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長存長久地審視着面前的蘇小米。
能說出這句話的女人,確實配得上風皓天。昨天顯然是被他們嚇得亂了陣腳,纔會應承那件事。
“蘇小姐,這樣說來,你是要食言了?”風長存不疾不徐地指出。
“是。我要食言。”蘇小米淺淺笑了,“我不怕長胖,可以食言。我是小女人,可以不做君子。”
“蘇小姐此爲何來?”風長存直言相問。
“我知道風老是個正直人。”清清喉嚨,蘇小米臉上掠過燦亮流光,聲音微微低沉,顯出她的迫切,“我也知道風老向來睿智……”
“蘇小姐……”風長存淡淡笑了,揚眉,老人歷經風霜,哪裡看不出蘇小米的特意討好。別人獻殷勤他不喜歡,可他接受這個孕婦的討好,“蘇小姐,你身子這麼重了,在外面跑實在不太好。來,有話直說吧。”
“我請求風老幫助皓天。”蘇小米語氣堅決,隱含熱烈,“風老先生,我做過皓天的助理,知道他的作息時間少得可憐。於風氏而言,是皓天的心血。別輕易裁決皓天的人生,別踐踏皓天的心血。”
風長存忽然展開大大笑容:“蘇小姐……”
“風老不幫手?”蘇小米明白了。早猜到會這樣,但她得繼續努力。
“哦?”風長存淡淡一笑,“我以爲蘇小姐來是想求我早點爲皓天成全你們兩個的婚事。順便將雲可晴送回新加坡。”
眸子一閃,蘇小米淡淡笑了,坦言:“我是很討厭雲小姐,但我不會主動找上雲小姐。雲小姐是皓天的事,只有風老先生,您是皓天敬重的長輩,也是我雪兒和鴻鴻的爺爺。我就算無名無份,可爲了一雙兒女,此時也能堂皇站在風老面前相求。”
“我想幫,但有心無力。”風長存不無感慨,老人亦有大江東去之遺憾。
“風老只要袖手旁觀,便是幫了。”蘇小米腆着大肚子,硬是一個超大鞠躬。
“那個……”風長存忽然道,“你隻身前來風氏,不是以卵擊石。”
蘇小米淺淺笑了,平靜的臉兒綻放聖潔的光芒:“風老先生,我寧願風老先生認爲滴水穿石。或是——精誠所至,金石爲開。”
“哦?”風長存久久凝着她不語。是個慧心蘭質的女人。假以時日,當歲月刻上這年僅二十五歲的心,會是無比玲瓏剔透。
風長存雙腿相疊,淡淡一句:“當年夏思情也是你這樣不知高低。”
夏思情?蘇小米淺淺笑了,那是個無比清高而又透徹的女人。她哪有那般美好。
含笑,頷首,蘇小米起身:“謝謝風老。我告辭了。”
“不送。”風長存若有所思地瞅着蘇小米笨重的身子,被一個儒雅超羣的男人扶出去。
捋須頷首——一直小看了這個女人……
本以爲上不得檯面的,原來只有在關鍵時刻,這個女人才會挺身而出,發出灼人的光芒。
可惜了……
風長存的住所是四樓。這會兒出來,蘇小米和藍輕舟一齊下樓。
沒想到,雲可晴和步雲琴這時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
還有風玉鈴及另外一個不認識的女人,五官間似與風玉鈴相似,顯然是雪兒的另一個姑姑。
想起雪兒曾經提起,她的姑姑大肆貶低她蘇小米,讓雪兒小小的心靈受創。這會兒看到風玉鈴和另外一個女人實在開心不起來。
更何況,她不是來找她們的。想到這兒,蘇小米拉着藍輕舟側身而過。
“喲,這不是我們皓天的那個金屋藏嬌的女人嗎?”說這話的不是雲可晴,而是那個不曾認識的女人。
蘇小米當作沒聽到,依然往外走。
“站住!”步雲琴低吼一聲,有主母的士氣。
“風夫人早。”不得不停下腳步,放開藍輕舟,蘇小平靜地瞅着面前雍容華貴的女人。一身金光閃閃的步雲琴有着貴婦的尊嚴和氣勢,其實是個不錯的女人。
韶華遠去,風韻猶存。
只能說遇上不淑,剛好和夏思情撞上對頭,那就只能黯然神傷了。
“你來做什麼?”步雲琴高傲地打量着蘇小米,目光最後落在藍輕舟身上。1376
“媽,看來蘇小米不是來找我們。”雲可晴深思地瞅着客廳中的不速不客,淡淡一笑,“媽你瞧他們倆多相配。我懷疑皓天壞人姻緣。”
原來一個個找她麻煩來着。藍輕舟不便輕易出面。蘇小米淺淺笑了,不動聲色:“風夫人,風小姐,雲小姐,在下只是路過。告辭!”
