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 堪爲大家
等到鴻奴與蕭恆玩得滿頭大汗的時候,元意才終於完成了她在古代的第一幅油畫。
之間油畫上的小孩兒纖毫畢現,五官稚嫩,連腦袋上的貓耳朵毛都看得清清楚楚,那副抱着尾巴、眨巴着大眼睛的可愛靈活模樣,就像是真人一般。一直在旁觀看的奴婢俱是驚歎出聲,眼中不可抑制地流出了崇拜之色。
蕭恆聽到動靜,抱着鴻奴湊過來,一看畫布,眼中也流露出詫異之色,他對照了畫中和懷中的鴻奴,竟然看不出有何區別。
“意兒,這似乎是一種未曾見過的新畫法,是你琢磨出來的?”
如果是真的,那可就不得了了,一派宗師的地位,又是筆墨丹青,在士林文人的地位中還是很高的。雖然元意是女流之輩,但是以朱家的名望,有一個精彩絕豔的女兒並不是什麼難以接受的事情,畢竟她祖父還是理學大宗呢。
元意哪敢擔當這個盛名,連忙搖頭,“我素來喜歡看雜書,這種畫法就是從書中所得,據說是海外的一種技法。”
聽到元意如此解釋,蕭恆倒是不疑有他,畢竟元意雜七雜八的書確實看了不少,光是隨嫁妝帶來的書籍就有好幾箱子,博聞廣記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
儘管如此,蕭恆還是讚賞道:“能夠從言語之中揣摩出畫技,技術至臻至美,也堪爲大家。”
元意看了看因爲條件限制而略顯粗糙的油畫,絲毫看不出至臻至美在哪裡。西方油畫和中國的國畫是不同的概念,油畫追求逼真呈現,而國畫是追求意境廣闊,以朦朧爲美。所以就算她的畫法流傳出去被士林所知,想來不屑之人佔據多數,畢竟不是主流,只當是婦道人家的奇淫技巧罷了。
這樣一想,元意頓時安心了許多,她做出此畫可不是爲了博名聲的。
“寶寶是誰?”元意和蕭恆兩人說着話,而鴻奴這是好奇地看着油畫,又拿起自己的貓尾巴與畫中比照,不明白爲什麼那人穿了和他一模一樣的衣服,頓時有些委屈地扯了扯元意的衣服,即使疑惑又是控斥地問道。
元意忍不住撲哧的一聲笑了出來,扯了扯他的貓耳朵,柔聲道:“這就是畫上的鴻奴寶寶啊,是不是很漂亮?”
鴻奴眼睛一亮,又湊近了些許,看了看畫上白白嫩嫩的小孩兒,裂開嘴笑了起來,“喜歡。鴻奴喜歡。”然後伸出手要把畫作攬在懷裡。
元意嚇了一跳,連忙把油畫移開了些許,看到鴻奴開始不高興地癟癟嘴,開口安慰道:“等過幾天再掛到你房間。阿孃還要再畫幾幅,到時候寄給外公和爺爺奶奶,讓他們都看到鴻奴可愛的樣子好不好?”
鴻奴還是很想蕭朔和雲氏二老的,他年紀小,不懂是什麼是離別,偶爾還鬧着要奶奶,元意花了好大的力氣才讓他明白爺爺奶奶離得很遠,很難看得到。如今一聽要把自己的畫像寄給爺爺奶奶,頓時高興起來,連忙點頭,“要寄多多的鴻奴給奶奶。”
“鴻奴真乖。”元意笑着摸着他的小腦袋,“以後阿孃每天都給你畫一張,直到把鴻奴漂亮衣服畫完爲止。”
蕭恆看着猛點頭的兒子,嘴角一抽,忍不住給元意遞了一個眼神:你這麼坑兒子真的好嗎?等他長大了可是妥妥的黑歷史。
元意眯着眼,笑容不變:他是我兒子,我想怎麼着就怎麼着,日後他要是娶了媳婦忘了娘,看我怎麼治他。
蕭恆:果然是最毒婦人心。
元意:彼此彼此,你也是幫兇。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碰撞,默契十足地理解了對方眼神的含義,然後不約而同地移開目光,對着鴻奴露出慈愛的笑容,旁邊的奴婢齊齊打了一個寒戰,大人和夫人的笑容好奇怪啊。
就這工具的便利,元意繼續仿畫了兩幅畫,儘管纔剛寄來家書不久,她還是讓人把處理好的油畫包起來,讓人送去驛站。因爲油畫的逼真性,看畫如看人,很好地慰藉了京中親人的思念之情,寄油畫在往後的日子裡成爲家書中不可缺少的部分。不單單是鴻奴的,元意按照長輩的要求,也添了蕭恆與自己,畫作漸多,蕭朔某日帶了鴻奴的萌畫去顯擺,引起京中的熱議,油畫這種也被衆人所知,仿畫者不計其數,但是始終不得其法,比不上元意的畫作逼真,因此作爲始創者美名遠揚。
當然,此乃後話,元意並不知會有此發展,而是重新被煥發了作畫的熱情,不僅畫油畫,還開始做工筆畫,專門繪畫晉陽的風俗民情,書房裡的畫作的數量蹭蹭的往上漲。
