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時後,我見到我們的3個八機編隊在前沿上空活動,他們也象在中亞地區作戰那樣,分別佔據不同高度,彼此相向飛行,嚴密監視這一帶天空,從上到下,絕無疏漏。
我的引導站設置在一個小山丘上,僞裝嚴密,我從270mm多管火箭炮陣地附近的避彈所裡,能夠清楚地看到我軍地面部隊如何反擊蘇軍坦克的進攻,我們的戰術轟炸機和攻擊機如何轟炸敵軍以支援我軍地面部隊作戰。
戰鬥激烈到白熱程度,我不得不常常與集羣司令部和各個大隊的司令部通話聯繫,調遣一批又一批掩護機羣,同時又要準確地指揮空中的飛機作戰。
這一天,隆隆炮聲不絕於耳,飛機轟鳴響徹雲霄,炮彈呼嘯連連不斷,人們慷慨激昂的呼喊聲驚天動地。
這一天,我一刻也沒有離開過無線電臺,耳機從未摘下來過。
這一天,我是在狂暴的颶風裡度過的,我親眼看見被我戰鬥機炮火擊落的無數敵機冒着濃煙烈火墜毀於地,這一天,每一場空戰都異常激烈,而且持續時間都很長,我方几乎每一個機羣,都因爲燃料即將耗盡而不得不在就近機場落地加油,隨後又立即升空作戰,多麼緊張的一天啊!
晚上,我們飛行集羣又接到新的戰鬥任務,明日凌晨封鎖蘇軍機場,我們決定,在我方攻擊機和轟炸機飛臨目標上空以前,我們的戰鬥機機羣必須先期飛臨目標上空,飛行員們一聽說這項新任務,羣情振奮,鬥志高昂,在戰爭期間,再也沒有比依靠自己的力量去向敵人復仇更爲激動人心的事情了。
機羣已經編成,起飛順序已經確定,用於增援的預備隊也已派定,集羣副司令吳京將軍已經命令:明天拂晚,全體非戰鬥人員必須與飛行員一起到達機場,對盤踞在伏爾加河流域的蘇聯後備空軍發動決定性突擊的準備工作業已就緒。
爲了能夠和大家一起升空去執行戰鬥任務,在頭一天很晚的時候,我飛到第16飛行大隊,不知爲什麼,天已經這樣晚了,飛行員們爲什麼還沒有入睡呢?原來,他們正在議論對盧博少校剛剛結束的審判呢,我往宿舍裡掃視一遍,只不見因蒙冤而倍受戰友普遍同情的盧博少校。
“是怎樣判決的?”我打斷特魯德上尉滔滔不絕的議論,問道。
“緩期執行。那還用說,恐嚇唄!”
“那他如何才能免於懲處呢?”
“懲處差不多應當免了。”列奇洛中校接口說道,“今天這一仗,還不足以沖銷一年刑期嗎?”
“盧博上哪裡去了?”
“他在大隊部裡忙着進行戰鬥出動前的準備工作呢,明天他要帶領機羣作戰。”
我給大隊部打電話,命令盧博少校立即回到宿舍裡來睡覺。
拂曉,飛機發動機全部啓動起來,出動命令已經下達,轟炸機拖着它們那笨重的身軀,一架接着一架地升空,隨即朝着羅曼城方向飛去,我們跟着也起飛了,以便飛到轟炸機機羣的前頭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突然飛臨敵人各個機場上空。
空中飛機多極了,不論你朝哪一個方向看去,投進你的眼簾裡的都是我們的飛機,它們都是向西飛的,都是去消滅蘇聯空軍飛機的。
我打開地圖,在上面尋找着羅曼城,此時此刻,我打心眼兒裡爲我們飛行集羣感到自豪,爲我們的空軍感到自豪。以前,我曾經單人單機封鎖過敵人的羅曼機場,後來,我們沒有那個力量了,封鎖敵人機場是連想也不敢想的事情,以前,敵人的戰鬥機迫使我們躲進避彈所裡去,一直蹲到他們停止射擊纔敢出來。
如今,時過境遷,我們的龐大機羣正在向着羅曼城、胡希城挺進,去消滅那些在土地上以主子自居的蘇聯空軍,去消滅他們的戰鬥機和轟炸機,現在,我們要迫使敵人的戰鬥機連一架也休想離地起飛。
羅曼城剛從睡夢中甦醒,敵人的機場也纔開始伸懶腰,我們從停在機場上的一排排蘇聯飛機的頭頂上掠過,成串的機關炮炮彈,象一條條火龍直撲敵機,妄圖頑抗的敵高射炮兵也遭到我們的猛烈掃射。
現在,敵人的高射炮可比戰爭初期少多了,我們的戰術轟炸機機羣已經飛臨機場上空,戰鬥機可以讓位了,今天,讓敵人來嘗一嘗我們的復仇炸彈的滋味兒吧!
我們返回基地以後,發現少了兩個飛行員,經查訊得知,他們的飛機被敵人的高射炮彈擊中,在別的機場上迫降了,我做完戰鬥講評、派定執行後續任務的機羣以後,就乘車趕往集羣司令部。
途中,集羣司令部的大轎車迎面駛來,見了我就停下了,車裡坐着的全是沒有戰鬥任務的行政人員。
“你們上哪裡去?”
“上機場。”
“你們不覺得來得晚了點嗎?”
他們見我手裡提着飛行帽,就知道我們已經完成戰鬥任務返航了,也許他們覺得於心有愧吧,一個個全都耷拉着腦袋,連吭也沒敢吭一聲。
我叫他們這些行政人員往後早一點起牀,隨後,就讓他們繼續趕他們的路,因爲機場上還有很多工作要做,在這一帶前線敵我空軍的交戰纔剛剛開始。
載着行政人員的大轎車一溜煙地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