!”
下章預告:
白玉堂頭也不回,只胡亂擺擺手道:“有點事兒要去辦。林姑娘,我們先走一步,告辭了。”
展昭不意她忽然問了這麼一個陌生的地名,下意識道:“山西李園?展某沒去過啊!”
——對展昭來說,展天祿充其量不過是個陌生人,而且還是一直千方百計想要迫害自己與母親的人,所以除非必要,他對其向來直呼名字。
“哪兒的話!”白玉堂笑道,“林姑娘想太多了,住在梅園這幾日很是舒適,只不過白某和展昭還有些事要去做,留不得而已。還請姑娘勿怪!”
“婆婆?”展昭不明白江寧女此舉的用意,由着她拉過自己的手,感到掌心中一涼,低頭看去,那玉通體剔透,好似冬日寒冰,上面卻什麼紋飾都沒雕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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