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沉星當下便把當年逃難時被農婦收留,隨後上官柏屠村,他如何殺了上官柏以及香玲的遭遇等一干事由說了出來,他最後說道:“當時我還並不知道他就是上官柏,這些事情香玲也是知道的,她現在已經成爲了北芒派弟子,叫玲心。”
南宮聖榮嘆道:“想不到上官世家竟然出了這麼一個敗類。”
“上官世家的敗類還不止這一個。”葉沉星說着又把前幾日在破廟裡的遭遇說了出來,尤其是上官柏和上官鬆如何巴結紅袍老妖,如何跟紅袍老妖同流合污一事,幾乎是把兩人的對話原原本本地複述了一遍。
葉沉星倒沒有提及他如何爲蘇歸蝶解毒,因爲這件事有點難以啓齒,再者說出來只怕有損蘇歸蝶的清譽。
南宮聖榮聽罷,氣得一拍桌子,罵道:“畜生!該殺!”
南宮追風道:“雨兒姐當年沒有嫁給上官鬆,實在值得慶幸。”
南宮聖榮道:“此等敗類,人人得而誅之,雨兒如此聰慧,定然早就看清了他的嘴臉。”
葉沉星說:“那上官鬆如今已不知藏到了何處,至於紅袍老妖,他已被淫.魔諸葛毛廢了大部分修爲,再也攪不起什麼風浪,不足爲慮。”
南宮聖榮直點頭:“如此甚好。”
葉沉星說:“關於上官柏和上官鬆一事我並向他人提起,之所以告知大伯,就是想讓大伯稍微提防一下上官世家,至於如何行事,便請大伯自行斟酌。”
南宮聖榮說道:“多行不義必自斃,上官世家若不盡早清理門戶,早晚會有大難,我們只需靜觀其變即可。”
葉沉星隨後又談及了蘇歸蝶爲他梳理的諸多事由,以及他自己想通的許多事,說到一些不明之處,南宮聖榮便開導於他。南宮聖榮的閱歷和眼界不是葉沉星能夠比擬的,甚至蘇歸蝶也有所不及。
等葉沉星說完,南宮追風說道:“此番解開了許多疑點,這十來年的一系列事件已經再清楚不過,有人相繼盜取了五柄神劍,在白雲城盜取火焚劍之後又殺害了李天權,隨後把所有的罪責嫁禍給了姐夫,又用姐夫的名義繼續作惡,攪得天下大亂。”
“在這十來年的動亂之中,這些人大肆屠殺修行人士,抽取其靈力。神劍……靈力……他們想用這些東西幹什麼呢?”
葉沉星想起了蘇歸蝶的話,說道:“也許很快就會知道了,就在這幾天之內。”
南宮聖榮沉默不語,似乎已經想到了什麼,但他彷彿有着什麼顧慮,並沒有說出來。
葉沉星聽南宮追風叫自己“姐夫”,頗感欣慰。
他忽然心中一動,起身走到南宮追風身旁,把手搭在他的肩膀,感慨道:“追風,當年你的救命之恩我尚沒有報答,後來你對我又多有照顧,我一直把你當成兄弟看待。再後來,我娶了雨兒,我們就成了真正的親人。多謝你一直相信我,認可我。”
南宮追風想起當年之事,有些怪不好意思,陪笑着說:“小時候不懂事,姐夫你可別記仇。其實我一直以爲你喜歡的是我妹妹,沒想到卻是雨兒姐。”
“仙兒這些年過得好嗎?”葉沉星問。
南宮追風答道:“她很好,剛開始知道你和雨兒姐的事情的時候,她哭了好幾天。”
葉沉星沉默了片刻,說道:“我對不住她。”他頓了頓,“也對不住你。”
南宮追風笑道:“姐夫,你說這些就太見外了。”
葉沉星把手從南宮追風肩膀上移開,思考了一下,然後對南宮聖榮說:“大伯,剛纔我暗自查看了一下追風的身體狀況,發現他修行的先天缺陷在於沒法有效地凝聚靈力,原因是他有幾條主要的靈脈先天斷裂。如果能將這些靈脈接好,追風便可如常人一般修行了。”
南宮聖榮嘆道:“這些我早已知曉,我曾經爲此努力過,也求助於許多高人,須知接靈脈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連南峙派的掌門真人都沒法做到,普天之下實在想不出有誰能有此能耐。”
葉沉星鄭重道:“我能做到。”
南宮聖榮和南宮追風皆是又驚又喜,異口同聲道:“當真?”
葉沉星認真說:“我曾讀過相關典籍,具體方法已經熟記於心。”
南宮聖榮嚴肅道:“接靈脈的過程非常複雜繁瑣,絕不能有半點差錯,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大牛,你有幾分把握?”