像元意這種身份,一舉一動都頗惹他人注目,不少人聽聞了都督夫人最近的愛好,投桃報李地送過來不少名作,末了還頗是奉承地向她索要畫作。元意雖然對自己的畫功有信心,也不能自戀地把自己的畫作當做回禮送給別人,只是選了幾幅上佳的工筆畫送給了親近的人家。
元意雖然沉心作畫,那也只是佔據着生活中的一小部分,事實上,她最大的重心還是在鴻奴和蕭恆身上。特別是蕭恆,最近一直不能得空,神出鬼沒,元意幾乎不怎麼能看到他。
就算元意想對蕭恆表示關心也不得其法,最後還是找來了蕭全,詢問蕭恆的行蹤。
蕭全沉吟了一會兒,覺得沒什麼不好對元意講得,便示意素梅揮退周圍伺候的下人,纔開口道:“前太子似乎在晉陽落腳過,暗衛查到了一些蛛絲馬跡,最近大人一直都在忙着此事。”
元意目光微微一沉,蕭恆此行道晉陽的主要目的就是爲了搜查前太子魏泰的下落,之前一個多月都沒什麼動作,元意一時還忘了,沒想到暗衛一直都在暗中查探。
“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雖然知道自己沒什麼用處,元意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蕭全擡頭看了元意一眼,話說前太子似乎對夫人很執着,若是夫人能當誘餌也是可以的,但是這方法肯定會被大人否決,他自然也不會傻得提起,反而思量了一番,纔開口道:“最近這陣子,夫人只需主意一下於管家即可。”
“於浩?”元意驚訝了一下,這一個月來於浩可謂是安分守己得很,絲毫沒有什麼不妥當之處,就算元意緊緊地盯着他也找不出什麼異常,“難道他和前太子有什麼牽扯?”
蕭全臉色有些遲疑,“如今尚不確定,倒是於總管和李家來往異常密切,關係怕是非同尋常。”
元意在腦海中迅速把剛剛的消息整理了一遍,得出的猜測隱隱有些心驚,之後她才長長地舒了口氣,“我知道了,我會注意的。”
暫時沒有了是,蕭全安安分分地站在下手等待元意的吩咐,元意打量了他一眼,微微有些失神。她還記得她剛剛道蕭府時蕭全伶俐狡猾的模樣,如今三年過去,連他也穩重了許多。
“我記得你與從遠同年,怎麼還沒成親?”元意想起了這一茬,突然發覺自己做主子的並不怎麼合格,不管是蕭全還是身邊伺候的丫鬟,年紀都不小了,早就該婚配了,“說說你有沒有中意的姑娘,告訴我,我替你做主去。”
本來還安之若素的蕭全頓時鬧了個大紅臉,視線微微有些躲閃,一副欲言又止卻又不好意思的模樣。元意覺得有意思,饒有興致地問道:“怎麼,難道是我認識的姑娘不成?”
蕭全遲疑了一會兒,終於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
難得看到他這副扭捏的模樣,元意來了興致,頗有耐心地問道:“是誰?”
蕭全飛快地瞟了元意身邊的某處一眼,而後做出一副慷慨就義的模樣,毅然道:“夫人,奴才歆慕素梅姑娘,希望您能爲奴才做主。”
元意驚訝地瞪大雙眼,連忙看向一旁的素梅,只見她沒有了平日裡的從容淡定,反而漲的一臉通紅,眼神羞惱,似乎還有一絲扭捏。
素梅曾經爲了替她解圍,差點就被張仲晗玷污了身子,元意對素梅的感情非同一般,曾經不止一次地爲她心病追悔過,沒想到她竟然在不知不覺間解開了心結,還好蕭全看對眼了。
因爲都是主子面前的得力人,蕭全和素梅的接觸頗多,但是讓元意意外的是,以蕭全性子竟然會看上性格平穩的素梅,她還以爲他會看上性格活潑的臘梅。不過,蕭全和素梅的性格正好互補,倒也是般配的一對。
於是她把視線移到素梅的身上,問道:“素梅,你覺得如何?”
蕭全聽到問話,也連忙朝素梅眼看,視線明顯地灼熱非常。
素梅臉色紅的幾乎要滴血,視線在蕭全和元意之間轉了一圈,臉色幾番變化,最後既然當了逃兵,連話也不上回,頭也不回地跑出去了。
元意掩下心中的詫異,對着失落異常的蕭全微微一笑,“姑娘家的臉皮薄,她估計是不好意思,我先私底下問問她的意見,他耐心些等等。”
蕭全多多少少有了些希望,感激地行了一禮,“多謝夫人。”
元意點頭讓他出去,眉頭才微微的皺起,臉上不掩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