“既然來了,不如坐坐無妨。”雲可晴淡淡笑了,漂亮的臉兒有些憔悴,可化了淡妝,輕易看不出來。
“可晴都要你坐了,還站在那兒做什麼?”步雲琴沒好氣地說。
和藍輕舟對視一眼,蘇小米只得回來坐下。
也許,有些事是擺開來說好些。
但要由她開始說,卻並不好啓齒。
“皓天對你不薄,爲什麼要讓皓天處於這尷尬的境地,讓他一個人承受這麼大的壓力。”步雲琴斜睨她一眼,啪地一聲丟過來一份報紙給她看,“你看看,因爲你,風氏股價一日之間大跳水。”
眼睛一瞄,報紙上面的標題駭然是:風氏股份昨日跌停。
訝然,蘇小米忍不住站了起來。昨天的事情有這麼嚴重?
忍不住多瞄了幾眼,旁邊有預測家的評論:風氏內部不和,風氏股票大跳水,風氏資產一日內縮水幾十億。
心兒一跳。蘇小米默然——她蘇小米會是這事的罪魁禍首麼?
只怕風氏上下所有人都已將這個罪名安到她蘇小米身上。
所謂有紅顏禍水而已!
心情不禁激動,胸脯起伏得厲害。
藍輕舟在旁冷靜睿智,瞄瞄風氏母女與雲可晴,悄悄壓着蘇小米肩頭,讓她恢復鎮定,坐下來。
然而這動作卻讓雲可晴看到,漂亮的眼睛一眨,幾分豔羨——就是藍輕舟也是千里挑一的人選,這個蘇小米何來這麼大的魅力,都已是兩個孩子的媽,而且肚子裡還懷着一個。仍然將這麼優秀的男人綁在身邊。
想着,雲可晴媚媚一笑,只當在全心全意修着自己的美甲:“姐姐果然魅力非凡,懷孕都這麼吸引男人!”
一句話將步雲琴的注意力全轉移到藍輕舟身上,久久打量着藍輕舟,忽然悶哼一聲:“我記得以前有人告訴我,你們要結婚,怎麼,現在結也不遲。蘇小米想進我風家大門,除非我步雲琴不在風家。”
“風夫人,如果是留我談論這些事,我告辭了。”蘇小米本來就不想留在這兒,這會兒十分乾脆地起身,黑白分明的眸子淡淡瞅着步雲琴,淡淡的,“在風夫人眼裡,我不夠資格說皓天的任何事。但皓天是我孩子的爸爸,他好,風鴻和雪兒纔好。所以,風夫人,無論如何,我請風夫人多爲皓天着想。”
“錯了。”步雲琴搖頭,輕蔑地瞅着她,“蘇小米,皓天如今所有的一切都系在你身上。你只要離開,一切自然風平浪靜。你在這兒,就算全風氏的人都努力,自然風生水起。”
“風夫人……”語氣有些高亢,心情有些激動,蘇小米不顧一切地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皓天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他的想法我們誰也阻攔不住。風夫人,如果我真走了,皓天還能回到原來那個皓天,風氏真能風平浪靜,那我就走。但我知道不會。我們的孩子會提醒他,因爲風氏上下的阻撓,雪兒和鴻鴻沒有親生媽媽。因他保不住自己的女人。這樣的皓天如何立足於世,如何立足風氏。”
“強詞奪理!”雲可晴急了,騰地站起。
“到目前爲止,是風氏與皓天作對,而不是任何一個外人。”蘇小米一針見血地指出。
“那是皓天*在先。”雲可晴急了,生怕蘇小米改變步雲琴的看法。
“沒有結婚,何來*之說。”蘇小米淡淡笑了,漾開溫柔的笑容,認真瞅着雲可晴,誠摯真情,“可晴,皓天可曾答應何時娶你?”
“皓天……”雲可晴理直氣壯,可說是兩個字卻語塞。
這婚事向來是長輩做主,一切都在長輩的操縱中,何曾由風皓天作過主。
“或者,皓天在花前月下許諾過雲小姐什麼?”這句話說出,蘇小米心頭微顫,亦有幾分底氣不足。可以不計較他們之前的什麼,但若真要完全不計較,那是多難的事。
“這個你管不着。”風皓天那樣的大男人就是談情說愛,也不會甜言蜜語。自然不會有什麼激情的承諾。
惱羞成怒,雲可晴騰地站起,瞅着藍輕舟,原本怒氣騰騰的雲三小姐眸中火花跳躍着:“皓天不是一直說要這個男人的命,蘇小米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把這男人帶進風家來。”
一句話提醒了步雲琴。步雲琴注意力不再在蘇小米身上,而是移上藍輕舟。雍容華貴的中年女人眸中閃過特別亮堂的光芒。
藍輕舟淡淡笑了:“風夫人好!”禮貌而已。
步雲琴倒是笑得極其開心:“藍先生好,我記得有聽說藍先生現在在商務部上班。看來前程一片大好。但藍先生天天追着我風家一個qing婦,不怕自毀前程!”