葉沉星想了想,才肯定地說:“十二分。”說完他又補充道,“我曾在死海上修煉過,對靈力的掌控非常精準,接好靈脈肯定沒問題,能不能將靈脈進一步強化,那就不能保證了。”
南宮追風大喜過望,只要能接好靈脈,他就已經謝天謝地,至於進一步強化靈脈,他不敢再奢求。當下他便決定讓葉沉星替自己接靈脈,他做夢都盼望着有這麼一天,現在一刻鐘也不能再等了。
葉沉星讓南宮追風盤坐在牀上,他自己則盤坐在南宮追風身後,伸出雙掌貼在南宮追風的背上,開始將靈力注入南宮追風的體內。
葉沉星前幾日爲蘇歸蝶排毒損耗了大量的靈力,現在仍是很虛弱,即便是在這種不利的狀態下,爲南宮追風接靈脈也是綽綽有餘。他控制着自己的靈力,在南宮追風的靈脈上游走,一旦遇到阻礙或斷裂之處,便立即進行修復,修復好以後又試圖進一步強化。
時間飛速流逝,葉沉星的臉上已經佈滿了汗珠,南宮聖榮站在一旁靜靜地看着,心中的激動和緊張溢於言表,現在每一個瞬息對他來說都無比的漫長,他只盼時間過得快些,再快些。
終於,葉沉星緩緩睜開了眼睛,長吁了一口氣,慢慢將雙手收回。只見他滿頭大汗,全身幾近溼透,臉上的疲憊之色非常濃重。
“怎麼樣了?”南宮聖榮小聲急切地問。
葉沉星下了牀,到桌邊端起一杯茶一飲而盡,才說道:“靈脈接得很成功,還得到了大幅度的強化,追風今後的修行之途已無憂慮,即便如普通修行者一般修煉,也可有不小的進步,如若更刻苦一些,將來的成就不可限量。”
南宮聖榮喜極而泣,緊緊握着葉沉星的手,說不出話來。
南宮追風此刻激動的心情無以言表,他當即就想從牀上跳下來活動活動,卻忽然發現自己全身無力,極爲虛弱和疲憊,只得勉力說道:“姐夫的大恩大德,追風感激不盡,沒齒難忘。”
葉沉星轉過身對南宮追風道:“與你和南宮世家對我的恩情相比,我做的這點事情根本算不了什麼。你現在身子很虛弱,須得好好修養一陣子。”
南宮追風當即躺下休息。
葉沉星看看窗外,天色已經漸明。他對南宮聖榮說道:“大伯,我得先離開了。”
南宮聖榮捨不得地說:“好不容易纔相聚,就不多逗留些時日麼?我還想跟你好好聊上一聊。”
葉沉星嚴肅道:“如今我身份特殊,諸多莫須有的罪名都冠在我的頭上,我若是冒然跟你們走在一起,被不軌之徒發現了,只怕會給南宮世家帶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南宮聖榮傲然道:“南宮世家這些年吃的啞巴虧還少麼,也不差這一件,怕他們做甚,誰敢算計南宮世家,就讓他吃不了兜着走!”
葉沉星搖頭道:“眼下局面複雜混亂,南宮世家最好不要站在風尖浪口上。若是有朝一日我能夠洗刷冤屈,必將以清白之身堂堂正正地進入南宮世家,到時再與大伯慢敘也不遲。”
南宮聖榮知道葉沉星心意已決,便不再強求,點頭道:“你一個人在外行事須得多加小心,將來若是找到了那位叫幽蓮的姑娘,務必帶她一同來南宮世家走一走。”
葉沉星道:“自當如此。”
之所以匆忙離開,是因爲葉沉星有着自己的打算,怕連累南宮世家只是衆多原因之一。
前幾日,葉沉星替蘇歸蝶排毒損耗了大量的靈力,縱使他擁有無比強橫的魔氣,也沒法在短期內恢復自己的全盛狀態,可見紅袍老妖的邪毒是何等的厲害。
當他發現玲心被紅袍老妖挾持的時候,只能採取鬥智周旋的辦法相救,並不是故意不與紅袍老妖正面較量,而是力不能及。
紅袍老妖能夠在神州爲非作歹這麼多年,其修爲境界非同小可,葉沉星再厲害也不可能在虛弱的狀態下將他制服。
現在葉沉星又損耗靈力爲南宮追風接靈脈,剛剛有所恢復的靈力再一次油盡燈枯,爲了應對接下來可能會出現的複雜情況,他急需找個地方調息修養,即便時間已然不充裕。
葉沉星與南宮聖榮辭別,走到房門口,伸手拉開門,不禁突然愣住了。
房門外,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着一個女子,穿着南峙派真傳弟子的服飾,似乎一直在偷聽屋裡人的談話。她的那張臉漂亮極了,眉目如畫,秋水般的眼眸裡閃爍着瑩瑩淚光,楚楚動人。
葉沉星覺得她有點像令自己刻苦銘心的那個人,如此的姿色天然,如此的皎若秋月。他又覺得她與她不同,哪怕只有一點點,他也感覺到了。
他想到這個女子是誰了,剛想叫出她的名字,她已經撲進了他的懷中,放聲痛哭。
他想要用雙手將她擁住,卻隨即打消了這個念頭,只是輕輕拍了拍她的背,柔聲道:“想不到仙兒已經變成一個花容月貌、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南宮仙兒泣道:“大牛哥,我不要你走,我要你留下來。”
葉沉星微微一嘆:“仙兒已經長大,也該懂事了,大牛哥有自己的事情必須去做。”他說完狠下心放開南宮仙兒,毅然決然地向外走去。
南宮仙兒抹着眼淚看着葉沉星背影,決絕道:“我當年說過,我南宮仙兒這輩子都是你們葉家的人,今生今世,此言不變!”
葉沉星腳步一滯,靜默片刻,然後淡淡地說道:“這世上的感情只有兩種,一種是能夠得到的,一種是得不到的。既然得不到,那便藏在心底休要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